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叛逆小裴反抗
謝雲珩和嬰離在楚魚身邊排排坐, 認真地盯著傳信玉簡,將那則帖子從頭到尾地看。
楚魚明白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他們一定是在琢磨別的選手的優勢。
可半響後, 謝雲珩抬起頭來,問了楚魚一個問題:“所以這次受邀來雲渺聖宮的女修都是作為備選聖女一同進入陰陽羲的嗎?他們是不是想讓大家結下你和裴弟那樣的契誓啊?”
楚魚看向謝雲珩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她感動得眼泛淚光, 心裏有一種吾家大哥終長成的欣慰——大哥竟然能敏銳地察覺出這裏的玄秘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一年前雲見雪非要和謝雲珩定下契約時, 她就猜到了雲見雪是想賭謝雲珩這個天靈根能順利結下陰陽羲契誓,而到時她賭一把,賭自己能搭上謝雲珩,一同結下契誓,以此擺脫聖女這個實際上的爐鼎身份。
嬰離一聽, 也發揮了自己卓絕的想象, 當下生氣道:“雲見雪說聖女都是爐鼎, 那豈不是說小魚也要成為備選爐鼎?!”
楚魚真的感動,嬰二哥也長大了。
兩個人滿臉寫著求知欲地看向楚魚。
謝雲珩道:“小魚, 你快說說這件事的青紅皂白, 為什麽你和裴弟的名字會在上麵,裴弟他不是去修無情道了嗎?”
嬰離點點頭, 跟著就問:“江無道把小裴帶走後不是要讓他閉關修煉嗎, 怎麽他還能去陰陽羲啊?”
楚魚目光看向雲渺聖宮後山深處,她重新打起精神, 一改之前蔫蔫的樣子。
她忍不住了,說:“我這就讓裴三哥來找我!”
……
裴行知在後山殿宇待了三天。
三天前。
江無道給了他一把劍, 告訴他:“這把劍名為斬情, 是我初修無情道時所用, 你執此劍便能領悟期間無數道劍影,皆是我昔日所留,於你修道一途有大進益。”
他拿過那把斬情,此劍長三尺餘,光下看劍時,隱隱有血色的光從黑色劍身上顯露出來,像血,又像是被硬生生斬斷的情根。
劍柄上琢有紅蓮,通體血色,透出妖異的色澤。
這把劍不像是正道修士所用,反而像是魔族所用。
裴行知一聲不吭,握住劍,劍上立刻有無數道劍意朝著他神魂湧來,似要迫不及待斬斷他的情意。
他的手在發抖,手背上青筋爆出,一張臉也泛出青色。
裴行知的修為不過是築基境巔峰,還是一年內在芥子空間裏提升出來的,沒經過曆練,並不太穩沉,他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劍意。
他想將這劍丟掉,卻發現那劍柄像是牢牢地在他掌心生根,掙脫不得。
江無道就站在三米開外看著他,俊美的臉上總是那副幽沉無情的模樣,他皺著眉,說:“你太弱了。”
裴行知低垂著眼沒理會他,握著劍站在那,任憑那劍意快要將他撕裂開來,即便臉色青白一片,卻沒有露出一絲懼意。
少年極為倔強,站在那兒,連脊背都不曾被壓彎一寸。
斬情劍不斷壓迫著裴行知的神智,將他心中那些情誼全部斬碎。
裴行知的眼前像是出現了一個個泡沫,泡沫裏是他與楚魚第一次在塵穢秘境裏遇見的場景、他們站在書妖上應對難題、進入陰陽羲踏過日月情曇、在第五峰的香樟樹下猶豫著雙修、赤獄戰場裏她來找他、她指著他脖子裏的項圈說喜歡他、七苦山的樹心洞府裏他們坦誠相見、那個秋雨夜他忍不住想親她、替她過生辰後來親她……
