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安排上

年紀不大,心腸卻狠毒。

行至無人處。

“去跟裴氏說一聲,沈氏不用留著了。”

蠢人,隻留一個就夠了。

碧桃愣了一下,小臉煞白。

沈茉冉隻注視著她,碧桃頓了頓,最後做出決定。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

小姑娘一下子就長大了,沈茉冉鬆了口氣,心裏卻覺得不是滋味。這些天,碧桃看似傻乎乎的,內心沒少猶豫糾結,很多次都用玩笑的語氣說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逼她做選擇,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要跟著她,她不能一直單純。

如果接受不了,她便隻能棄了她,給她安穩,給她庇護。

未來的泥濘,她自己趟過去。

書房裏沒臨摹完的墨跡已經幹了,沈茉冉動手研墨,在幹淨的紙上寫寫畫畫,最後提筆將周湛的名字圈出來。

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他或許真的是變數!

雨過天晴,河水還沒有完全褪去,一大早起來,兩邊就運來石板重新修橋。

河麵範圍已經縮小了三分之二,簡易的石板橋很快修好。

項驍派人試了試石板橋是不是結實,試過之後才護送著馬車通過。

車簾掀開,身著紅色裹身騎服的妙齡少女從馬車裏鑽出來,年紀看著比司一珞大上兩三歲,一雙妙目在司一珞身上上下打量。

少女身量很長,雙腳輕鬆落在地上。

“你就是大周朝的女千戶?久仰!”

司一珞下馬抱拳。

“在下也早聽過破雲公主的大名,久仰!”

司一珞也在看她,北遼人天生五官立體,眼神深邃,蕭破雲比司一珞高了半頭,漆黑的皮帶將身材完美勾勒,卻不覺得豔俗,給人英姿颯爽的感覺。

“可惜你我沒做過對手!”蕭破雲頗為大方地表達著自己的欣賞,“若有機會,本公主真想跟司千戶痛痛快快打一場!”

與她比起來,司一珞美的含蓄,氣勢卻不差。兩人一見麵空氣裏就充斥著火藥味。

司一珞禮貌笑道:“公主既然來了盛京城,日後有的是機會,請。”

“司大人,好久不見。”蕭元錦下馬見禮,“見過魏督主。”

魏赫言隻頷首示意,蕭破雲臉上有隱忍之色,蕭元錦暗中握住青筋繃起的手背,麵上一派溫潤謙和。

“多謝司大人和魏督主出城相迎,內子身子不適,就不給兩位見禮了。”

魏赫言高高在上,沒有跟他寒暄的打算。

“不礙事。”司一珞看向晃動的車簾,淡聲道,“來者是客,我帶了太醫,不知是否方便為世子妃診脈。”

蕭元錦默聲沒有拒絕,隨行太醫踱步到馬車前,車內的侍女打簾,從裏伸出來一隻手臂。

“皇上聽聞世子攜夫人和破雲公主一同進京,十分重視,世子不必拘謹,有什麽需求但說無妨。”

“如此,多謝司大人了。”

太醫診斷之後稟道:“夫人與腹內胎兒都沒有大礙,沿路奔波又受了驚嚇才會動胎氣,等到京城安頓好,將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

“既然夫人無礙,咱們就上路吧,天黑之前應該能趕到京城。”

對待俘虜沒必要太客氣,魏赫言將態度擺在明處,司一珞不好拆他的台,對著蕭元錦和蕭破雲做出請的手勢。

車輪滾動,隊伍緩緩出發。

項驍從路邊拽了一根野草叼在嘴裏,打馬上前湊在司一珞身邊。

“喂,我剛才給你見禮你沒看見我啊?虧我還惦記著你,我爹本來讓鍾叔來呢,我好不容易才爭取過來……”

“你穿這身飛魚服可太好看了,英姿颯爽,說的就是咱們大周朝唯一的女將軍司一珞是也!”

“早就聽說盛京城裏青樓畫舫多,茶樓酒肆多,我這次進京,你怎麽著也得作東帶我去長長見識!”

少年郎意氣風發,恣意瀟灑。

司一珞嫌棄地說道:“不怕侯爺家法伺候你就盡管試試!”

項驍咧嘴笑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爹他管不著我!”

“你當我是死的嗎?信不信我立刻飛鴿傳書給侯爺?”

司一珞跟看白癡一樣看著他,“你不知道錦衣衛衙門裏養的鴿子飛得有多快是吧,不出三天,我保你能收到侯爺的家書。”

“這就給你安排上……”

項驍急忙求饒,一把攬住司一珞的肩膀,勾住她的脖子將人勾過來。

“別,別呀!司一珞,咱們還是不是兄弟了?”

“我從小到大一直待在涼州衛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怎麽著你也得帶我去見見世麵吧!要不然等我回去,底下那幫人不得笑話死我!”

“聽說宮裏到時候還舉辦百花宴迎接我們,那是不是京城的名門淑女都會去參加宴會?”

“司一珞,你說我這樣的青年才俊往人群裏一站,不得收獲一堆姑娘家的芳心啊!我要不要低調一點?”

他跟個話癆一樣說起來沒完,司一珞懶得搭理他,提起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扔回去。

“放心吧,你長得跟一塊兒黑炭一樣,京城的姑娘沒人會喜歡你。”

一句話戳了馬蜂窩,項驍不依不饒道:“黑怎麽了?咱這是純爺們兒的膚色,總比那些油頭粉麵的小白臉強!”

“好看的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這話還是你自己說的呢!才來京城幾天就開始嫌棄本世子了……”

“行,你真行!”

司一珞還沒開口,就聽他連珠炮似地接著說道,“早聽說聖心湖畔有三十六家青樓,你要想賠罪也行,今天晚上就給本世子安排上!”

好看的都是繡花枕頭?他第二次聽見這句話了。

魏赫言後背上長了眼睛,看見項驍重新搭上司一珞的肩膀,看見她臉上的嫌棄,也看見她唇角隱隱浮現的笑意。

比之跟她在一起時,多了一些……煙火氣。

少女仍舊端著臉,大多數時候聽不到她講話,她很安靜,卻讓人覺得這一刻的她才是真實的。

後方的馬車裏,蕭破雲將一切收歸眼底,對蕭元錦說道:“堂兄,我們要盡快跟蕭臣留下的人接頭,錦衣衛和東西廠的暗線無孔不入,再晚一步,咱們埋下的釘子就被拔幹淨了!父王和王叔二十年的心血不能白費。”

蕭元錦看了一眼形容憔悴的妻子,歎道:“我去不合適。”

蕭破雲咬牙道:“我去,司一珞也是女子,她能去青樓,我也能!周朝的女子注重名節,咱們北遼沒那麽多講究!今晚,定要讓她帶上我!”

行進的車隊被蕭破雲喊停。

“馬車裏太悶了,給我備一匹馬。”

下屬眼神請示司一珞,司一珞點頭道:“給她。”

蕭破雲翻身上馬跟司一珞並行,挑釁道:“敢不敢跟我比試騎馬?”

道路泥濘,並不是最佳的賽馬場地,而且,司一珞身上還有差使,她也並不是容易中激將法的人。

便開口拒絕道:“在下身擔護衛公主和世子的重任,無法擅離職守,還請公主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