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文案內容

話音落下, 裴行知漲紅了臉,看向楚魚的眼神有幾分冷刀, 可偏偏此情此景, 沒有刀,隻餘漣漪:“我怕什麽?!”

楚魚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當然是怕我啊!我勸你最好有點防備手段,否則接下來我會做什麽連我自己都想不到!

我的屁股上長尾巴了,長尾巴了你懂不懂啊?!!!

你該慶幸不是長前麵!!

楚魚盯著前方隻要自己往前跨一步就能撲住的裴行知, 不光是臉了, 整個人都漲紅了。

可惡, 一定是這契的關係!

否則她怎麽會總想撲倒裴行知!

楚魚不敢去摸屁股後麵裙子裏麵多出的東西, 她很怕最後接受不住事實的真相——比如豬尾巴什麽的。

還好還好屁股後麵有裙子遮蔽,看不見……

但是還有腦袋上!

楚魚趕緊去摸腦袋。

一摸, 完了。

果然。

果然頭發裏有什麽要冒出來!

不可以!

楚魚眼睛紅紅地看向麵前的裴行知,腦子裏的念頭再也控製不住——她真的真的好想抱抱他。

“撲通——!”

楚魚跳下了水, 水花四濺, 她整個人卻沉在了水底下。

裴行知靠著岸邊, 身體裏滾燙的熱血快要令他燒起來, 這一次的燃血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厲害, 脖子裏的護體法器已經快要燒起來。

胸膛裏的心跳得極快, 裴行知呼吸有些急, 臉此刻緋紅一片, 他看著麵前平靜的潭水, 聲音裏有難以察覺的抖:“楚魚,你快出來!”

少年氣惱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羞赧, 他偏頭看了一眼放在手邊的衣服。

從裏到外的衣服, 全在手邊。

泡寒潭的時候, 他從來是□□的。

“嘩啦——!”

楚魚整個人又從水裏冒了出來。

她的頭發濕透了, 黏在臉頰上,烏發雪膚,襯得此刻緋紅的臉頰越發妍麗。

她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裴行知,睫毛上掛著水珠,眼睛不知瞟到哪裏,眼睫輕輕一顫,水珠落下來,滾過臉頰,滑進脖頸裏。

楚魚看著近在咫尺的裴行知,感覺身體裏的渴望更濃鬱了一些,手臂上刻字的地方也麻麻癢癢的。

這潭水一點也壓抑不住體內的燥熱和長尾巴耳朵的衝動。

她捂著腦袋,咬了咬唇看著裴行知:“對不起,我真的有點控製不住自己。”

裴行知臉紅得快滴血,即便他看過無數典籍,也不過是個整日窩在家中除了讀書便是練劍的十六歲少年。

他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心跳得很快,陌生的感覺在全身蔓延,他臉上染著緋紅的惱意,衝著楚魚凶:“都說了不要沉迷老子的美貌!”

楚魚拚命點頭,此時此刻,無論裴行知說什麽,她就沒有不答應的。

她控製不住搖了搖尾巴,又慶幸還好在水下,什麽都看不清。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尾巴。

楚魚忍不住悄悄又靠近了一點點,在裴行知惱怒之前立刻伸手,把手臂上火燒一般的字給他看,她咽了口口水,理直氣壯道:“你快看看你手上還有沒有這個契!”

裴行知快速瞥了一眼她水汪汪直看自己的眼睛,低下頭飛快伸出左手。

果然,手臂上浮現了一行字——仙道有情同心契。

再抬臉時,楚魚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她眯著眼睛,鼻尖蹭到了他的臉頰。

裴行知呼吸都停滯了,沒敢動,他眼睛都沒敢撩起來去看,隻覺得腰腹間被一團毛茸茸纏住。

楚魚整個人都舒服極了,體內的燥熱仿佛得到了緩解,正在一點點退去,頭頂上差點冒出來的耳朵也收了回去。

她的手落了下來,自然地搭在了裴行知的肩上。

少女的臉還帶著些許稚氣,生澀地碰觸著,她抱住了裴行知的脖子,將臉埋在他脖頸裏,深深吸了一口氣,鼻尖蹭著他脖子。

淺淡的玉蘭香氣,好聞得要命。

此時此刻,楚魚迷迷糊糊的,有點明白楚清荷女士說的“命都給你文學”。

啊,好舒服!