那些泡沫裏,偶爾會有謝雲珩和嬰離,那些結拜後的兄弟情誼,一幕幕在眼前沉浮。
它們被斬情劍不斷斬碎,卻又不肯消散,化作了無數個更小的泡沫,泡沫裏依舊是那些場景,固執得不願被斬碎。
裴行知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與江無道沒什麽不同,同樣的麵無表情,似毫無情意。
可很快,江無道便看出他想做什麽了。
他在反抗,那把已經浸染了無情道劍訣的斬情劍不能為他所用,被他排斥著,他以強韌的神魂反抗著那一道道劍意。
裴行知的皮膚從青白到通紅,身上一道道血色的瘀痕,像是劍意在他身上劃下一道又一道。
江無道見了,冷笑一聲,似在嘲諷他的蚍蜉撼樹
異想天開。他早該想到的,裴行知不願意被剝離記憶時,恐怕生的就是這主意。
他不知想起了什麽,微微出神,可很快,他便用更冷的聲音說道:“就憑你也想反抗。”
裴行知睜開眼,撩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他的眼白裏充滿紅血絲,襯得那雙墨色的瞳孔越發沉黑。
他沒說話,很快又收回視線。
江無道盯著裴行知額心的封魔印從血色逐漸變成黑色,他冷冰冰的聲音不近人情:“你隻能修無情道。”
裴行知不解。
為什麽誰都想讓他修無情道,好像他這個人生來就不該有情,好似無情道才該是他一生追逐的。
裴文玄要他修無情道,江無道要他修無情道,他們一個是他養父,一個是他生父,他不理解。
斬情劍的劍意一下一下落在裴行知身上,不僅沒有將那些情意斬碎,反而令他生出了詰問。
那些在楚魚麵前壓抑著的情緒此刻爆發。
為什麽?!
為什麽他一定要修無情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又生出千千萬萬道途,為什麽他裴行知就非要修無情道!?
就算是不修無情道,他同樣也一定可以救母親!
裴行知閉緊雙眼,黑色的魔紋悄然無息地爬滿他的肌膚,一寸一寸將他青白的肌膚覆蓋住。
黑色的魔氣從他身上橫生出來,很快充斥著整間屋子。
那甚至比知歡身上的魔氣更厲害。
江無道負手於後,平靜地看著麵前這一幕,薄唇輕啟:“就算你如何反抗,都反抗不了,裴行知,你不行。”
裴行知一直垂著的眼忽然睜開,抬起來朝他看去。
那雙漆黑純澈的眼睛變了,金色的瞳孔迷人而妖異,他冷笑一聲,忽然抬手,按在了脖子裏的碎魂咒器上。
他纖長的手指此刻也布滿魔紋,他輕輕地溫柔而繾綣地附魔脖子裏的咒器。
裴行知笑了一下,道:“她很喜歡這項圈。”
江無道也笑了一下,卻是無甚情意:“像狗一樣,她也喜歡?”
裴行知笑容更大了一些,帶著少年人的意氣肆意,他開口時,唇角流了血,那血幾乎已經成了金色,隻是隱隱還帶著一絲血色,他的聲音清冽動聽:“是啊,像狗一樣,她也喜歡,怎麽,你羨慕?”
江無道麵無表情,看向那雙望向自己的含笑的眼睛,眯了眯眼。
裴行知渾身散發著濃鬱的魔氣,額心的封魔印已經快要碎裂,他的手按在碎魂咒器上,他又笑了一下,“你猜猜,這個碎了的話,我會死嗎?”
江無道眯了眯眼,又笑了,隻是笑容冷漠:“你身上有陰陽羲契誓,你若是死了,她也活不成。”
裴行知笑得仿佛渾不在意,說道:“你不是希望我修無情道嗎,這難道不是無情道的做法嗎?”
江無道沒說話。
裴行知的手指卻按在碎魂咒器上,輕輕撫摸著,他那張如畫俊美的容顏此刻妖冶而昳麗,嘴角的血,臉上的魔紋,都令他不似人,更像是赤獄而來的魔。
帶著少年人的惡劣。
裴行知的指尖微微用力。
“哢——!”
