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無賴渣師

顧南幽微微挑眉,從隱秘處走上前來,聲音淡漠道:

“你怕是不知道,你口中的大俠便是我父親顧大將軍。”

看到顧南幽那一刻,渣師心已涼了一半,聽完顧南幽的話後,渣師心已經徹底涼涼。

心頭一萬個為什麽。

三小姐?

顧大將軍?

他們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而他為什麽連一點消息都未曾收到?

渣師好些時日不曾見過顧南幽了,自從顧南幽在寒湖落水之後,她就不曾來過這裏。

加之,最近顧南幽風頭正盛,以為她正忙著四處顯擺,府中的事情也沒人告訴他,他不知道發生過什麽,還以為她這些時日都不會來月落星沉。

哪曾想,她不僅來了,還帶著剛剛凱旋而歸不久、升了官且素未謀麵的顧大將軍一起來了。

心中暗恨月落星沉的下人不事先通知他,更加怨恨俞氏怎麽不悄悄派人來透露消息。

否則他也不會帶煙花之地的女子來這裏,更不會在小竹林裏飲酒作樂,還當場被抓包。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將軍恕罪。”

渣師如此這般姿態討饒,像極了攀炎附勢的小人,低眉順眼的模樣,是顧南幽這些年來不曾見過的模樣。

知道這渣師武功不濟,品行不怎麽好。

但每每見到他,都是一襲雲紋白衣,模樣高深,打扮的像個隱世高人。

上一世在未揭穿渣師真麵目之前,仙風道骨是她對渣師的評價。

就算心情不好,練功為借口,改變著法子懲罰她之時,也都沒有露出這樣令人憎惡的神情。

上一世就算自己再笨再蠢,也不可能看不出絲毫破綻呀?

可是他為什麽總能以她最欽佩的模樣出現?

現在想想,覺得渣師與俞氏串成一氣,給她營造了好些年的假象,就如同營造出俞氏對她視如己出,而她親生母親則是如何卑鄙無恥的假象一樣。

隻是沒想到……

撕下假麵之後,渣師竟然是這般不堪入目。

“哼!”

顧守城眼睛微眯,手中緊握的大刀都能發出“錚錚錚”的響聲,麵上的皮肉因為氣急都有些跳動。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他手上一招都抵不過,又怎麽可能是幽兒口中的劍仙白玉盞?

分明是大街上善於行騙的江湖術士,或者是,誆人成癮的地痞無賴。

“在下賴辟苟,江湖人稱賴天師,出自名門正派,是許多年前是家喻戶曉的俠客,行俠仗義,路見不平一聲吼,絕不含糊的正義之士。”

見顧守城收斂了身上的殺氣,他才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裝模作樣地背起手,裝作平日裏顧南幽見到的高深莫測模樣。

自我介紹時,他給自己鍍了一層金光,這樣一來,他就自我感覺高大上了。

當然!

什麽名門正派,什麽行俠仗義,皆是自己杜撰出來的,倒是那個路見不平一聲吼,確實真有其事。

路見不平之事時,就真的吼一聲,然後走了……

“賴皮的賴?”顧守城嗤之以鼻。

果然不是劍仙白玉盞!

心下大怒。

俞氏真是好本事,欺上瞞下,對他說時確實是名門正派出來的高徒,而且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多年,頗有名聲。

再加之,那時候軍中出現了別國細作,鬧得將士們人心渙散,邊關又有強敵來犯,他忙得焦頭爛額,且他問過幽兒,她對俞氏給她找的師父是否滿意,她回信時,隻答:特別滿意。.

那是她的字跡,他認得。

索性就不管了。

沒想到竟是這種醃臢潑才。

賴辟苟本來想糾正一下,是賴子的賴,但人家顧大將軍說的沒有錯,確實是賴皮的賴,隻不過這樣解釋難聽了一點,隻好悶聲點頭答了一聲。

“……嗯。”

“賴天師既然出師名門,行俠仗義多年,如今讓你屈居在這小莊小院,還真是委屈你了,本大將軍現在就放你回歸江湖,繼續你的行俠仗義。”

意思已經很明顯,也就是要將他趕出月落星沉。

這是看穿了賴辟苟的為人之後,立即做出來的決定。

可賴辟苟微微搖了搖頭後,又不禁抬手擺了擺。

“唉不不不,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固然重要,但是在下山之前,恩師已經教導過,讓我們這些高徒廣納子弟,弘揚正派之風。

第一次見到令愛,在下便知道她天賦異稟、骨骼清奇,想來是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故此收她為徒,日後必成我師門中最年輕的掌門。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既然已是師徒,作為師父一定傾囊相授,負責到底,豈有棄之不顧的道理?”

實則是,這月落星沉優雅別致,空氣清幽,是難得的飲酒作樂之處。

自從當了雲顧南幽的師父。

飯菜張口就來,銀子伸手就有,還有這麽好的院子住,吃喝嫖賭,飲酒作樂,他皆可為所欲為。

甚至還起了將這月落星沉占為己有的心思。

現在讓他離開,門都沒有!

畢竟,他可是受過顧南幽跪拜的正經師父。

有顧南幽這個顧大將軍府三小姐的身份在,再加上顧大將軍是她的父親,他這個作為師父的,在人前一擺,多少恩惠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敢肯定,做官之人將名譽看得最重,而且顧守城又是武將中出了名的正人君子,若是今日他就這樣把他轟走了。

朝中多少眼紅他的大臣,會借機鬧事,有損他大將軍的名聲。

所以他一點都不怕,就算是賴,他也要賴在這裏。

顧守城又動怒了……

他沒有再動手,但麵上已經氣得青筋暴起。

他倒不是怕什麽名聲有毀。

而是因為賴辟苟那一句“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話,讓他止住了自己的衝動。

幽兒聰慧精明,能破解生死陣,多加培養,必是棟梁之材。

是女子又有何妨?

朝堂接納不下她,隱於幕後,照樣可以報效國家。

若他現下勒令趕人,對她前方的路必定會造成影響。可是若不讓此人走,這樣的醃臢潑才住在皇帝禦賜給他的別莊裏,總覺得是對聖上的一種褻讀。

正在躊躇之際……

顧南幽嘴角微勾,忽然上前一步,輕笑了一聲,手中已然拿出了幾張寫滿字的紙張,在賴辟苟麵前揚了揚。

“師父,這裏是樂安賭坊五百兩的欠條,明明是你的字跡,卻寫上了徒兒的名字,這是其罪一。

半個月前,徒兒掉入寒湖中那日,你以我的名聲在張記酒樓蓄意鬧事,打傷了一位世家公子,還戲弄了人家夫人。

隻因人家不敢得罪將軍府,所以隻能忍氣吞聲,不去衙門告發你。但,隻要一查,便可查得出來。這是其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