楚魚閉著眼,繼續平息著身體的燥熱。

裴行知明明也渾身滾燙,可很奇怪,她抱住他便渾身舒暢,手臂也不疼了。

想著,楚魚抱得更緊了一些。

她的臉很紅,閉著眼輕聲輕氣解釋:“你讓我再抱會兒好不好,那個契,那個契有問題。”

裴行知動都不敢動,腰腹肌肉繃緊了,身體不自覺往後挪,想要避開和楚魚的緊密接觸。

可他才動,楚魚便又貼了過來。

裴行知羞赧地低頭想推開她,卻見她渾身濕淋淋的,衣服浸了水便成了半透明色,她透著粉色的肌膚若隱若現。

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裴行知咬了咬牙,手往水下探,一把按住了腰腹間卷著的……尾巴。

他驚疑不定地低頭看向懷裏的楚魚。

恰好對上楚魚抬起來的一眼。

楚魚被碰了尾巴,整個人舒服地抖了抖,尾巴一下收了回來。

已經抱了裴行知一會兒了,她整個人已經逐漸緩過勁來,隻覺自己腿上像是有一把刀抵著自己。

她眨了眨眼想了一下,不敢亂動。

寒潭水在沸騰,少年少女的心也被蒸得沸騰。

青澀的擁抱,連親吻都羞於嚐試。

裴行知收回視線,看向寒潭水麵,睫毛一顫,有水珠滾下,他的初顯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他的呼吸也有些沉,燃血症恰好此時爆發,所以他並不能分清楚魚所說的契帶來的燥熱到底是怎麽回事。

兩人安靜抱了會兒,楚魚終於平靜了下來,她抬起左手看了一眼,上麵原先燒紅了的字跡消失了,緋紅的皮膚也恢複白皙。

腹部麻麻漲漲的感覺卻沒有消散。

“結束了。”

楚魚欣喜地說道。

可裴行知一點不覺得此時此刻有什麽可欣喜的,他羞惱地瞪了一眼楚魚,清冽的嗓音再開口時都有些低啞,“抱夠了就快鬆手。”

楚魚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眼睛已經恢複清亮,她鬆開了裴行知,知道他此時此刻的狀況,一點不敢多碰。

裴行知飛快地背過了身,喘了兩口氣。

他白皙的背脊肌肉緊繃著,漂亮又流暢。

楚魚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才趕緊收回手去摸自己屁股。

尾巴也收回去了。

真是可惜,她都沒敢多看是什麽尾巴。

但根據毛茸茸的程度,應該不是豬妖。

裴行知摸了,不知道見多識廣的他知不知道那是什麽尾巴,一會兒等他平靜下來了就問問。

“你,上去,背過身,去那邊竹林裏換衣服。”裴行知背脊緊繃著,聲音有些低,帶著些不自在,“我不讓你過來就別過來!”

楚魚又看了一眼他,那浸濕了的烏發垂在身上,黑與白的強烈反差,勾著人去看。

“哦!”她甕聲甕氣應了一聲,往岸邊遊,爬上了岸。

一直蹲在一邊地上盡量沒發出聲音的翅火一見楚魚上來,立刻就要爬到她腿上。

楚魚才反應過來還有翅火,立刻瞪了它一眼,“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不許偷看我們!”

翅火被凶到了,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埋進了土裏藏起來。

裴行知聽著楚魚從水中出來的聲音,又聽著她朝竹林那邊走去。

直到他聽不到她走路的聲音,他才抬起紅通通的眼,朝著她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低頭,兩隻手撐在岸邊,靠了好一會兒沒動。

隨著體溫重新恢複冷卻恢複正常,脖頸裏也沒有那麽滾燙了,可裴行知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古怪得不能真正冷靜下來。

