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被她看出來了

碧桃這個性子,可真是讓沈茉冉頭疼。

“兵不厭詐,隻要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

沈茉冉四下看了一圈,勾住碧桃的脖子,湊在她耳邊說道,“小心隔牆有耳,本來這件事天衣無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萬一被人聽見出了岔子呢?”

“我不過就是用手段在自己親爹身邊安插一兩枚棋子,很過分嗎?”

碧桃想到之前的經曆,堅定地搖頭說道:“不過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司大人教我的!”

司一珞派來的躲在暗處保護她的大兄弟想說,他什麽也沒聽見,轉身就將兩人的對話飛鴿傳書給城外的司一珞。

信鴿落在敞開的窗欞上,司一珞走過去將鴿子腿上綁著的密信取下來。

信是苗聰送來的,去給公西淳報信的是當地的百姓。

他們知道神機營就駐紮在附近的山裏,而且也知道神機營捉拿山匪的效率比官府高,所以村子裏有人失蹤之後,他們第一時間找到神機營的公西淳。

以往也有這種情況,反正練習時也有彈藥消耗,順便捉些山匪換點功勞,這也是慣例。

在當地百姓中來回篩查幾遍,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線索就這麽生生被掐斷了,從表麵上看,好像真的隻是巧合。

但是司一珞相信這絕對不是巧合。

與此同時,魏赫言也收到姒海同樣內容的來信。

他端著下巴坐在客棧簡陋的床頭,聽著屋頂上稀疏落下的雨聲,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隻要是人為做過的事情都會留下痕跡,能同時瞞過錦衣衛和東廠所有人的眼睛,幕後之人恐怕已經手眼通天了。

就連曜帝都沒這個本事瞞天過海。

想到白天司一珞眼中的懷疑,如果不是他確定自己真的沒做,連他自己也差點信了這件事情是他設下的圈套。

隔壁房間又響起特殊的動靜,魏赫言打開窗戶,探出半個身子看過去。

這次的信是從相府送來的,兩指寬的紙條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看得司一珞眼花。

她慶幸自己視力不錯,要不然還真看不清。

沈案興看中的是周宸嗎?

孫恩供述的買賣官爵案幕後主使是宋國公虞掣,這一點她雖然沒有跟沈茉冉提,但是上輩子北邊剛一穩定,後方曜帝就拿宋國公府開刀。

一連列了十幾條罪狀將宋國公府抄家沒族,皇後娘娘和宸王也沒有逃脫。

沈茉冉該知道周宸不是良配。

她心眼不少,隻要派人保證她的人身安全,其他事情她能自己搞定。

司一珞不再想她的事情,她開始想項驍和平川王世子蕭元錦,還有北遼公主蕭破雲,上輩子可沒有他們被俘進京這一出。

上輩子,她是從涼州衛送進盛京城的奏折裏看到項驍的名字的,與他一同出現在奏折裏的還有這位蕭世子。

同歸於盡的打法讓兩人都出了名,項驍率領三千人出關被困,援軍無法趕到,他憑著三千人與蕭元錦周旋了半個多月,生生死戰到隻剩下他一個人……

傳奇的是他又折返回去混在遼人中,取走了蕭元錦的頭顱。

奔至城門下,力竭而死。

那一瞬間,司一珞大受震撼,為國捐軀,死的才有意義!

這輩子,項驍已經不是奏折上的那個陌生的名字,而是她的朋友,朝夕相處了五年的朋友。

蕭元錦和蕭破雲於她而言也不再陌生,他們做了五年對手。

司一珞很了解他們,他們絕對不會甘心被俘,難道是有什麽陰謀?

她坐在燈下用清酒擦拭著刀身。

視線有限,魏赫言隻能看到她的影子,山裏的空氣比之京城要涼一些,他本就有些咳嗽,這會兒淋了雨又覺得腦袋有些脹。

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三個噴嚏。

司一珞清晰聽到他的噴嚏聲,思慮片刻,起身去客棧借了廚房,用蔥頭和老黃薑給他熬了一碗白糖薑茶。

魏赫言關了窗戶,動手解了腰帶,脫去外套,嫌頭發揪地疼,剛把發髻拆了。

司一珞直接推門進來。

“下官給督主熬了一壺薑湯,督主趁熱……”

眼前的魏赫言披頭散發雌雄莫辨,眼睛裏的冷光似自穹頂而落的山間微雨。

每一聲都擊打在司一珞脆弱的心房上。

她上輩子進他的房間進習慣了,忘記了敲門。

魏赫言聽見腳步聲,但是他沒想到她竟然會直接闖進來。

“下官不是故意的。”

司一珞手中端著托盤,生怕薑湯灑了,護著托盤慢悠悠地轉過身去,將薑茶放在桌子上。

“山雨寒涼,督主小心著涼。”

她說完話腳還紮在地上沒動,魏赫言覺得這句話特別耳熟,上次她是不是也提醒他來著?

“本督的身體關你什麽事?還不趕緊滾出去?”

司一珞聽出來他語氣不好,腳下仍舊沒挪步。

“督主喝了這碗薑湯我就走。”

魏赫言看著桌上那碗顏色怪異的薑湯,語氣尖酸刻薄:“誰知道你是不是想毒死本督。”

少女覺得他的懷疑很有道理,端起碗喝了一口,發覺背對著他,怕他看不清,便又轉過身來喝了一口。.

“放心吧,沒毒,出門在外不比在京城講究,老黃薑的味道是衝了點兒,但是一碗薑湯下肚,明天早上起來,感冒就好了。”

“督主試試。”

魏赫言覺得司一珞對他過分熱情了,他們兩個從第一次見麵就鬧得不太愉快,她來奪他的權,來製衡他,難道不應該跟他保持距離嗎?

他有無數個理由殺她,她為什麽不躲起來,或者是豎起棱角防備著他?

偏要往上湊,一次一次來討好他!

她到底醞釀著什麽陰謀?

少女很實誠,兩口就喝了大半碗薑湯,隻見她提起茶壺添滿,直接把她用過的碗遞過來。

魏赫言本想拒絕,但是看著她眼睛裏由內而外散發的坦誠光芒,鬼使神差地接過來,放到嘴邊抿了一口,那味道,差點把他送走。

比之詔獄裏不見天日的腐臭味道還令人難以接受。

“小時候家裏窮,感冒發燒我娘都會給我喝薑茶。我家裏還好,爹爹會拿糧食回來,薑茶裏偶爾還能放一勺糖。”

“我的玩伴們家裏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薑茶就是捏著鼻子往下灌。”

一番話讓魏赫言將準備發作的念頭壓下去,他突然想起來一個細節,他頂著的這個身份就是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家,被逼無奈將小兒子賣進皇宮做太監!

在此之前,他從未掩飾過他的天生貴氣,難道被她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