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秦空嶽沒想到此事會這麽順利,回府時才剛入夜。想起臨走前白清有些失落的神情,便讓紫金去叫她,自己先行去了流水軒。

白清到流水軒時,心裏是開心的,本以為他會很晚回來,沒想到會這麽早。過去一看,桌邊放了四壇酒,桌上放了兩個酒壺和一桌點心水果,水果都是去好了皮裝在碗裏的,心裏又是一暖。

“你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白清跑過去一屁股坐下,也不同他客氣,自己想吃什麽就直接動手。

“怎麽?不歡迎?”

秦空嶽正喝著酒,見她來了,歪頭一笑反問她。

“這是你的王府,什麽歡迎不歡迎的,我怎麽說得……”

白清一窘,頓時就紅了臉。

“我的就是阿清的,怎麽說不得?”

他一口飲盡杯中酒,又動手為自己斟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聞言不由得一慌,臉都快紅到脖子了,胡亂抓起酒壺一飲而盡,仍是覺得口渴難耐,幹脆直接舉起酒壇喝起來。

這話,他怎能如此不害臊地說出來?多容易讓人誤會啊!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當心嗆著,倒酒壺裏喝。”

秦空嶽爽朗大笑,伸手過去將酒壇按下,再將酒壺遞給她。

“明日便開始陪你練結界,今晚給你講故事,權當放鬆放鬆,如何?”

“講故事?”

“對啊,你不是想聽明燈節那位將軍的事嗎?我說給你聽。”

“你說你說!”

白清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忙坐得離他更近了些,抓了一把瓜子,聚精會神地等著他說。

“大夏建國兩百多年你知道吧?”

“嗯嗯,若若提過。”白清連連點頭,繼續專注地看著他,一臉期待,生怕錯過什麽。

“大夏之前,是正陽,那將軍名叫莫繼平,是正陽的將軍。他出身貧寒,成年之時參了軍。那時啊,北邊的啟越和南邊的風萬都還是正陽的國土,受正陽管轄,唯一的外敵,隻有西邊的尤奈。莫繼平參軍兩年後,正好遇到尤奈來犯,戰爭斷斷續續持續了二十年。他從一個無名小卒一路做到了將軍,憑的就是他時常能看清戰局,出其不意贏下戰事。甚至不僅打了勝仗,還反打過去,奪了尤奈三座城。”

“哇……也太厲害了吧?!後來呢?”白清敬佩不已,連忙追問後續。

“後來尤奈派使臣來說和,戰爭持續了多年,正陽也耗費頗多,兩國就簽了停戰協議。莫繼平也因此頗受恩寵,正陽皇帝允他常留京中,沒有戰事就不用前往邊關。”

“這不是挺好的嗎?後來怎麽又汙蔑他造反?”

秦空嶽晃了晃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造反一事,並非汙蔑。”

“啊?!你說什麽?!”

白清大吃一驚。按理說,若此事並非汙蔑,百姓怎會傳他如何驍勇忠心?誰有那樣的膽子敢跟朝廷作對?可想到他既然那麽說,定不會有假,難不成還有什麽內幕?

“那時的正陽,朝廷腐敗,正陽皇上沉迷後宮,無心朝政,早已是強弩之末了。實際上,那時候若不是出了個莫繼平,恐怕正陽早就成了尤奈的囊中物了。而莫繼平正是為了推翻正陽才去參軍,與尤奈一戰,更加堅定了他這份心。那一戰,將軍不敢出征,躲在後方毫無計策,隻會讓士兵們前去赴死。一開始,正陽連連敗退,莫繼平看不下去,趁著戰亂無人注意,他親手殺了百夫長。因他總是衝在最前頭,又每次都能活下來,殺了五個百夫長後,他便升了百夫長。”

“再後來,他以此法一路殺下去,一直到他做了副將。戰事有了反轉,正陽開始打勝仗了。後來,他不滿於此,慫恿將軍上陣,又趁亂設計殺了將軍。將軍的死訊剛傳回京中,便傳來了他勇奪尤奈三城的加急捷報。正陽皇帝大喜,立即封他做大將軍。後來尤奈來談和,他就從前線回了京。”

秦空嶽說完,又喝起了酒,白清看他酒壺裏的酒喝完了,趕緊為他重新倒好,眼巴巴地等著他說下去。

“回京後,他就開始琢磨著怎麽利用手頭的軍隊推翻正陽。那時,他看不慣京裏朝臣的作風,惹了不少麻煩,許多人無事就參他一本,漸漸的,皇上也不再寵著他了。可他畢竟手握重兵,皇上也不敢輕易打發他,就這麽僵持著。直到有一天,正陽丞相的外甥失手殺了他的孩子,皇上隻罰了丞相的俸祿便不願再追究,莫繼平勃然大怒,開始暗中調兵。”

“有一天,發生了某件事,京城大亂,莫繼平趁機起兵謀反,屠盡王爺,血洗皇宮,皇室中人無一幸免。隻是這一次謀反,他也死了。莫繼平死後,沒了皇室血脈,朝臣各懷鬼胎,為了皇位大打出手。大夏的開國皇帝趙元,是莫繼平妻子的親弟弟,莫繼平死後,趙元帶領他的軍隊平息內亂,創立了大夏。”

秦空嶽說完,似乎想起了往事頗多感慨,抬頭看向懸於天上的月亮。

“他在戰場經曆了那麽多,都血洗皇宮了,怎會死的……”

“……就那麽死了。”

他沉默許久,輕聲回了這麽一句,看起來他似乎是在回答她的話,可他說的太小聲,又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又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楚?”

“戰事曆經多年,煞氣濃重,那時剛巧我來人間處理煞氣,便知道了一些……”他說著說著,低下頭去。

“你說發生了某件事,導致他趁機謀反,是何事?”

“那件事,我日後再與你說……”

他低著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不願多說,不好再追問下去,靜靜看向他的衣角。

“好了,故事講完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忙的。”

過了一會兒,秦空嶽抬起頭笑著看她。

她看著他的輕快笑容,心疼極了,卻隱約猜到了什麽,沒有多問,笑著點點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