腹部有種麻麻漲漲的感覺。

他想了想,紅著臉,咬了咬唇,放在岸邊的右手握緊成拳,又深呼吸一口氣,才將手重新放進水裏。

手放下去的一瞬,裴行知垂著的眼睫顫了一下,忽然想起剛才楚魚沉在水下,寒潭水清澈,在水下若是睜眼的話,什麽都能看見。

裴行知眼睫顫得更厲害了,他頓了頓,另一隻手終於捂住臉,整個人滑進了水裏。

楚魚按著裴行知說的話,在離寒潭有些距離並且正好能遮擋視線的一塊巨石後停下,她確定周圍沒有人後,快速脫了衣服,從芥子囊裏找出棉巾擦幹淨自己,重新換上幹淨的衣服,再將頭發絞幹。

如今是九月中,天氣涼爽,頭發散著晾一會兒就幹了。

楚魚靠在石頭上,等著裴行知喊自己過去。

當然,她的腦子也沒停下來,她在想,等去了長庚仙府先在了不得宗門安家,自己都還沒有覺醒靈根,有個宗門肯收留她已經好不容易了!

若是師父能教東西,那她就好好學,師父不能教,那她想辦法去其他宗門蹭學。

楚魚又將楚清荷寫給自己的那封信拿出來認認真真看了一遍,忍不住眼眶又紅了紅,濕了濕。

她拿手背抹了抹,吸了吸鼻子重新振作起來,將信收回去。

已經一刻鍾過去了,不知道裴行知在幹什麽,到現在沒叫她。

楚魚便拿出了那塊絆倒了謝雲珩的土包裏挖出來的青色殘玉。

她拿起來對著夕陽照了照,沒看出什麽來,隻覺得好像比之前看要晶瑩剔透一些,反正綠綠的。

也不知道這玉是什麽,楚清荷女士在信裏語焉不詳都不說不明白。

楚魚摸了一會兒玉,嘟囔抱怨了一聲才將殘玉收起來。

此時,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身後寒潭那兒依舊是沒半點動靜。

楚魚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都差不多幹了,她簡單給自己綁了一條麻花辮,上麵還簪了朵小野花。

裴行知在幹什麽呀!!!!

楚魚忍不住了,想走過去,又想起之前他特地著重強調等他喊了才能過去,隻好停下腳步。

她麵朝著那個方向,聲音拔高了一些喊:“裴三哥,你好了沒啊?”

裴行知剛從水裏出來,臉上氳氤著一片紅,正半斂著眉靠在岸邊長長地吐了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此時冷不丁聽到楚魚的喊聲,整個人驚了一下,手下一滑,直接滑進水裏。

等他再從水裏冒出頭來,冷清的臉上還帶著些羞窘。

“沒有!不許過來!”

裴行知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總算上了岸,用棉巾擦幹淨身體,穿上衣服,絞了頭發,這才喊楚魚。

楚魚一聽他喊自己,忙高興地小跑過去。

還沒走近,楚魚就看到不遠處站在寒潭邊的裴行知。

他換上了裴家弟子穿的白底黑邊的道袍,腰間是黑色腰封,將他勁瘦的腰襯得越發細了。

裴行知難得散著頭發,白皙俊美的臉如月澄明,額間朱砂印卻添了幾分昳麗。

他垂著眼睛,安靜地站在那兒,夕陽下,風吹過他滿頭半幹的烏發,整個人像是要羽化仙去。

楚魚停下了腳步,看得眼睛亮晶晶的。

雖然早就知道裴行知生得好看,但是這麽安安靜靜站在那兒不說話就更好看了。

裴行知察覺到楚魚的視線抬起頭來,一下對上她那雙亮晶晶的杏眼。

——“那個,你別怕啊!”

——“對不起,我真的有點控製不住我自己。”

——“你讓我再抱會兒好不好。”

剛才楚魚說過的話瞬間在腦海裏響起,一聲又一聲,清晰無比。

裴行知抿了抿唇,很快移開視線,不自覺挺直脊背。

楚魚走了過去,她見到裴行知冷清著臉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也想起了在水裏自己抱著他蹭蹭的事情,又想起這人動不動嘴裏就說“我為劍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汙”,那剛才這事在他心裏和清白被玷汙也沒什麽兩樣了。

眼看著他仿佛就要瞪自己,再來一句“不許窺覬我!”

