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去一次璃月吧
拿到神之眼的很長一段時間內, 溫迪看著我的眼神都是有些微妙幽怨的。
好在他貓毛嚴重過敏,迪奧娜在店裏的時候他肯定不回來,而偶爾貓貓和我換班回去清泉鎮休假的日子, 吟遊詩人就一定會造訪貓尾酒館,用幾首曲子換當天的酒, 等到客人散去人聲聊聊, 他就會趴在吧台上長籲短歎。
就像現在這樣——
“唉。”
酒量深不可測的吟遊詩人一臉惆悵的借酒澆愁, 邊喝邊感慨:“還以為會是‘自由的選擇’,再不然‘忍耐了極地苦寒的熾熱靈魂’也能讓我接受, 偏偏到最後做出真正決定還是‘絕對的理性’嗎?果然啊, 對與斯黛拉來說,‘生存隻是目的,智慧才是手段’。”
對於溫迪這番沒頭沒腦的奇怪發言羅莎莉亞隻是投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後對著我反手指了指明顯是趁機蹭酒喝的詩人,語氣淡淡:“需要我幫你把他請出去嗎?”
“那倒不用,反正溫迪的故事也幫招了不少客人,老板娘都沒開口呢。”我搖搖頭,倒是對與羅莎莉亞的突然造訪有些意外:“教會最近都沒有抓你嗎?”
“隻是想起一點事情, 過來看看你。”羅莎莉亞聳聳肩, 索性店內已經臨近打烊, 除了趁機又哭又鬧蹭酒喝的吟遊詩人以外, 這位修女就是店內唯一的客人了。
隻是, 來看我?
“我很好啊,沒什麽需要擔心的吧?”
羅莎莉亞回頭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溫迪,見我搖搖頭, 最後還是歎了口氣, 直接拋出了她的疑問。
“剛剛獲得神之眼, 居然沒人來找你嗎?”
啊,是說這個嗎。
“這個反而不用太擔心呢,正好這邊的愚人眾已經撤走了一段時間,執行官短期內怕是也不會過來蒙德,趁這機會我給我之前的上司寫了封‘求救信’,信裏麵也提及了我獲得神之眼的事情,但是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默認沒有收到的吧。”
羅莎莉亞挑挑眉。
“畢竟很難解釋啊。”我很無奈的聳聳肩,“如果要接我回去,他們就要解釋為什麽這幾個月都不知道我的行蹤、甚至連得到神之眼這種大事都沒有第一時間上報了……遺忘了神之眼的擁有者,我的原上司可不敢擔起這種罪責。”
羅莎莉亞哼哼兩聲,表情倒是明顯放鬆了不少:“你猜到他們‘不敢記得你的存在’。”
“人與人的價值是不同的。”
雖然這說法很殘酷,但是對於愚人眾來說,這就是最直白的現實。
“如果隻是失蹤了一個普普通通沒什麽用的成員,那麽報告裏隨便提一嘴就好了,充其量隻是傷亡和失蹤數量的加一;可擁有神之眼的‘價值’就不同啦,有些事情啊……‘不上稱沒四兩重,上了稱千斤擋不住’,好在本地的愚人眾的確撤走了最關鍵的情報網,隻要他們抹殺掉我的存在痕跡,那麽這種事情就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哦!”溫迪抬起腦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那是不是就是說斯黛拉接下來可以安心待在蒙德了?這種好事情可是值得喝一杯的!”
“……你就是仗著知道所謂的唱歌換酒其實就是全都算在我的賬上對吧?”
溫迪:“誒嘿~”
羅莎莉亞眉眼舒緩,伸手拍了拍我的頭。
“這種事情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不過溫迪說的是,的確可以安心在蒙德待一陣子……”我摸摸下巴,想著既然如此不如趁著璃月那邊和愚人眾的關係還算穩定,在我的原上司努力幫我清理檔案的時候,在璃月“從頭開始”試一試。
風神在上,我想璃月應該也不至於像是對著普通愚人眾那樣對我警惕心十足。
至於合作對象……
刻晴,唔……刻晴……
她倒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啦……隻是如果跟她的話工作太多了我不是很想找她。
“想什麽呢,臉都要皺到一起去了。”羅莎莉亞伸手戳了戳我的臉,戳也就算了,她忽然又冷不丁伸手掐了幾下。
“我在想去璃月的事情。”
“怎麽又要去璃月?”
