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是什麽人

詔獄沒有待客廳,沈茉冉站在通往地底牢獄門口,心中暗自焦急,麵上卻不敢表露,聽到裏麵的腳步聲,退到沈案興身後。

“相爺光臨,有失遠迎,恕罪。”

沈案興對上魏赫言應付的客套話,心底不悅。

魏赫言瞥了沈茉冉一眼,勾唇笑道:“不知道相爺來此有何指教?”

沈案興壓下心中的情緒,朝他拱手。

“小女昨日出城遭遇賊人,幸得涼州衛司千戶相救,聽聞司千戶被督主帶到詔獄,還請督主放了司千戶,本相願用官職擔保她不是細作!”

“哦?”魏赫言饒有興致地看向躲在他身後的沈茉冉,笑道,“今日本督接到密報,城外八裏坡有十幾具男屍和兩具女屍,原來此事與令嬡有關……正好,讓令嬡留下來配合本督調查……”

“你!”魏赫言對誰都是這幅狂妄模樣,沈案興眼瞼**,倒也不怕他,“魏督主說笑了,司千戶對小女有恩,督主今日若是不放人的話,明日早朝,本相就遞個折子請皇上決斷!”

沈案興不是聖人,又怎麽會多管閑事?不過是被落了麵子,心裏不忿。

沈茉冉太了解他了,對他的維護心中隻有一片冷意。

“督主若要調查,小女願意配合,但是司千戶真的是無辜的,還請督主放了司千戶。”

少女身形單薄,看起來弱不禁風,魏赫言眼瞼下垂,笑道:“相爺不必動怒,既然有相爺作保,司千戶又確無嫌疑,本督這就放人,不過,還得沈大小姐一起下去對個口供。”

“沈小姐敢不敢下去?”

惑人的聲音語調拖長,沈茉冉咽了口唾沫,應道:“敢。”

司一珞耳邊的寂靜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沈茉冉焦急地衝進來,饒是她有兩輩子的記憶,也被牆上那些刑具嚇得夠嗆,更不用說碧桃了。

碧桃一路上搖搖欲墜,若不是還扶著沈茉冉,早就嚇暈過去了。

“司一珞!”牢房的味道令人作嘔,沈茉冉臉色煞白,語氣急切,“勞煩魏督主趕緊放人吧。”

魏赫言輕笑道:“放人。”

司一珞被人從架子上摘下來,她腳下一軟沒站穩,砸在沈茉冉身上,兩人都摔在地上。

“沈小姐怎麽來了?”

司一珞不欲讓旁人知道她們兩個的關係,沈茉冉隻從一個稱呼中就明白她的意思。

扶著她站起來。

“司大人救我於水火,又是因為我才受到牽連,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坐視不理。”

“你在京中可有住處?不如隨我回府養傷……”

看見她,司一珞就什麽都明白了,定然是她說動沈相作保,否則這件事情沒那麽容易了結。想到她自己在相府還沒有站穩腳跟,還不知道因此付出了什麽代價!

司一珞不想給她添麻煩,搖頭道:“多謝沈小姐好意,我這點傷不礙事……”

沈茉冉不知道她在謀算什麽,但是看到她身上的傷,哪怕知道她從小到大吃苦無數,這點傷跟她以前經曆過的比起來不算什麽,也還是忍不住心疼。

“司大人,你就跟我回去吧,因為我受這麽重的傷,讓我心裏怎麽過意得去……”

淚珠砸在地上,沈茉冉的淚一半是被她的傷嚇的,一半是心疼,碧桃也跟著抽泣。

魏赫言看著她們,若有所思。

“既然是本督冤枉了司千戶,司千戶不如去本督府上養傷?”

司一珞眉梢微動,沈茉冉反應過來她要算計魏赫言,背對著魏赫言的臉上盡是不讚同,拚命給她使眼色。

“司千戶,你跟我回去!”

魏赫言不等她說完,強勢說道:“就這麽定了。來人,送司千戶去我府上,順便去請個女醫官來。”

“這麽處理,沈小姐可還滿意?”

沈茉冉覺得他話中有話,但是她裝傻充愣的技藝早已經爐火純青,盡管不讚同,卻表現出不敢有異議的樣子,而且她本來也不敢有異議。

“既然沈小姐沒有異議的話,就先這麽著吧。時候不早了,本督還有別的案子要審,就不奉陪了。”

沈茉冉和司一珞對視一眼,將不甘心藏在眼底。

“父親在外麵等我,司大人若還有其他難處,隻管來相府找我!”

魏赫言眼神一掃,下屬立刻上前候著。

司一珞道了聲謝,起身在沈茉冉的攙扶下走出去。

魏赫言看不見兩人的眉眼官司,但是直覺兩人關係不一般。把燒紅的烙鐵按在水裏,滋啦升起一陣白霧,他手指一勾,吩咐道:“去查查沈大小姐和司千戶是否熟識。”

這件事情到處都透露著詭異和不合理,但是巧了,明麵上看每一步又都在情理之中。

魏赫言手指扣在腰帶上,垂眸看著烙鐵回想當時的情景,突然冒出來的黑衣少女並不在意韓王的生死,她的目標是……韓王的麵具!

她是什麽人?

囚牢裏暗無天日不知今夕何夕,出來才發現天還沒黑,亮黃色的夕陽斜斜地從牆頭照下來,暮色的味道,充滿生機。

沈案興正站在不遠處打量她。

司一珞上前見禮。

“多謝相爺直言相救,標下感激不盡。”

一個小小的千戶而已,沈案興還不放在眼裏,對著沈茉冉的語氣無波無瀾。

“回府吧。”

沈茉冉不放心司一珞,司一珞後退一步再次拱手行禮,目送兩人上了馬車。

身後是魏赫言的人。

“司大人請吧。”

魏赫言宮外的府邸寬敞,花園內一片翠綠的荷葉飄在湖麵上,湖畔一株雪白的海棠花開得正盛。

女醫已經入府候著了,司一珞脫下衣裳,配合著清洗傷口上藥。她胸口的皮膚鮮血淋漓,潰爛可怖,女醫不忍心,包紮好後拿出一瓶藥膏遞給她。..

“司大人,等傷口好些,你將這些藥膏塗抹在傷口處,可以不留疤痕。姑娘家身上留了疤,將來還怎麽嫁人……”

女醫也是好心,雖然司一珞不認為自己會嫁人,但是謝過之後還是接了藥膏。

“司大人傷得重,夜裏恐會發熱,奴婢再開一副湯藥給大人備著。大人要好好休息。”

司一珞應了一聲,女醫剛一出門,她就把將藥方放下,轉身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