楚魚的小臉也露出一些不自在來,左看看右看看,終於想到什麽,一本正經擰著眉喊了一聲裴行知大名:“裴行知。”

裴行知最近聽慣了她喊自己裴三哥,這會兒聽到她這麽嚴肅喊自己大名,忍不住就回頭看她,眼神裏掩不住的疑惑。

楚魚朝著他抬起左手,撩開袖子,露出白嫩嫩此時毫無痕跡的手臂,十分嚴肅地說道:“那契誓的事,你怎麽看?”

這完全轉移了裴行知注意力,讓他來不及多想剛才被輕薄一事,被繞進了楚魚的邏輯裏。

他低頭也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同樣白皙的手臂,隻是要更顯冷白一些,沒有楚魚那麽亮,但此刻上麵也幹幹淨淨的,沒有字。

裴行知擰緊了眉頭,俊美秀麗的臉上有幾分不解,“按理說,幻境裏發生的一切待離開幻境後便會消失。”

楚魚嗯嗯點頭,繼續說:“反正好像是有點麻煩,之前你一走,我就心慌,就想來找你,見了你之後就想親親你抱抱你摸摸你……哎呀哎呀!你別誤會別誤會!別生氣啊!眉毛別皺啊!我跟你發誓,都是這個契誓的關係,我一點不想玷汙冰清玉潔的你的!你放一百個心!”

話說到一半時,裴行知的臉就黑了,楚魚趕緊在後麵補話發誓。

但少年的臉色一點都沒好轉,反而冷冷看了一眼楚魚。

楚魚被他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的,但她絲毫不在意,繼續一本正經道:“對於這個契誓,我已經有了一些了解。”

說完,她也不往下說,就等著裴行知問。

裴行知也正等著她說,等了會兒沒聽到她說話,忍不住又看她一眼,問道:“什麽了解?”

楚魚立刻胸有成竹說道:“這契誓一旦結下,我們兩個肯定不能離開對方一定距離,否則就會渾身發熱難耐,隻能靠肢體接觸來排解身體的難受。”

裴行知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但他看著楚魚一副十分了解的樣子,沒忍住問:“你怎麽這麽了解?”

楚魚用一張嬌憨的臉眨了眨眼,聲音清清脆脆的:“話本裏都是這麽寫的呀!”

楚清荷女士說了,在她老家,話本叫小說,有各式各樣的,像是一些經典橋段比如男女主角意外被迫綁定在一起不能分開是發生愛情的前情提要。

她的睡前故事就從一千零一夜到各種話本,這些套路她很熟的。

當然當然了,裴行知雖然是炮灰,但也是死守貞操的炮灰,他們兩純粹是巧合。

裴行知:“……”

裴行知深呼吸幾口氣,才掩下心頭的無語。

此時正好頭發也被吹幹了,他拿出發帶將頭發綁成利落的馬尾,趁著這個時間想了一下楚魚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若是想要驗證這事也不難。

“我們試試看吧!”楚魚拉了拉裴行知的袖子,說道。

裴行知眼皮一跳,漂亮的臉瞬間染上一層薄紅,回頭又撩了她一眼,“我們兩個試什麽試?!”

楚魚被他這忽然又凶下來的俊俏臉蛋嚇了一跳,眨了眨眼。

她疑惑:“我的意思是我們試試看分開距離,多遠的時候會身體不舒服呀!”

裴行知:“……”

過了一會兒,裴行知別開頭,點點頭:“現在就試。”

……

後山很大,足夠裴行知和楚魚兩個人試一試。

從五十米,到一百米,等到五百米時,楚魚便覺得渾身發熱,那種想要去找裴行知的念頭再次在心裏升騰起來,壓都壓不住。

她轉身就往回走,見到了同樣麵紅耳赤跑回來的裴行知。

兩個人站在距離五米遠的地方對視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楚魚先動,朝著裴行知跑去,一把抱住了他。

楚魚如今的個子隻到裴行知胸口,她埋在他胸口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玉蘭香氣,緩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裴行知沒動,任由她抱,眼睛看著遠方,玉白的臉染著紅。

楚魚鬆開他,抬頭,“五百米時就會不適,再試試更遠一些。”

五百米都還沒讓她生出想長尾巴和耳朵的衝動呢!

