第17章 咬餌

裴亦姝不動聲色地撩開隔簾,隻見裴月蓉一臉驚恐地捂住了臉。

二皇子卻已經退開了兩丈遠。

少頃她抬起頭來,隻見光潔的臉上長出來了密密麻麻的黑點子。

裴亦姝心中了然,裴月蓉定是喝酒了,這毒效雖半月之內便會失效,但半年之內不能飲酒,否則必會產生其他症狀。

這裴月蓉也算是有道行的,很快她便鎮定了下來,掩住麵容,向二皇子淡然道:“蓉兒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這藥是金陵金太醫開的,吃了一段時間之後便會產生毒副作用。”

裴月蓉心思玲瓏,隻遮住臉,特意露出她白皙細膩的脖頸。

二皇子不禁想起她平日裏秀美的臉龐,果然神色收斂了許多,溫和問道:“蓉兒你這是得了什麽病,金太醫又是給你開的什麽藥?”

”都是些補身子的藥!”說著裴月蓉愈發委屈起來,“現下金太醫也不知為何閉門謝客,根本無處去請······”

二皇子若有所思,低聲道:“金太醫似乎因身體抱恙告了假,前些日子母後鳳體欠安派人去請都未請的來!”

“如今我這副模樣,還怎麽見人,”裴月蓉小聲啜泣道:“左不過一個死字,蓉兒生死都是殿下的人!”

二皇子趕緊寬慰道:”蓉兒你別胡思亂想,等見了金太醫便知道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裴月蓉淚眼汪汪道:“可金太醫······”

“待我帶幾個侍衛的人去砸開他的門”二皇子憤憤道:“胡亂開藥的庸醫,我看他這首席太醫的位置是不想要了!”

裴月蓉將頭埋得更深了,道:“殿下,不······二公子,你先別著急,先不必如此大動幹戈!”裴月蓉想了想,皇後都未請來,或許金陵真是遇見了什麽棘手之事,眼下必須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

“或許若你上門前去,他必不敢不開門,到時請金太醫瞧瞧便是了。”

看著倆人遮遮掩掩地下了樓,裴亦姝笑了,看來裴月蓉已經把下藥的人當作是金陵了。

這不成了狗咬狗,著實有趣。

酒足飯飽,裴亦姝和寧燁桁不約而同道:“好戲要開始了!”

金府門外,一個高大的侍衛站在門口道:“去把你們金太醫叫出來!”

裴月蓉站在魏淩霄身邊,戴著的鬥笠和麵紗將整張臉遮了個嚴嚴實實。

金府門房也算是有見識的,一瞧便知來者身份不凡,隻得低聲下氣道:“幾位貴客,實在不好意思,我們老爺病的連床都起不來了,實在是不能見客啊!”

侍衛亮出白花花的大刀吼道:“不要命的狗奴才,這可是我們二皇子殿下,還不快去稟!”

門房嚇得兩腿發軟,趕緊往院子裏逃命似地跑開了。

少頃之後,卻走出一個藍色翻領衣袍的中年人來,正是金府的管家,拱手行禮道:“二位貴客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老爺實在是病的嚴重,前些日子皇後娘娘派人來請都未曾下的了床。”

這話裏的意思是看不起他這個二皇子了?魏淩霄的臉瞬間黑了。

自二皇子禁足以來,各種議論聲、揣測聲不絕。

近來上奏立二皇子為嫡的大臣們都被皇帝否決了,皇帝卻一再在朝堂之上提起遠在北疆的體弱三皇子,似乎今年年前便會召他回宮。

要說金平之亂中,皇帝死了大兒子,隻留下二皇子,體弱的三皇子,不成器的四皇子,性子軟弱的五皇子,似乎隻有二皇子最拔尖。

二皇子有皇後支持,如今安太後又將外甥女許給了他,確是個李家庶長女,李家嫡長女卻早已與三皇子有了婚約,這中間到底有什麽意圖,眾人不得而知。

“殿下……”一旁的裴月蓉見魏淩霄皺著眉頭,似乎心情不太好,趕緊柔聲開解道:“看來金太醫的確是病重,怕把病氣過給了旁人!”

