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加油啊小小瓜

許鶴一怔, 鼻尖衝上一股酸澀。

明明隻是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讓人有點想哭。

他想了想,回複【我們都期待你們的到來。】

吃完了飯, 隊員們對教練道過謝,轉頭回到自己的房間。

許鶴吃得有點撐, 回房間後睡意全無,倒在椅子上放空。

傅應飛坐在邊上,正在和最後一份暑假作業拚命。

房間裏靜謐得很,隻有呼吸聲以及橡皮跟紙張摩擦產生的細微沙沙聲,越聽越能感受到物理學渣的憤怒。

許鶴探頭一看,傅應飛正在和選擇題的第15題纏綿, 半點都沒有求助他人的意思。

他越看, 傅應飛落筆就越猶豫, 連橡皮都擦得不那麽帶勁了。

“啪”地一下,自動鉛筆戳到紙上發出細小的聲響,戳出來的鉛芯斷了一截, 飛了。

傅應飛冷著臉按了按自動鉛筆的尾部,再次將筆尖懟上紙麵, 故作鎮定地寫了一個答案, 然後屈尊挪了挪手腕, 開始看

許鶴無聲笑了, 剛剛那個選項一看就是瞎寫的, 傅應飛知道他在看也不來求助,想必是自尊心作祟。

他這些天已經主動教過傅應飛幾道題, 但總不能每次都這樣, 搞得好像傅應飛的嘴真不用長了似的。

想要什麽就得自己說出來, 老是讓別人主動可不行。

許鶴站起身。

傅應飛脊背一僵, 剛要側頭說什麽,就見許鶴抓著手機頭也不回往**一倒。

原來不是要站起來教他。

許鶴裝作看不見他糾結,端起手機癱到**,膝蓋以下垂在床沿,就著這個姿勢繼續刷s,關注他的人裏有好些都是排球運動員,許鶴一一回關,點到山下晴人的時候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厚此薄彼。

他亂七八糟點了一堆人,手都要酸了才等到傅應飛提著作業本走過來。

這位在排球場上叱吒風雲的主攻手提著物理試卷樣子像提著敵人的頭,捏得封皮都皺了。

許鶴側頭看了他一眼,憋住笑,收回視線繼續劃拉手機,淡聲詢問:“怎麽了?”

傅應飛沉默,平常許鶴會直接坐起來教他,根本不會這樣問,而現在許鶴就像被手機勾走了魂似的,竟然看著看著笑出來了。

許鶴笑得腹肌都痛,對著手機的初始界麵笑,停都停不下來。

哈哈,傅應飛欲言又止的樣子真的好有趣。

“我不會。”傅應飛憋出三個字。

許鶴從手機沿上方看過去,對上他通紅的耳尖,笑著收回視線,勉強憋住笑,故作冷淡,“哦,那你空著。”

傅應飛:?

他眯起眼,忽然意識到什麽,伸手拿過許鶴的手機,翻過來一看,初始界麵亮得晃眼,京西購物app圖標上的狗勾嘴角勾起,笑容滿滿。

“哈哈哈!”許鶴憋不住了,笑得攤在**胡亂蹬腿,有一腳沒處理好角度,揣在傅應飛提的卷子上,把物理的頭踹的嘩嘩作響。

他一下子坐起來,看向傅應飛的試卷,這東西還得往上交,踹壞了就不好了。

萬一踹壞了,傅應飛交不出作業,老師一問為什麽,他說‘卷子被許鶴踹壞了”,那簡直比卷子被狗撕了都離譜。

“卷子沒事。”許鶴舒了口氣,伸手拍了拍物理試卷,安撫物理試卷的情緒,“太好了。”

傅應飛額角一抽,半天接不上話。

許鶴縮了一條腿盤在**,仰視傅應飛。

兩人幹巴巴地對視半晌。

傅應飛才在許鶴期盼的視線裏開口,“你逗完了嗎?”

許鶴:?

等了半天你就悟出這個?你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啊!

“你是不是想要我教你?”許鶴直言。

他發現了,和傅應飛這人拐彎抹角真的一點用的都沒有。

“嗯。”

“你下次應該說:‘許鶴,能不能教我道題?’你上次在賽場上讓我教你跳躍的時候不是說得挺不錯嗎?”

許鶴其實能理解傅應飛這種有話說不出口的心理。

傅應飛從小就是單親家庭,他母親離開之後,父親又沒多少清醒的時間,傅應飛又長得酷似母親,向傅建國提出要求的時候得來的往往不是同意和獲得,而是非打即罵,久而久之,他就不會說了。

“你想要什麽的時候,你應該直接說,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如果不想教的話會直接拒絕,而我也不會因為你問了什麽而討厭你。”

許鶴頓了頓,循循善誘,“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發現你想幹什麽,但你要是說出來就不一樣了,對吧?”