就是她的腹部從開始到現在一直熱熱漲漲的。

裴行知低頭看了她一眼,整理了一下被她弄亂的衣襟,點點頭。

兩人再拉遠距離,開始從每一百米加,到後麵五百米一加。

終於到兩公裏的距離時,楚魚覺得身體已經到了之前那次的感覺,屁股和腦袋再次癢起來,腹部也更加灼熱。

她二話不說往回跑,等到再見裴行知時,便見對麵的少年也漲紅了臉朝她奔來。

遠遠的,楚魚便忍不住張開了雙手。

裴行知眼睛紅著,動作頓了頓,隨即僵硬地伸手接住了撲進他懷裏的楚魚。

安靜的後山,風吹過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除此之外,十分靜謐。

兩個人喘氣的聲音便在此時顯得異常清晰。

楚魚仰頭看了一眼裴行知。

少年也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少女。

楚魚一點不敢繼續往下試下去,雙手緊緊抱著裴行知的脖子,大口喘著氣。

她踮起腳尖,仰著頭,克製不住地鼻尖蹭著他此刻同樣滾燙的脖子。

裴行知身體僵硬,但沒阻止,隻是腰腹崩得挺直。

楚魚心想,那萬一……萬一超過兩公裏,她是肯定會完全長出尾巴和耳朵,呈半妖形態的。

到那時,怎麽樣才能緩解身體的不適呀?

楚魚都不敢想。

裴行知喘著氣,也沒吭聲。

兩個人緊緊抱著緩了一會兒,才略微有些窘迫地鬆開對方。

既然都到這個地步了,那身體的任何不適都要說清楚,楚魚先不提尾巴耳朵的事,先問裴行知:“我的腹部一直熱熱漲漲的,就算抱了也沒有緩解,你會不會也這樣?”

她一提,裴行知的臉就紅得快滴血,他微微睜圓了眼睛,似不解為什麽楚魚也會有這種感覺。

他是男子,有……有如此反應很正常,但她是女子,她又沒有長那個……

裴行知漲紅了臉,還是忍不住刀了她一眼,“老子……”

“哎呀!我仔細看,這裏好像是丹田位置,那不就是育靈根之處?你說我們兩的靈根是不是要覺醒了呀?”

楚魚又想到什麽,忽然伸手摸肚子。

裴行知:“……”

裴行知被她這大喘氣的話給弄得心情也上下起伏。

但順著她的話,裴行知低頭也摸了摸自己腹部,他瞥了一眼楚魚,飛快地稍稍轉過身體,略微有些不自在。

腹部這熱熱漲漲的感覺確實古怪,即便……釋放了以後也依舊如此。

但裴行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他以往讀過的書裏也沒有提過這樣的事,理智告訴他不可能,可他卻又忍不住想去相信。

裴行知臉上少有的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楚魚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其實剛才那話完全是她胡謅的。

她拉了拉裴行知的袖子,眼神裏透出三分憂傷三分失落四分期待,就那麽剛剛好的表情,仰著頭看裴行知,說道:“裴三哥,你別留在家裏了好不好,你跟我們走吧,去長庚仙府。”

裴行知皺緊了眉頭,本該很果斷地拒絕,但因為和楚魚的這個古怪的契誓,半響隻能說道:“我父親對我另有安排。”

他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真傻呀!

再過兩天,你就要被送進地牢裏了,等到出來時,不僅沒有覺醒靈根,人也廢了。

可楚魚又不好直接告訴他你爹想把你關進地牢裏。

裴行知這些年除了讀書就是練劍,按楚清荷女士的話說就是很單純,裴文玄又是溫溫和和的慈父樣子,比起自己,那他當然更相信他爹。

就好像這世上她最最最信任楚清荷女士一樣。

若想讓他信自己的話,也要當麵驗證,那也要兩天之後了,到時或許想跑都來不及了。

今天,裴家大擺流水席,族中子弟覺醒靈根多,裴文玄正高興,正是防範鬆懈的時候。

楚魚就又晃了晃裴行知袖子,小臉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裴三哥,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這情況,我們兩個互相不能離開很遠的。而且你記得嗎,在塵穢秘境裏,我媽說過要我去長庚仙府的,我是一定要去的,不會留在這裏,現在有個宗門都不嫌棄我們沒覺醒靈根,我們要把握機會啊!”