可是總這麽站在外麵也不是辦法,裴月蓉正準備另想法子之時,身旁的二皇子忽然冷硬地命令道:“闖進去,砸門!”

侍衛得令,隨即召出幾個暗衛來,將門房家丁一腳踹倒一個,於是魏淩霄和裴月蓉倆人風風火火地進門了。

金府的下人見此都被嚇壞了,以為是官府帶人來抄家來了。

“金太醫真是好大的排麵!”

躺在**的金陵身子一僵,立刻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轉頭望去。

卻是把魏淩霄唬了一嚇,隻見他麵色慘白,露出來的部位全是淤青或是傷痕。

金陵嗓音沙啞道:“二皇子贖罪,臣實在是動不了了!”

這是真的下不了床了?

二皇子自覺理虧,嗆咳兩聲道:“原來金太醫真病了,這怎麽瞧著像是被人打了!”

裴月蓉揭開麵紗朝金陵走過去,唇角噙著一抹陰陽怪氣的冷笑,“金太醫給我嚇了什麽藥,真是害我不淺!”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一僵。

魏淩霄側目覷了一眼,便趕緊別開了目光,做出一副沉靜的模樣,“治不好蓉兒的臉,我定要治你的罪。”

裴月蓉怎麽會中這毒?!開始他還懷疑是裴月蓉給他下的毒,現下終於明了了。

此毒定是和那日偷聽他們講話的人有關。

金陵感覺裴月蓉來者不善,想來是誤會了他,便解釋道:“裴姑娘誤會了,在下並沒有給你下藥!”

“是嗎?”裴月蓉皮笑肉不笑,那張臉變得愈發恐怖了起來,“要見金太醫一麵可真是比登天還難!”

金陵看著裴月蓉正色道:“裴姑娘是不是飲了酒?”

裴月蓉問,“那又怎樣?”

金陵點頭道:“那便對了,據我所知,此毒源自於南疆,若是中毒在半月之內毒效自會消減,且半年之內不可飲酒!”

“此時你臉上的黑點應是飲酒所致,隻需用針灸之法將毒逼出來便好了!還請二皇子暫避,針灸過程可能會引起一些不適!”金陵說著又向裴月蓉使了個眼神。

裴月蓉立馬會意,對二皇子笑道:“淩霄,你先出去一下吧,蓉兒不想讓你看到不好的一麵。”

此時浮在裴月蓉臉上的笑比哭更難看,魏淩甚至沒多想便立馬同意了。

裴月蓉立馬收住了笑,冷冷道:“金玄,說吧,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金玄便是他真正的姓名。

金玄露出一個邪魅的笑來,”還真是許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了!“

裴月蓉盯著他,唇角那抹嘲諷越來越濃,”我勸你老實交代!“

”師妹,何必如此針鋒相對,你別忘了咱倆可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金玄說著臉色變得黑沉起來:“原本我早就想找你來一趟,這事還得從我們見麵那日說起……”

想起當日發生的一幕幕,還有在泥瓶巷發生的事,金陵的瞳孔明明暗暗地變化不已,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出那日在泥瓶巷口打他的人。

聽著金陵解釋,裴月蓉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忽然有一種被當作獵物盯上的感覺。

難怪最近她諸事不順,原來是早被人盯上了。

此刻再想來,裴月蓉隻覺心頭一顫,有一種被人玩弄於股掌間的危機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躲在暗處的人。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裴月蓉忽然陷入了深思,”得想個法子揪出這人的狐狸尾巴!“

······

裴亦姝看著裴月蓉和寧燁桁倆人從金府走出來,不由勾唇笑了,魚兒開始咬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