空氣裏,那明明細碎的聲音顯得如此清脆響亮。
裴行知閉上眼,臉上的神情冷冷清清,可嘴角卻往上勾著。
他的指尖一用力,脖子裏的碎魂咒器瞬間碎成一段又一段,在空中浮起,停頓一瞬,又瞬間落地。
與此同時,裴行知額心的封魔印也終於崩碎,自額間消失,黑色的魔紋終於遍布他的臉,交錯橫生。
碎魂咒器碎了,裴行知卻還活著,不像是裴文玄所說的一樣,摘下就魂滅。
可隨著碎魂咒器破滅,裴行知身上的魔氣再也遮掩不住,濃鬱得令人壓抑。
江無道看著渾身繚繞在魔氣裏的裴行知,俊美的臉上看不清是什麽神色,他隻說道:“這碎魂咒器,是你母親給你親手所製。”
裴行知又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沒說話,魔紋下的臉色越發青白。
他並不是純粹&#
30340;魔族,他是魔族與人的混血,當魔氣不再壓抑而在體內亂躥,經脈中靈氣與魔氣相互交融,靈根被衝擊著,渾身都很疼。
但碎魂咒器已經落下,他隻能成魔。
裴行知手中的斬情劍發出一陣嗡鳴聲,一聲接一聲。
這是一場較量,斬情劍與裴行知指尖的較量,無情道與綿綿情意之間的較量。
江無道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你在此閉關,什麽時候修成無情劍第一層,我什麽時候將你放出去。”
說完,他人已經不在屋裏。
而這間屋子裏布下了重重封印與結界,裴行知渾身虛弱,被逼出來的金色的瞳孔妖異又澄澈,他垂頭,盯著手中的斬情劍。
裴行知閉上眼,繼續修習運轉《九轉》功法,唇角忍不住露出一縷笑。
他明白了,明白了李鬱白當初為什麽送他這本功法。
當初李鬱白是這麽說的——“這裏麵有一本功法,能煉化濁氣與靈氣為魔氣,且不易被人察覺,但極難修煉,有融骨之痛,難忍之欲,能忍受嗎?”
融骨之痛,難忍之欲。
他就是靠這個抵抗斬情劍劍意的。
融骨之痛令他能夠在劍意之下保持清醒,難忍之欲令他能夠不被劍意中的無情道意影響,始終沉浮在人世間的各色情、欲之中。
這本功法不知道李鬱白是哪裏得來的,但卻成了現在他能抵抗那些既定在身上的命運的利器。
江無道說因為他是他母親唯一的血脈,他猜測這是為什麽他能救母親的原因。
修無情道令修為提升最快,再加上這一身血脈,或許那個救母親的方法需要的就是這些。
等他還了生恩,便徹底自由了吧。
裴行知想著,又想到了楚魚,低著頭笑了起來,眉眼間染上些許溫柔,帶著些純澈的欲色。
三天的時間,好似眨眼之間便過去,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這三天,江無道每天都會過來,父子兩個卻再沒開口說過話。
一個冷漠無情,一個冷冷清清,自然是沒什麽情誼可言。
裴行知臉上的魔紋越發厲害,手中那把斬情劍的嗡鳴越發淒厲,甚至開始發抖,顯然,連續三日的較量,這把劍隱隱已經呈現弱勢。
這一日傍晚,江無道又來了。
他看到裴行知的神魂竟是能經受得住斬情劍的劍意,幽邃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轉而神色越發幽沉了。
江無道盯著裴行知看了會兒,冷冷道:“年紀不大,脾氣倒硬。”
裴行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重新閉上了眼,體內運轉《九轉》功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或許是因為斬情劍劍意的刺激,也或許是因為碎魂咒器不再壓抑體內魔氣,封魔印也已經消散,所以,短短三天時間,《九轉》功法已經迅速從第三層提升到第六層。
江無道見裴行知對他無話可說,自然也不會在這裏多停留,他麵無表情轉身離開。
離開關著裴行知的這間房間後,江無道去見了知歡。
湊巧,他到的時候,知歡竟然醒了。
她睜開眼睛,雙目無神地看著床頂上的花紋,聽到身旁有人走進來聲音也沒回頭,隻閉上了眼睛,顯然,她不想與江無道說話,也不想見他。
可江無道在她身側坐了下來,安靜地看了一會兒她。
知歡本以為江無道會說些什麽,但他什麽都沒說。
知歡忍了忍,終於忍不住,睜眼時,那雙燕子眸裏盡是強撐出來的厲色,她問道:“那個孩子,你帶他過來了是嗎?”
