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有何目的
“我爹實在等不了了,上書問戶部催,戶部一查記錄,才發現錢早就從庫房提出去了,交給京營左掖軍和外衛的運軍連同工部新鑄造的兵器弓箭一起送往邊境。”
“他們上個月月初出發,路上就算再耽擱,半個月時間也該到了。”
“戶部和工部層層推諉,左掖軍繼續推回去,沒人管這件事。我讓人去查,怪就怪在這裏,整整三千人,從大周朝的土地上消失了。”
“我爹上了兩次折子都石沉大海沒有回複。懷疑背後的主導是朝中重臣,所以才讓我借著押送俘虜進京,暗中調查。”
“京城是你的地盤,你們錦衣衛最擅長抽絲剝繭,你又是我親兄弟,我隻能找你幫忙……”
司一珞重新閉上眼睛,湛王遇刺案到現在還是個無頭懸案,設局的幕後黑手還沒揪出來,蕭元錦和蕭破雲進京的目的也沒摸清,現在他又來摻一腳,給她找事兒。
“大不了今天晚上我請你!我的事情你一定得幫忙!這筆撫恤金至關重要,一定要追回來!”
司一珞揉著突突跳躍的太陽穴,朝臣上奏,一向是直接交到朝廷,交給皇上,由魏赫言收集整理之後下發內閣。
內閣各位閣老各領職責,將處理意見附上重新上交給皇上。
皇上看過之後,同意處理意見的,再由司禮監披紅蓋印,發回內閣,由六部執行。
就連統管內閣的沈案興都做不到在錦衣衛和東西廠的眼皮子底下扣下奏折。
這件事矛頭直指魏赫言。
司一珞想到上輩子他私底下養的那些人,深吸了一口氣,搞不好還真是他幹的!
“你寫個折子給我,明天上朝我幫你遞上去。今晚我要探春樓最貴的菜。”
項驍咧嘴笑道:“沒問題,你就是包下聖心湖畔最紅的頭牌也沒問題!”
“對了,我這次進京,把項衛和陳嬸子母子倆給你帶來了。他們跟在後麵,明天進城。”
司一珞意外道:“你舍得把項衛給我了?”
“有什麽不舍的!你救了他的命,他本來就念叨著想進京找你。還有陳卓這個小子,原本該應召從軍的,咱們軍營現在改了規矩,男子必須到十四歲之後才能從軍,多出來的幾年,他說想跟著你。”
“怕你身邊沒有趁手的能信得過的人,我就把他們一道帶來了。”
司一珞剛到涼州衛就是陳嬸子照看的她,這次進京她怕前途不明,沒敢讓他們跟過來。
“謝了。”
項驍豪邁道:“咱們兄弟之間,謝什麽!等會兒多喝幾杯!”
探春樓人滿為患,司一珞刷臉要到一件雅間,兩人簡單吃了飯,項驍借著酒勁兒非得去青樓。
“說了給你包頭牌的,本世子說到做到!”
司一珞想,她若是幫他把折子遞上去,可就徹底跟魏赫言撕破臉了,給自己惹這麽大麻煩,項驍就是請她一百頓飯也不為過……
兩人勾肩搭背沿著湖畔走。
湛王遇刺過去兩天,聖心湖上又重新恢複了熱鬧,湖邊圍得水泄不通,穿著清涼的舞女歌姬在門口攬客。
三日後花榜揭幕,真正的比賽是從今天晚上開始。
官府在各個顯眼的路口擺了攤子,十兩銀子換一朵大紅色的絹花。
各大青樓大廳裏都搭了台子,參加評選的姑娘們輪流上台表演才藝,比誰收獲的絹花最多。
前麵進行的各項才藝品評項目都是虛的,銀子才是實打實的。
禮部每年靠著評花榜收的錢是禮部每年幾次大典所有開銷的三倍,盈餘部分,從上到下的官員們貪點兒,剩下的衝入曜帝的內庫。
真正分給青樓的隻有兩成。
但是隻要能評上花魁,青樓也不賠本。
這是筆雙贏的買賣!
花榜排名就是根據所得絹花的數量往下排,絹花的布料和染色工藝出自宮中,旁人無法也不敢仿製。
賽製還算公平。
白花花的銀子成箱成箱往馬車上裝,司一珞看得眼紅。
沿路走來,瞧見最多有人捧了一大束花,粗略估計有百十來朵。
好家夥,一口氣就是一千兩銀子!
跟他們比,司一珞發現自己是窮人。..
項驍拿出銀票,準備去兌換。
司一珞拉住他,冷著臉將他手裏的一百兩銀票奪了塞進自己的腰包,又從荷包裏拿出來幾塊銀錁子,上前換了兩朵。
在他頭上插了一朵,另一朵別在自己腰上。
“我請客你還這麽摳門?”
項驍頭上戴著一朵花,看起來不僅不別扭,反而還給他添了幾分文氣。
少年覺得好玩兒。
“你也戴上!”
項驍將她腰間的絹花抽出來插在她頭上,還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摘。
“挺好看的,司一珞,你戴上絹花看起來有點像女人了!不過咱們這麽寒酸,進門不會被趕出來嗎?”
話音剛落。
“滾滾滾,一朵絹花還想見我們珺姑娘?哪兒涼快兒哪兒呆著去!”
芙蓉閣門口,老鴇將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窮酸男人攆了出來,順手還把他的絹花扔在地上。
司一珞看著進出的客人,手裏十朵二十朵的,還沒進門就被幾個姑娘圍起來了,像他們這樣的,老鴇眼神掃過來,腳還沒跨過門檻就被嫌棄了。
“司大人?”
身後響起一道男聲,司一珞回頭。
“北書公子?”
嶽北書一身白衣勝雪,墨發披散,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上握著一支竹蕭。
烏發上的白色飄帶和裙擺被晚風吹起波浪,挺拔的身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類拔萃,飄逸出塵的麵容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司一珞眼前一亮,讚道:“北書公子今日倒有些不同。”
少了些俗氣和脂粉氣,多了點俊逸出塵的味道。
嶽北書順勢笑道:“不知小人可否能入得了司大人的眼?”
順著杆子就往上爬?這個人……有點意思。
司一珞轉頭問項驍:“伶音閣,京城三十六家青樓之中唯一的倌樓,你去不去?”
項驍正在看芙蓉閣的表演,聞言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眼睛瞪得像銅鈴。
“你不是開玩笑吧?去倌樓,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司一珞眉毛一揚,指著芙蓉閣後的黑巷子。
“你以為我現在的名聲就好了?你去裏麵轉一圈出來再同我說名聲。”
黑巷子裏人頭湧動,比聖心湖畔還熱鬧,項驍不懂深淺。
“去就去,老子還怕你不成。你在這兒等我!”
項驍抬腳邁進去,嶽北書驚愕道:“原來司大人知道那些醃臢事兒……”
自從司一珞穿上這身官服,肮髒陰暗的髒水謠言就從沒離開過,編排她的**詞豔曲不知凡幾,茶樓酒肆和小巷子裏的青樓妓院為了攬客,沒少花力氣。
但是那些人隻能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不敢見光,不敢傳到她耳朵裏,怕被清算。
“司大人為何不阻止?”
嶽北書靠近一些,在她跟前停步。
隻見少女輕蔑一笑,開口說道:“陰溝裏的臭蟲很多,我不高興了,可以踩死一兩隻,但是卻無法趕盡殺絕,端了一窩,他們還可以再換個地方繁殖。”
“殺不完的人,何必髒了我的手。”
司一珞眼神陡然鋒利。
“不知道北書公子接近我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