裴行知挺秀的眉毛依舊緊緊皺著,沒有開口,隻是臉上的為難更重了一些。

楚魚再接再厲,聲音甜甜的,仿佛天真:“裴三哥,你爹是那樣好的一個人,他肯定願意讓你一起去長庚仙府的呀,你沒有覺醒靈根,他知道了肯定會替你難受,所以肯定不會錯過讓你去長庚仙府的這個機會的,你說是嗎?”

裴行知緩慢地眨了眨眼,眼底有短暫的迷茫,但很快,便換上了對父親的那種孺慕之色。

“父親對我極為看重,我若是去鄴洲,必是去參加鄴洲聖子大選。”

他清冽的聲音比以往低了幾分。

“那我們可以先去長庚仙府啊,反正司州離鄴洲也近啊!”楚魚再接再厲。

裴行知還是抿了抿唇。

楚魚一看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忽然也生氣了。

但她小臉一垮,手悄悄一掐大腿,眼睛一眨,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裴三哥,算我求求你了,你就跟我去長庚仙府吧,你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了我考慮考慮啊!”

裴行知見她哭,根本拿她沒辦法。

而且,她最後這句話怪怪的……

“你……”

楚魚雙眼含淚保證自己用最可憐又最好看的四十五度側臉麵朝裴行知,說道:“裴三哥,你就先跟我去長庚仙府吧,長庚仙府是修仙界最大的仙府,宗門無數,收藏的典籍也多,或許有記載陰陽羲的典籍呢,那我們要是知道陰陽羲的話,指不定這個契誓是什麽也能搞懂,到時候就能解開這契誓了。”

裴行知聽到這裏,心念動了動。

楚魚一看他這個神色,準備給他下一劑猛藥了。

她看著他,臉上表情變得很快,先是一驚,然後明白了什麽,含羞帶怯,一切盡在表情裏,“我明白了,裴三哥你不願意跟我去長庚仙府就是不想和我解除這個契誓,你、我、啊這……”

裴行知:“……”

裴行知臉一下又紅了,“你胡說八道什麽?!”

楚魚豁出去一般:“反正你不願意跟我一起去長庚仙府我就認為你對我圖謀不軌,指不定就盼望著我每天親親你抱抱你摸摸你……”

裴行知聽不下去了,耳朵還紅著,一把捂住楚魚的嘴,阻止她繼續胡說八道下去,氣道:“老子去,老子跟你去!”

楚魚眨眨眼,大眼裏寫著“好的我知道啦你可以鬆開我了”的意味。

裴行知低著頭,冷清秋水的臉克製著情緒,“不許再胡說八道,我為劍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汙!”

楚魚點點頭。

裴行知這才鬆開了她。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裴行知先移開了頭。

風吹過少年緋紅的臉,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又偏頭看楚魚,他冷清的聲音有些低:“所以剛才纏著我的腰的尾巴是?”

少年幹淨明澈的眼睛裏是探究,看著人時一如既往的直勾勾。

楚魚臉不紅心不跳:“好像也是契誓的一種後遺症,所以我們更要解開這契誓,否則被人看到真的不好。對了你剛剛摸了一下,感覺得出是什麽靈獸的尾巴嗎?”

裴行知完全陷在了楚魚的邏輯裏,他認真想了想。

“好像是狐狸?”

“真的真的嗎你確定嗎?”

“不確定,也可能是狗。”

“……我決定和你絕交三個時辰,不要理我。”

“……”

離開裴家時,裴行知留下了一封信,沒有與裴文玄見麵,隻背著一把劍。

他想,父親應當是同意他去長庚仙府的,就如楚魚說的那樣,去長庚仙府查找典籍,先解除與她的契誓。

“走吧。”

裴行知收回看向裴家大門的視線,對楚魚說道。

楚魚點點頭,要不是不方便下手,她真不想裴行知那封信留下來。

最好那裴家家主裴文玄沒空看信!

楚魚摸了摸趴在手臂上的翅火。

剛準備走,她的餘光便看到了在塵穢秘境裏見過的楊家兄妹,兩人被裴家守在門口的小廝帶進了裴家。

“那兩個人,你認識嗎?”

