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河神點悟
“別別!別殺我!”男人幾乎嚇破膽,安穩大半輩子,哪怕有戰亂也沒有燒到過這偏僻的村子,哪裏見過這種說見血就見血的場麵。
不僅是他,另外兩個男人也被震懾住,籬笆外的村民們更是心驚肉跳地看著這一幕,連拿著瓜子的手舉在半空都忘記放下來。
秦月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扣動弩機,‘嗖’的一聲箭矢從男人頭頂擦過,帶走一大片頭皮!
男人慘叫一聲,捂著腦袋躺倒在地,鮮血從指縫當中溢出。
村民們嚇得連連後退,眼睛滾圓,那鮮紅的血液刺激著他們的神經,心髒突突狂跳。
一些膽子小的人悄悄退到最後,生怕那箭矢不長眼飛到自己頭上。
秦月複位重置,第三次對準地上的男人。
男人哪裏顧得上疼痛,翻身跪地求饒起來!
秦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語氣毫無波瀾,“是想直接咽氣,還是想放幹血再咽氣?”
男人抖如篩糠,他哪個都不想,他想活著!
“姑奶奶,您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婆子在外邊都嚇傻了,看見兒子滿頭滿臉都是血,早就癱軟在地,可是看到秦月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她的力氣一下子又回到身體裏。
她爬起身衝到老裏正麵前,滿臉驚慌失措,“讓她住手!快讓她住手,她真想要我兒的命啊!”
此刻老裏正的手都是哆嗦的,秦月這小媳婦未免太敢了!
這說射人就射人,一點都不含糊,一點都不猶豫不說,見著血也是半點不慌!
這哪裏還是以前那小媳婦?
跳個河原來對人的影響這麽大!
老裏正哪裏敢上前,雖然秦月一副理智尚在的樣子,可是萬一她已經瘋魔了呢?
老婆子見拉不動老裏正,麵色頓時猙獰,尖叫著就要衝進籬笆院子。
然而當閃著寒光的箭矢對準她的時候,她的叫聲戛然而止,厚重的身體也被定在原地。
男人驚恐萬狀,又是磕頭又是作揖,求她放過他親娘。
秦月的寒眸掃了男人一眼,隨即看向圍觀的村民,聲線低沉寒涼,卻異常平靜。
“我沒惹你們任何人,你們卻要對我喊打喊殺,道理何在?”
張秀兒剛才也被嚇到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秦月不會真的殺人,於是大著膽子開口。
“秦月說得對,她不僅沒惹任何人,她還幫助了不少村民,她不是郎中,卻肯花費精力幫助大家治療可怕的水痘,她對我們已經仁至義盡,如今卻有人打著讓她不要銀子的幌子找她麻煩,大家評評理,人家治病憑什麽不要銀子?”
眾人啞口無言。
張三叔披著褂子跟著開口,“咱們這十裏八鄉隻有秦家村有一位郎中,那郎中也不是秦家村人,可是在場哪位敢讓他不收銀錢?你們哪一個沒去找蕭郎中看過病,花了多少銀錢大家心裏都有數,秦月要的多嗎?她要照顧一家大小,還要上門給大家治療水痘,她要的多嗎?”
張三嬸也說道:“大家夥摸摸自己的良心吧,尤其是有些人,想給孩子看病又不舍得花錢,非要尋個由頭來找事,不過是仗著自己本村人的優勢罷了,你們要知道,秦月真的會看病,她若是肯,那我們張家村也有郎中了!”
這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
如果撇開秦月原本的身份,他們倒是願意有這麽一個郎中,可是……
一個婆子說道:“她要是能成郎中,怎麽在秦家村的時候不給人看病?”
眾人被她的話一提醒也反應過來這一點。
對此張三嬸等人也無話可說。
事實上秦月嫁到張家村不到兩年光景,若說這兩年有什麽奇特的地方,恐怕也隻有跳河了。
想起跳河,張三嬸忽然意識到,似乎就是從跳河之後,秦月開始變得不同。
她張大了嘴巴,驚聲說道:“難道是因為跳河的緣故?”
秦月心中微沉,總不能猜出些什麽吧。
這個時代若是有鬼神亂力,會不會被抓起來燒死?
若是到了那個地步,她恐怕就真的要大開殺戒了,雖然她是守法好公民,但也絕對不想因為旁人的愚昧無知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
就在秦月思索著對策的時候,張三叔跟著一拍大腿,“這是河神點悟啊!”
村民們都愣住了。
河神點悟?
他們倒是聽說過這個說法,說以前有一個天生癡傻的人掉到河裏,被撈上來之後已經斷氣了,卻在出殯的時候醒過來,自此傻子不傻了,還格外聰明,最後考上狀元衣錦還鄉!