她了解江無道,說過的話必定會去做。
江無道點頭,沒什麽可隱瞞的,“我把斬情給他了。”
知歡一聽,呼吸一滯,眼淚瞬間下來,她氣得渾身發抖,想罵江無道卻都說不出話來了,隻看著他的眼神裏都是厭惡與恨意。
江無道看著她,卻不受她的情緒影響,替她掖了掖被子。
知歡無能為力,想想裴行知,便又哭了起來。
好半響,她哽咽著聲音喃喃說道:“他此生有我們這樣的父母屬實不幸。”
江無道垂頭:“皇辰書碎片我已經拿到了,到時我會用皇辰書力量破除陰陽羲契誓,還你自由,他也會救你。”
知歡閉上眼,
恨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虛弱不堪。
江無道繼續說自己的話:“這本就是我和他欠你的,你不必自責。”
知歡聽了,霎時睜開眼,卻情緒太過激動,再次陷入昏厥。
江無道麵無表情地坐在床側看著她。
而不遠處的另一處殿宇裏,裴行知握緊了手中的斬情劍,一直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
他眼中的金色在快速退去,重新變回清亮的黑色,他臉上的魔紋一點點消退,露出了有些不正常潮紅的臉。
周身的魔氣在一瞬間被他盡收體內,眨眼之間,屋子裏幹幹淨淨。
裴行知低頭,伸手捏了捏手裏的斬情劍,修長的指骨一點點攥緊,又一點點鬆開,斬情劍再也沒有和之前一樣,牢牢粘著他掌心,這把劍如今老老實實地被他握在手裏,任他為所欲為。
他收起劍,抬頭就要往外抬腿,走出這封印結界。
結果就在此時,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四肢傳來,裴行知感知到這種似是身體被人拉扯的力量,忽然彎唇一笑,迅速將斬情劍收進芥子囊裏,保證手中沒有什麽利器。
如此,他安心地等待著接下來的事情。
——
雲碧宮不引人注意的某間房間。
此時,謝雲珩和嬰離兩個人正襟危坐在一旁。
而楚魚則站在屋子中央,她還在地上鋪了一層地鋪,然後,第一百零八次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裴行知的名字——小裴小裴小裴小裴裴行知裴行知裴行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
在楚魚麵前,還有幾座玉質雕像,雕琢的都是傳說中的神佛,是白天嬰離和謝雲珩去雲渺聖宮的交易坊市裏買到的。
楚魚虔誠地雙膝著地,神態莊嚴,雙手合十,仿若祈禱的姿態。
但等了一會兒,屋子裏沒有任何動靜,裴行知沒有被召來。
謝雲珩急性子,等不住了,他一下站起來,道:“小魚,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一百零八次召喚裴弟了,恐怕就算這陰陽羲契誓很厲害,也比不過江前輩,這實在是令人抱憾終身!”
一旁的嬰離眉頭也皺緊了,想到自己被江無道嚇尿一事,立刻就說:“那姓江的實在不簡單,要不我們再努力挖地道過去?”
謝雲珩就歎氣:“嬰弟,你這麽快就忘記了嗎,我們昨日試過挖地道,結果不知道怎麽的,被人拐到了另外一邊,咱倆差點把雲渺聖宮養靈獸的園子挖穿了,而且那還是靈獸排泄之地,咱們差點在那裏溘然長逝。”
嬰離不願意再回憶昨天的地道之旅,他從芥子囊裏又掏出兩尊雕像,桃花眼撲閃撲閃,異常嚴肅:“一定是我們拜的神不夠多,這個是我從前花了大價錢求來的,今天也請出來獻給小魚用了,這個一定有用!”