楚魚一下拉住了裴行知。

當時麵對怨靈,遇到裴行知後,楊家兄妹就不見了,她也沒當回事,隻當他們被怨靈嚇得跑沒見了。

哪知道會在裴家碰到。

裴行知回頭時,隻看到了楊家兄妹一閃而逝的側臉,但他很肯定地搖頭:“沒見過,怎麽?”

楚魚:“我和謝大哥還有嬰二哥進塵穢秘境時遇到他們,與他們組了小隊,後來怨靈那次過後就沒見到他們了。”

裴行知沒當回事,聽過點了點頭,不甚在意。

……

當天晚上,裴家正院書房內,靈燈將各處照得明亮。

裴文玄與長老一眾人在書房密談,談到最後,說的正是關於裴行知一事。

“這一次十三關隘弟子屬裴家最出色,隻是大哥,行知沒有覺醒靈根,現下該如何?”

“明日我會將他送進地牢,那裏魔氣重,看他是否能覺醒靈根。”

裴文玄穿著一襲青色錦衫,衣擺上繡著青竹,舉手投足間斯文儒雅,他坐在書案後,與裴行知有三分相似的臉俊逸而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歲。

書案旁站的幾人忍不住擰眉問道:“若是他還是沒覺醒靈根該如何?”

裴文玄笑了一下,溫和極了,他按了按眉心,說道:“放心,裴家這些年投注在他身上的精力不會白費。”

“如此就好,隻要家主不會真的把他當兒子,不會心慈手軟就行。”

裴文玄唇角笑意依舊:“他不過是裴家養的一條爭權奪勢的狗,最是乖巧聽話,我豈會真的將他當做我兒子,二弟,你多慮了。”

等到裴文玄拿到裴行知的信已經是兩天後。

裴行知早就已經與楚魚三人坐上了了不得宗門特供的紅色驢車,趕往長庚仙府。

*

長庚仙府,當今天守界最大的仙府洞天,內含一千三百五十八個大小宗門,延綿百萬裏,廣袤無邊。

司州位列上三洲之一便是因為長庚仙府就在司州,每年來長庚仙府問道求仙的人數不勝數。

再穿過一片雲層結界,就要正式進入長庚仙府。

楚魚撩開驢車簾往外看,看到了與他們並駕齊驅的各宗門的飛行法器。

有的,華麗非凡,大船形態,上麵鑲有無數寶石靈石,速度非凡,氣勢撼天動地。

比如長庚仙府最有錢的宗門丹雲宗。

有的,靈力雄厚,還沒靠近就會被尾氣噴到,直接打飛,十分考驗與他鄰近的操控飛行法器的人的駕駛技術。

比如長庚仙府最拽的宗門刀霸門。

但反正飛在前排的飛行法器就沒有平平無奇的,大家各有千秋,一看就是非常昂貴,大多出自長庚仙府最大煉器宗——千甲宗的。

隻有一個例外。

楚魚看著他們這外麵披著大紅布審美一言難盡,裏麵簡陋非凡是個大通鋪的車廂。這已經不是平平無奇,這是醜得清奇,外麵還有一隻驢在拉車,但速度竟然能屬於第一排——就是要吃刀霸門的雲舟尾氣。

可即便如此,這頭驢還能穩穩當當穿梭其中,拉車技術堪稱一牛。

楚魚忍了好幾天了,前幾天為了顯得自己不那麽沒見識,所以沒問出來。

今天實在忍不住了,她轉頭虛心求問沈之洲。

“沈師兄,這頭驢是什麽神獸嗎?拉車真的好牛啊。”

癱在驢車裏躺了快十天的謝雲珩立刻也睜大了眼珠子,好奇地看了過來。

每天都扒在驢車窗口看外麵雲舟上的女修垂涎三尺的嬰離立刻搖著扇子看過來。

暈車恐高吐了十天奄奄一息強撐著身體慘白著臉端坐在一邊的裴行知也虛弱地朝沈之洲看去。

就連小魔物翅火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外麵那頭驢的時候,青蛙眼裏已經充滿敬意。

這樣一頭神獸,即便是長得像一頭驢,也該得到每一隻魔的尊重,它的真身必定不是驢,隻不過是為了不被人覬覦,為了獲得平靜的生活。

沈之洲坐在車轅上吹著風,懷中抱著劍,他低頭擦拭劍的動作顯得那麽深沉嚴肅,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顯得那麽剛毅正直。

他看了一眼那頭前麵掛了一根胡蘿卜鼻子裏還在噴氣的驢,深沉地笑了笑,說:“這頭驢是豆腐坊拉磨的,老得不能更老了,我和豆腐坊老板娘討價還價,終於以一枚下品靈石的高價買下。”

一枚下品靈石、高價、的、驢?

