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論親

自打前陣子二皇子被禁足後,裴月蓉便再沒睡好了,此時的她已是連著好幾日茶不思飯不想,眼窩都已經深陷了下去。

她盡心盡力地為二皇子籌謀奔波,如今二皇子竟然要娶其他女人,她怎會甘心。

而現在又為著自個中毒一事犯愁,姑娘家要是毀了臉就等於什麽都沒了。

她不甘心,而且她斷定這毒定是這金陵下的,不然為何這段時間他一直稱病閉門謝客,她要想個法子讓金陵出麵,若是她不得活,也一定要拉他陪葬。

裴月蓉甚至都已經要想好要怎樣報複他。

一旁的薛姨娘同樣是眼窩處一片青影,她已經陪著自個女兒熬了好幾個晚上,這下恍惚看到裴月蓉的臉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喊道:“蓉兒,你的臉······”。

見著薛姨娘一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她暗暗歎息一聲,是自個又變醜了幾分嗎?又還能醜到哪裏去,想著這些她隻覺得心煩意亂,恨老天待她不公。

她想成為旭幀最尊貴的女人,可奈何自個是從姨娘肚子裏鑽出來的,身份地位根本比不上作為國公府嫡女的裴亦姝,她甚至親手把裴亦姝送到二皇子**,以助二皇子奪嫡,可是這事卻辦黃了,她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為什麽現在受人唾棄的是她自個。

似乎自千秋宴那日起,她便開始諸事不順了。

難道是······她所做的事被裴亦姝察覺了,裴亦姝自從落馬以後便對她的態度大為轉變,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若是知道了怎會不揭發她。

說起來這一切都要怪裴亦姝,還有那個偏心的老太太,是她們擋了自個的前程,恨不得將她們除之而後快,隻是想想,裴月蓉就覺得牙癢癢的,把她們都給怨上了。

可是現在這副模樣的她又能做些什麽呢?就連生下她的薛姨娘都不能與她一條心,總是畏手畏腳地擋她的前程。

不過雖未出門,她也並不是不完全了解京中的事。

魏茵因為夜遇**賊的緣故被親王禁了足,她們二人同為流言所困,又素來交好,這些日子便一直在互通書信。

太後將自個的外甥女許給了二皇子,這代表太後是看重二皇子的,有太後相助,二皇子奪嫡便又多了一個籌碼。

魏茵在信中告訴她,這太後的外甥女是賢德侯李家的姑娘,病怏子一個,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不愁日後沒有翻身的日子。

她暗暗地告誡自個大好前程在後頭,隻要找到了金陵,解了毒,她再去見二皇子,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蓉兒······你怎麽了?”薛姨娘見裴月蓉一會兒一臉呆滯,一會兒暗自發笑,麵上卻不見絲毫血色,有些像彌留之際的死人,嚇得魂都快丟了,趕緊開解道:“你得臉好了呀,千萬別再想不開······”

臉好了?裴月蓉掙紮著從**坐起身來,急切道:“快去拿鏡子來!”

她的貼身侍女雲夏怯生生的回道:“姑娘,這院子裏的鏡子都被您砸了呀,您忘了?”

“沒用的東西!”裴月蓉扶著床沿正準備下床,卻被薛姨娘給按下來了,“快躺下,讓下人去大姑娘院子裏借一塊過來便是,最近老太太總問起你,我去跟老太太那兒說一聲!”

裴亦姝這一陣子沒見著裴月蓉,別提心情有多暢快了,白日裏陪陪祖母,夜裏跟著寧燁桁學習醫術,過的愜意又充實。

她悟性本就高,能舉一反三,又有一目十行的本事,這陣子已經將寧燁桁大半的本事都學了去,連寧燁桁都誇她能比上宮裏的太醫了。

暫且不論這寧燁桁是在誇她還是在誇他自個,反正她覺得能夠學以致用便是最大的好處了,這陣子她幾乎日日都會替方氏請脈,又學著大夫的口吻叮囑方氏要好好保養身子。

這不方老太太被她叮嚀的煩了,笑著打趣道:“你這丫頭,比大夫都還要囉嗦,真想早點把你給嫁出去才好。”

裴亦姝撅著嘴正想撒嬌,這時有門上仆婦前來傳話,說西南王世子來了。

方老太太慈藹一笑:“快去把人請進來!”