“要掙錢啊。”
我也很無奈,迪盧克老爺給的錢當然不少,但是距離我的目標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如果我的業務範圍僅限於蒙德的話,將來如果我出了事情也很不利於蒙德的立場。
在某些工作上,“見錢眼開生意遍布提瓦特什麽都能做的遊商”,總要比“根據地在蒙德和當地酒莊有著緊密聯係的中介人”來得容易讓人放心。
還有就是——
神之眼有了!我可以接噗嘰回來了!
羅莎莉亞若有所思,在我正琢磨著要不要提前去花店那裏定個特大號花盆的時候,她就已經率先開口:“我陪你去。”
“誒?”我一愣,“之前沒有神之眼的時候我都能去,我現在更不用人來陪了啊。”
羅莎莉亞隻是看著我,然後冷不丁開口道。
“璃月不但有火係騙騙花,還有爆炎樹。”
“……”
溫迪在一邊很殘酷的補充:“剛剛很明顯抖了一下了啊,小黛。”
“……閉嘴!”
這是本能!是童年陰影!
不是所有人的童年都經曆過被火係騙騙花追但是腿短跑不過所以隻能被長鬢虎叼著跑這種事情的!
“所以還是我陪著你去吧。”羅莎莉亞很無奈的歎口氣,“……不過說起來,你的神之眼哪裏去了?”
“啊,那個……”我愣了一下才開口,隻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另一個人打斷了回答。
“——在這兒呢。”
凱亞·亞爾伯裏奇的聲音自門口響起,隨著他的腳步聲踏入店內,溫迪的噴嚏就沒停下來過,騎兵隊長很無辜的看著捂著口鼻連連後退的吟遊詩人,乖乖站在原地對著自己上下打量一圈,最後目光看向手裏拎著的神之眼。
一顆剛剛被他從貓咪堆裏拎出來的、滿是貓咪們留戀的貓毛的……神之眼。
“……阿嚏!阿嚏!”
溫迪看起來很想說點什麽,隻是他現在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
羅莎莉亞也很無語:“這怎麽回事,為什麽小黛的神之眼會在你手上?”
“哎呀,這可真是個好問題。”凱亞的聲音愈發無辜:“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會有人拿神之眼當逗貓的的玩具。”
因為貓貓之前扒在腿上用肉墊撥來撥去,又和我咪咪嗚嗚地撒嬌叫著要玩啊!
“我好心替她拿回來,結果還被貓咪結結實實撓了好幾下。”
凱亞走過來把抖掉貓毛的神之眼放在吧台上,順便在我麵前展示他被貓咪又抓又撓看起來相當淒慘的一雙手,本人更是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還行,你的神之眼被門口最大的那隻藏在肚子了這個樣子……嘖嘖嘖,這群小祖宗可真是一點也不留情啊。”
“噫。”
那雙修長的手掌遞到我的麵前,深色的肌膚上布滿了貓咪們毫不留情的齒痕和鋒利見血的爪印,我捏著凱亞的手反複看了看,的確已經淒慘到不做點什麽我的良心都有點過不去的程度。
“你等等我。”
樓上我記得還有一些消毒和包紮的東西來著,畢竟酒鬼喝上頭了幹出來什麽都不奇怪,瑪格麗特老板娘習慣做甩手掌櫃,很多瑣碎工作都是我們在負責。
趁著腳步聲噠噠噠跑到樓上的空閑功夫,羅莎莉亞麵無表情地看著維持著把手肘架在吧台上懸著雙手姿勢的騎兵隊長,目光幽幽落在他那雙所謂“傷痕累累”的手上,隻是緩緩溢出一聲嘲諷的嗤笑。
“……傷的可真重啊,騎兵隊長。”
凱亞仍然隻是笑眯眯的彎著眼,對羅莎莉亞的這句諷刺意味十足的發言絲毫不以為意。
等我拿著藥劑和繃帶重新回到一樓的酒館,還沒等我做什麽羅莎莉亞已經先一步伸出手拿走了我手裏的東西放在了一邊,然後又恨鐵不成鋼地伸手來掐我的臉:“他一個擁有神之眼的西風騎士團騎兵隊長難道還要擔心被貓撓的傷口會導致感染致死嗎!”