楚魚隱隱的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雖然從了不得宗門的宣傳語就窺見到了一些這宗門不正經的門道,但……

她更虛心求教:“所以師兄,到底為什麽這頭驢能上天還拉車那麽快?”

沈之洲摸了摸被自己擦得光亮的劍老婆,語氣依然深沉:“這頭驢不會拉車。”

“那?”

沈之洲看了楚魚一眼,那一眼,十分穩重,帶著作為師兄的威嚴。

他說:“是這車廂扛著驢在飛。”

楚魚:“……”

裴行知:“……”

謝雲珩:“……”

嬰離:“……”

翅火:“……”

沈之洲感慨地摸了一把車廂壁——這看起來像是劣質木頭隨便敲打拚湊起來的車廂壁,裏麵還有一點食物的殘渣。

“一個大箱子在天上飛有點詭異,總得給他配頭驢,總算顯得不那麽招人眼。”

楚魚:師兄你有沒有想過配了驢更招眼了?!

其他人還在無語的時候,裴行知清冷的臉上已經閃過一絲了然,他看向車廂的目光帶著少年人的讚歎:“這是絕頂法器。 ”

沈之洲用“你可別這麽說我們宗門哪是這麽費錢的宗門?”的眼神看了一眼裴行知。

他說:“想什麽呢,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車廂,垃圾堆裏撿的,別人不要的。”

裴行知:“……”

沈之洲歎了口氣,做正經嚴肅狀,“隻不過上麵貼了你們二師姐畫的一些符罷了。”

楚魚立刻伸手撩開外麵的紅布,探頭看出去,瞬間看到了紅布加速符。

以量取勝,團結就是力量。

楚魚憋了半天,伸出兩隻手,豎起大拇指:“牛啊!”

說話間的功夫,一行人已經進入了長庚仙府洞天。

破開雲層結界,眼前忽然豁然開朗,濃鬱的靈氣撲麵而來,重巒疊嶂的山群在雲霧間若隱若現,鶴鳥成群飛過,金色的陽光落下來,每一處都像是閃爍著光華。

楚魚已經不敢問沈師兄他們了不得宗門大不大富不富是不是在靈植遍地的山上了。

她覺得,隻要是座山,上麵有睡的地方,就還好。

出門接弟子的法器是垃圾堆裏撿來的,這實在是讓人不敢抱太多幻想。

就在這時,沈之洲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傳信玉簡,忽然抬頭,對四人露出親切的笑容。

“準備落地了,師父帶著你們師兄師姐一起過來迎接你們了。”

謝雲珩瞪大了雙眼,感動得快要落淚,公鴨嗓拔高了聲音:“師父和師兄師姐怎麽能做這樣微不足道的事!”

沈之洲難得被噎了一下。

嬰離立刻拿出鏡子開始照,見自己最近嘴巴有點白,立刻拿出唇脂塗抹,勢必看起來唇紅齒白。

裴行知冷清如玉的臉上露出這十天來唯一一個笑容,那神色仿佛在說——老子總算可以下車了。

楚魚卻隱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她撩開驢車簾子往外看。

根本不用多找,她看到了下方有一座山,山上拉了一條紅色巨型橫幅,上麵寫著——

“熱烈歡迎楚魚、裴行知、謝雲珩、嬰離回家!愛讓我們相遇,友誼天長地久,喵喵喵!”

字很醜、橫幅很土、他們的名字很醒目、每一個坐在飛行法器上路過這裏的人都能看到。

還配有四張惟妙惟肖的他們四人的畫像——通緝犯頭像不過如此。

不知道別人怎麽想,反正楚魚感覺自己可以在宗門一個月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