傅應飛沉默下來,幾次欲言又止,脖頸上微微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幾次,最終輕聲道:“第15題,我不會。”

許鶴滿意點頭,呱唧呱唧海豹鼓掌,“然後呢?”

傅應飛深吸一口氣。一旦開了頭,壓在心裏的包袱好像哐當一下掉下去了。

他抿了抿唇,對著許鶴伸手,“教我一下?”

許鶴“啪”得往下一拍,“這不就好了!我又不會拒絕。走,學習!”

兩人坐到桌前,經過一下午的努力,傅應飛終於和物理試卷拚完了命。

許鶴長舒一口氣,向後靠在椅背上,感覺比打了一場球還累。

傅應飛主動去洗手間把兩個人的隊服和護膝從烘幹機裏拿出來掛好,並順便去食堂帶了兩份飯。

許鶴打開餐盒一看,一塊雞胸肉,一坨紫薯糕,還有一點沙拉。

“還好明天就回國了,再待下去我就要成得道高僧了。”

傅應飛深表同意地點了點腦袋,“今天有生醃澳龍,我看伊朗的隊員他們幾乎每人都買了2份。”

許鶴想到生海鮮的氣味,一股氣就從胃頂到了喉嚨,他側頭往傅應飛的外帶盒裏看了一眼。

沒有生海鮮。

立本食堂竟然還有那種能在餐盤上亂爬的活章魚,小小一個,很受歡迎。

但他們都沒有試。

深怕試試就逝世。

許鶴吃完一份,剛好八分飽,他把紙盒扔掉,洗漱完之後倒頭就睡。

現在什麽都沒有明天的比賽重要。

兩人一覺睡到五點,準時醒來,比賽進行到今天,華國隊員們已經不需要自己的隊長來敲門喊起床了,大家不約而同洗漱完,來到教練的房間開晨會。

謝衛國著重說了伊朗的接應,“他們的接應攻擊非常猛,打出的直線球和斜線球都需要注意,而且他非常喜歡打壓線球,技術很精湛。”

“攔網的時候盡量封死他的直線球球路,逼他打斜線,陳明昊注意接,接起來我們再打回去也一樣能得分……”

許鶴仔細聽了20幾分鍾,發現伊朗隊是進攻和防守全麵開花,稍微有點拉胯的就是他們的抽風二傳了,但就算抽風,他們的二傳也能搞出敵我雙方都為之一愣的妙傳,戰術可謂是非常隨機。

可以說是抽出了水平,抽出了風采。

許鶴還沒有和這種二傳打過球,一時間十分期待這種二傳和全能攻手之間會擦出什麽樣的火花。

但去了賽場之後,謝衛國在早上強調的幾個戰力精英都不在現場。

陳明昊皺著眉,“伊朗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不上主力?”

“太過分了吧?我們好歹贏了東道主國。”於明安嘀嘀咕咕。

許鶴剛要說話,看台上突然落下一片熟悉到刻在靈魂裏的紅。

那是一麵國旗,不算大,就綁在看台邊緣的欄杆上,平平整整地展在那裏。

“怎麽了隊長?”陳明昊邊問,邊順著許鶴的視線往上看,看到旗子的一刹那,愣住了,“臥槽,我們有觀眾了?”

綁國旗的人本來是蹲著的,綁好之後站起來了。

許鶴倏然瞪大雙眼,國家隊現役二傳劉敏熙!

劉敏熙對看台下方的小朋友們揮揮手,“加油啊小小瓜。”

國家隊這三個字連起來讀,讀快了就會變成gua隊,所以球迷們親切地將之稱為瓜隊。

而國少隊因為年齡普遍小,所以被稱為小小瓜。

許鶴往劉敏熙身後看,形形色色的觀眾手裏舉著一麵小小旗子,戳著旗子將其支棱起來的是那種白色的塑料管管。

謝衛國也看到劉敏熙了,“你怎麽不訓練呢?”

劉敏熙笑了笑,“我29了。”

這話誰都能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要退役了。

許鶴深吸一口氣,競技場的殘酷令人胸口梗得慌。

可惜今天伊朗不上主力,否則可以讓這些期待著比賽的觀眾們看到更好的國少隊。

比賽開始。

伊朗的主力都不在,上午製定的戰術全部作廢,許鶴開局就用一個二次進攻得了分。

1:0。

對麵的二傳看上去有點虛弱,臉色都發白,不僅僅是二傳,所有人都是這樣。

忽然,伊朗的副攻舉起手。

伊朗那邊立刻換人。

許鶴定睛一看,對方沒能第一時間上場的主力副攻,一步一挪地被教練換上場了。

他腿都有點發顫,滿頭虛汗,嘴唇發青。

這……

國少隊麵麵相覷,陳明昊憋了憋,忽然說道:“我怎麽感覺不像是看不起我們,這臉色,怎麽看像……吃壞了肚子……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