楚魚本來很冷靜,但第一百零八次失敗後,她就有點沮喪了。
她想不通,陰陽羲契誓的召喚術怎麽忽然就失效了,她隻能有些委屈地想,是不是裴行知開始修無情道了,所以和她之間的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便淡了許多?
此刻聽到嬰離這一聽就略有些離譜的話,楚魚都有些信任了。
她轉頭看向嬰離,認真嚴肅地和他對視一眼,兩人一起點了點頭互相打氣,嬰離甚至站了起來,緩緩跪在了楚魚身邊。
然後楚魚再轉頭看向那兩尊被嬰離鄭重地請出來的神像。
謝雲珩被他們兩個之間的那種鄭重的氣氛感染了,不由自主說道:“那讓我們一起拜一拜嬰弟好高騖遠的神像吧!”
他說著也站起來,緩緩跪在了楚魚另外一邊。
三個人一起鄭重地拜了一拜,然後才朝著那尊神像看過去。
楚魚更是心情緊張,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尊神像手裏拿著一隻玉瓶,好像生怕人不知道這是尊什麽神像,所以,玉瓶上雕琢了幾個粗糙的字眼——送子觀音。
楚魚:“……”
她一口氣差點被上來。
就知道嬰二哥不靠譜!
嬰離神色嚴肅,還在說:“小魚,你信二哥,這一回一定行!”
謝雲珩也跟著點頭:“小魚,嬰弟這麽赤膽忠肝,那就說明肯定行!不過這神像上好像寫了字,那四個字是什麽?”
楚魚麵無表情:“送子觀音。”
謝雲珩:“……”
嬰離還在旁邊闡述這尊送子觀音的由來:“這可是我從一處凡塵的寺廟裏買來的鎮寺之寶,據說那寺廟特別紅火,隻要去拜過送子觀音的人回家都能懷上崽,要知道去那寺廟的婦人可都是身有頑疾的!”
他單蠢的眼神裏是滿心滿意地虔誠的信任。
謝雲珩不太了解這些,聽嬰離這麽信誓旦旦的語氣,便對楚魚道:“小魚,你就再試試看,你要相信嬰弟!”
楚魚繼續麵無表情,秉持著事情已經這樣了,那就再召喚一次,事情再糟糕能糟糕到什麽程度?大不了就是召喚不來裴行知。
她閉上眼,雙手合十,用無比虔誠的心情在心裏大喊——“小裴小裴小裴小裴裴行知裴行知裴行知裴行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
這一次,周圍的空氣扭曲了一下,一種熟悉的感覺充斥在周身。
楚魚一下睜開眼,抬頭往上看去,杏眼睜大了幾分,然後看到了裴行知衣衫不整從眼前墜落。
或許是這一次裴行知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他降落的姿勢比起前兩次要鎮定優雅許多。
在楚魚眼裏,他雖然衣衫不整衣襟袒開露出大片雪色肌膚,但他美得好像一個神祗,就這麽緩緩降落,絲滑烏發披散再腦後,垂頭看過來的眼神都是那麽寶相莊嚴。
而她,正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拜他。
還好謝大哥和嬰二哥正和她一起拜他。
裴行知一低頭,便看到了跪在地上仰頭看著他的三個人,表情是如出一轍的虔誠,眼裏甚至都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如果裴行知能看得懂他們三的眼神,或許能讀懂那眼神裏寫著“我的老天爺送子觀音真的有用啊!”
空氣就這麽靜默了一會兒,誰都沒有動,都僵住了。
最後裴行知沒忍住,他的麵色還被《九轉》功法影響著,很是潮紅。
他抬手去牽楚魚,遲疑著說道:“有什麽我們站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