但這都是老一輩用來糊弄奶娃娃的,哪有什麽河神點悟。
張秀兒呆呆地看著秦月,真的是被點醒了?
她以前和秦月接觸過,和現在的秦月相比完全不同。
“秦月,你跳下河之後看到什麽了?”她問道。
秦月想了一下,回答道:“看到一條河。”
張秀兒輕輕捂住嘴,“那是黃泉嗎?”
秦月:“……”
她自認為回答沒有問題,畢竟她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滾滾大河,至於怎麽會被誤解成這個樣子,她完全不知道。
當然,這個時候她也不會傻到去解釋。
什麽河神點悟,總比怪力亂神被燒死強,如果因此‘正了名’,往後她倒是再也不必有顧慮了。
雖然她之前也沒什麽顧慮。
張三嬸連連點頭,“是我家男人把秦月撈上來的,當時他就說,這孩子真是命大,掉到那麽急的湍流當中竟然沒有被一下子衝走,還幸運的抓住繩子,如今想來,這哪裏是幸運,根本就是河神眷顧!”
老裏正看著秦月愣神。
其實他老早就發覺秦月不一樣了,隻以為是跳河受了刺激,可是如今想想,她種種奇異的表現,哪裏隻是受了刺激。
不僅開荒種地,還和軍爺有了往來,更何況看樣子,軍爺對她十分客氣有加。
如果這還不是河神點悟,那還怎麽解釋?
老裏正顫顫巍巍地問道:“秦月啊,你從河裏被撈上來之後,有什麽感覺不一樣的地方嗎?”
秦月平靜地回答:“不記得了。”
老裏正又問,“那你是怎麽會看病的?”
秦月臉不紅心不慌,“看到症狀就知道是什麽病。”
學了那麽久,自然看到症狀就知道是啥病。
老裏正的目光落在她手裏依舊端著的奇怪武器上,聲音微顫,“那個東西……”
秦月輕輕抬了抬,“隨手做著玩的。”
她的回答像是沒有回答,又像是包含了許多內容。
但是大方向已經被張三嬸帶歪,所有人的思緒便也隨著那個方向開始自動腦補。
於是這一切便成了河神點悟後的結果。
秦月對此不發表意見。
老裏正從剛剛的呆愣變得激動起來,喃喃道:“我張家村這是要富貴祥瑞的征兆啊!”
從他當老裏正這一代開始,若是能帶著張家村走上富貴之路,他的名字將永遠留在張家村的曆史當中。
老裏正幾步走上前,一腳踢開找茬的男人,在看到寒光凜凜的箭矢時停下來。
“秦月,你是我張家村的福星,從今天開始,你將是同本村人的待遇!”
老裏正說的很鄭重,好似這是多大的榮耀,可是秦月卻完全感受不到。
什麽本村人外姓人,於她而言都是一樣的。
見秦月沒有反應,才想起如今發生的事情,他又給了男人一腳。
“還不給秦月賠禮道歉!”
秦月揚眉說道:“既然老裏正出麵,我不殺他也可以,但是他今日的行為嚴重冒犯到我,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這件事定然沒完。”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若不然拿你去充軍好了。”
充軍和當兵是兩碼事,當兵是正經的將士,充軍則是被推去前線的炮灰。
男人一聽跪爬到老裏正麵前,抱著他的大腿求他給說請。
秦月本也沒想殺他,可若是不借此機會立威,將來還會有人欺負她。
老裏正麵露為難之色,一個是親戚,另外一個是受到河神點悟的福星,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月,你可否念在他是初犯,也給我一個麵子,放過他這一次好不好?”
秦月冷冷地看向男人,說道:“老裏正幫過我,這個麵子給我給,再有下一次可就沒那麽容易讓你脫身了,將我的院門修好,然後滾!”
男人如逢大赦,連滾帶爬地跑去修籬笆門了。
老婆子和那個媳婦哪裏還敢作妖,一個個像是鋸了嘴的葫蘆不吭聲了。
至於給孩子看病,老婆子倒是想,但人家肯定不給看了,給多少錢都不給看了,這事要不要私底下再找找老裏正幫忙說說情?
張秀兒激動極了,這一下不用她再去宣傳,張家村的人都會相信秦月能看病了。
這件事對張家村的人而言歡天喜地,秦氏聽到消息卻不幹了。
那是她閨女,是福星也應該是秦家村的福星,怎麽能成張家村的福星?
“娘,小妹自從嫁過去,還沒回娘家看看呢,要不咱們去接她回家住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