……對不起,一些固有思維習慣。
“不過你們剛剛在聊什麽?”凱亞慢條斯理帶回他的手套(羅莎莉亞:“你看他摘手套逗貓你敢說他不是故意的?”)然後才問道:“好端端的,怎麽羅莎莉亞又說要出門?”
我舉手:“是我要去璃月啦。”
凱亞:“誒……”
還不等我說什麽,他倒是很自覺地點點頭,主動承認錯誤:“也是怪我,上次陪你去璃月的時候也沒來得及好好玩玩,那你等我一會,我去和代理團長請個假。”
這家夥的表情太過理所當然,以至於我連帶著懵了一下都沒反應過來:“……我去璃月為什麽你要請假?”
“你去璃月為什麽我不請假。”凱亞很奇怪地看著我:“來回一趟可是要好幾天呢,琴那麽負責的性子我總不能連個招呼都不打自己直接就跑了吧?”
“你要和我一起走?”
“不可以嗎?”
我聲音放輕:“……你去璃月有事情?”
“有啊。”他一臉理直氣壯,“還是說斯黛拉小姐得到神之眼之後,旁邊多個人站著的位置都沒有?”
不得不說,凱亞的那副樣子一下子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不問我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可是要是問他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好像又有點張不開嘴……?
說真的,問人家是不是為了我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
特別是對象還是凱亞……我隻能說這種疑問自作多情的成分實在太重了,我可不想迎接尷尬導致的社會性死亡。
而且這家夥從和我一起來璃月的第一天開始就讓我不知道怎麽正常麵對,如果不是騎兵隊長的社交能力早早點滿,我是真的很想和他錯開彼此的上路時間。
好在去璃月這一趟時間說長也沒有多長,遠比之前好幾個月的來得輕鬆許多——貓尾酒館的排班表都不需要怎麽調整,畢竟我這一趟的目的也不是真的就要和璃月七星直接做生意,這麽大的事情,至少也要等到我愚人眾原上司的回信到了各方麵理由都足夠充分再說。
從蒙德到璃月的必經之路是荻花洲,望舒客棧也是無可避免的選項,不知為何,隨著路程拉進,凱亞的狀態也跟著變得緊繃了不少……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裏有人惹過你麽?”
“什麽?”凱亞先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是。”
他隻是想起來,那不知緣由的濃重藥味應該就是在望舒客棧才染上的。
在此之前璃月七星之一天權星的暗自阻止和那些聽起來就很像是耍人的手續,不說璃月,至少望舒客棧留給他的印象可不是很好。
至於後續帶來的麻煩嘛……
“小黛,你別走太快啊。”
凱亞微微拔高聲音卻沒跟著一起加快腳步,荻花洲,蘆葦**,少女的腳步愈發輕快,神之眼為他帶來了特殊的視野範圍,他抬起頭,望舒客棧不遠處三眼守仙牌之上,隱隱約約立著一道極虛幻的身影。
仿佛正是在走到那偌大璃月建築的視線範圍之後的事情,她原本就已經極快的腳步再一次加速,這一次變得格外迫不及待——
那高處人影輕輕一搖,三眼守仙牌兩側蔥蘢樹叢隨風窸窣搖晃,上方人影衣擺輕揚,似乎也正準備跟著下來。
凱亞腳步一頓,下意識跟著放緩了自己的速度。
然而草叢中窸窸窣窣聲自始至終不曾停下,藏匿於樹叢中搖擺的花朵明顯不太一樣,凱亞眉頭一皺下意識加快速度,卻見少女腳步飛快,直直衝著那風的方向跑了過去——
刹那間,一隻巨大的草史萊姆忽然從草地裏一躍而起,直直撲了上去——!
我熱淚盈眶,衝向那隻眼眶裏同樣飆著史萊姆凝液對著我一蹦一蹦跳過來的草史萊姆伸出手臂。
“噗嘰!噗嘰!媽媽來了媽媽來了——”
看這熟悉的體型,看這熟悉的草葉子!
看這被我養了好幾個月的鮮豔大花花!
噗嘰啊啊啊啊——
媽媽的好大兒!不愧我養你那麽久你果然是記得媽媽的!!!
話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我抱住噗嘰的那一刻,身畔吹過的風格外的冷。
應該是錯覺吧,畢竟是河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