少頃,一個身著華白錦衣,身形頎長,麵如冠玉的男子走了進來。

見了禮,隻笑得如沐春風。

“在下是來瞧瞧老夫人最近身體如何!”

方老夫人亦笑道:“快請坐,有勞世子記掛!”

裴亦姝微微福了福身,不動聲色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來幹嘛?..

寧燁桁全當沒看見,眉眼含笑地坐下了。

小丫鬟即刻沏了茶呈上來。

方老夫人是越瞧這青年越喜歡,謙謙君子,儒雅大方。

說來這西南寧王府也是頗具傳奇色彩,是開國皇帝親封的異姓王爺,就說這當今皇上能夠順利登基便有寧王府一大半的功勞,金平之亂時寧王爺更是調了五萬人馬前來救急。

早年間方老夫人亦是見過西南寧王爺的,瞧著也是一派儒雅溫和的模樣,又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想來根正苗紅,兒子也不會太差。

令方老夫人想不明白的是皇帝今年怎麽就突然把寧世子召入京中了,難道是要起用他的意思?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方老夫人發現自個孫女自落馬以後性子變得有些沉悶,可自從跟著這寧世子學醫之後,卻明顯變得明朗了起來。

或許連她孫女自個也沒發現每每跟她談論起世子來時皆是眼裏帶著光亮的。

這年輕人的心思啊,還得有個人先去點破,至於成不成事便要看緣分。

這樣想著,方老太太便出聲問道:“世子可到了及冠之年,可有婚配?”

方老太太早年跟著老國公馳騁沙場,是個急性子,說起話來也自不習慣拐彎抹角,她這是有心將拿他當作孫女婿的參考人選。

這哪有一來就過問人年紀,婚配的,正在喝茶的裴亦姝接連嗆咳兩聲,道:“這茶好苦!”

寧燁桁卻直言道:“去年臘月初一便已是及冠,未曾婚配!”

方老太太連道兩聲“好”,“姝兒也未曾婚配,今年臘月二十八便滿十八······”

裴亦姝已經明了方氏的心思了,隻趕緊打斷道:“祖母,您快嚐嚐這茶苦不苦。”

“我不渴!”方老太太揮了揮手,又繼續道:“姝兒雖是性子跳脫了一些,卻是個好孩子,若是將來給人家做了媳婦,性子自然會收斂一些,就說我那兩個兒子娶的媳婦,都跟鳳辣子似的,照樣還不是能相夫教子······”

說起往事,方氏不禁感懷,可憐她的兩個兒子媳婦都不在了。

裴亦姝安慰著道:“祖母,您別再說了!”

寧燁桁怎麽會聽不明白方氏話裏的意思,他忽然站起身來一本正經地說道:“裴姑娘是個好姑娘,自是會覓得良人。“

裴亦姝卻是莫名心裏有陣失落,之前她不是沒想過這寧燁桁或許是喜歡她的。

方氏解嘲一笑道:”看來是我這老太太會錯了意!“

”老夫人您沒有會錯意,在下確實心悅裴姑娘,”他微微一頓,又道:“隻是現下時機未到,在下並不好貿然開口,一是在下初來京中不久,還未安定,二是還不知裴姑娘的意願如何,若裴姑娘願意,屆時一切安定好之後在下自會再親自登門拜訪。“

“原來如此!”方老太太抿了一口茶,又笑道:“是我這老太太欠考慮了!”

裴亦姝斬釘截鐵道:“我可不樂意!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一出門便撞見薛姨娘,似在院門口等了許久,裴亦姝抬眉問道:“妹妹的臉好了?”

薛姨娘喜難自禁道:“大姑娘怎麽知道!怕老夫人憂心,妾身特意來給老夫人稟一聲。”

裴亦姝淡然回道:“隨口一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