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希望我來
“這些人你來處理。”溫停淵轉過臉,話是對與他一道來的小廝說的。
那小廝喬玉言也認識,還記得他名字叫程風來著,從前也在一塊兒玩過,隻是這會兒不是敘舊的好時候。
“姑娘,你沒事兒吧!”
恰好拾葉拎著已經氣喘籲籲的周大夫匆匆趕來,看到站在原地毫發無損的喬玉言也鬆了口氣,再一轉臉看到立在那裏的男子時,臉色陡然一凜,“主……”
話還沒出口,對方一個眼神過來,拾葉立刻噤了聲。
喬玉言倒是沒有注意到拾葉的異樣,隻連忙道:“實在是太巧了,竟然在這裏遇到了溫叔叔,不過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七裏莊吧!”
溫停淵看了一眼這幾個人,“我有兩匹馬。”
程風留下來善後,喬玉言被溫停淵帶著,拾葉帶著周大夫,四人漏液往七裏莊趕。
夜風很涼,但是喬玉言整個人都裹在溫停淵的鬥篷裏,就一點兒都不覺得了,更何況她坐在前麵,幾乎整個人都被他擁在了懷裏,根本吹不到什麽風。
背後是溫暖的懷抱,鼻端聞到的是溫叔叔身上獨有的鬆木香,喬玉言的心立刻就穩定了下來。
就像從前在徐家,看到舅舅一家和樂而生出羨慕的心思時,一到了溫叔叔的屋子,看著他在那邊看書,心就定了。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原本還以為他會對今晚的事情問幾句,結果這一路,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趕路,溫停淵竟然一句都沒有問。
有了馬,這十來裏路就很快了。
隻是這個時辰,莊子裏的人都已經入睡,溫停淵和拾葉都放了韁繩,慢慢地走進莊子。
聽說女兒深夜忽至,徐氏嚇得不輕,隻當是出了什麽大事兒,“怎麽半夜來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雖是從**起來,徐氏此時卻也穿得整整齊齊,一張精致的臉上未施脂粉也不見憔悴,就是頭發隨意挽了一把,看著比平日裏少了幾分威嚴。
聽到這個多少年都沒有聽過的聲音,喬玉言登時就紅了眼睛,那個很多很多年沒有喚過的稱呼,就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徐氏見女兒這個樣子,憂心更甚,再一看,外頭栓了馬兒過來的人分明是溫停淵,更是詫異,“停淵,你怎麽也來了?”
溫停淵朝徐氏行了一禮,然後才道:“因緣巧合遇到了言兒,就把她給你送過來了。”
“外頭露重,先進來說吧!”
溫停淵卻擺了擺手道:“她平安到了你跟前也就罷了,我此番出來有急事,不留了。”
徐氏見狀欲言又止,最終隻說了一句,“自己保重。”
喬玉言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好問,隻好先道別。
“溫叔叔,你……你以後還會來京城嗎?”
才上馬,那跟在徐氏旁邊的小姑娘忽然開口問。
徐氏登時拉了女兒的胳膊,轉臉對他道:“不用理她。”
溫停淵卻含笑看向小姑娘,沉吟了一會兒才問,“你希望我來?”
喬玉言不知道為什麽母親不讓她問,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話題,所以也不敢開口了。
可心裏的渴望自然瞞不過對方,她看到溫停淵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許,“會。”
他一個字落下,便驅馬離開,喬玉言見著那人背影被夜色淹沒,才想起來前世溫叔叔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京城。
在她印象裏,溫叔叔什麽都會,他不去學堂,可是屋子裏有許多書,她還在外麵看到過他寫的字,很受人追捧。
甚至還會製香、彈琴,對了,投壺也是極厲害的,這樣的溫叔叔,應當是受世人矚目的,便是不考個狀元回來,也該功成名就。
可是沒有,前世她來京城之後,從來也沒有聽人討論過他,而南邊也從沒收到過來自他的消息。
徐氏目光晦澀地看著溫停淵離開的方向,一會兒才轉身,“外頭冷,先進去。”
喬玉言隨徐氏進了屋,跟進來的還有拾葉和周大夫。
“這是怎麽弄的?受傷了沒有?”徐氏皺著眉,眼睛裏含了擔憂,將女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解下了披風之後,喬玉言眼下簡直不成樣子,散亂的發髻就不用說了,衣服都刮破了好幾處。
這大晚上的,就帶著一個丫頭,還有一個不知道什麽身份的老頭兒,得是有多嚴重的事情才會這般狼狽?
“娘!”記憶中早已天人永隔的母親忽然出現在眼前,喬玉言滿心的話想說,一張嘴就先哭了。
幹脆抱著徐氏大哭了一場,把前世今生的委屈全部都哭了個幹淨。
這會兒被母親抱在懷裏,她那一顆飄飄****的心,才有了踏實的感覺。
徐氏原是要好好問一問今晚的事情,看女兒哭得這麽傷心,勸都勸不住,隻能先由著她,最後直哭得打嗝,柳嬤嬤端了一盅蜜水來與她喝了才停下來。
安郡王的事情,徐氏是不知道的,有喬玉寧和裴姨娘在,要瞞住當家的主母也並不難,喬玉言便先將前後的事情講清楚了。
徐氏氣得臉色鐵青,“當我是死的不成?”
原本想要再罵喬玉言沒腦子,可看孩子哭得這樣淒慘,到底沒有將訓斥的話說出口。
“那你也不該半夜跑來,這有多危險?!”
“我昨晚上做了個夢,夢到娘在莊子上得了重病,醒過來之後,看家裏人又都在笑話我,我就想著躲到庵裏去,等過兩天就帶著大夫過來替您瞧瞧,可今晚上一睡著,又夢到娘生病了,就顧不得那麽多,帶著大夫就過來了。”
“誰知竟然遇到一夥歹徒,還好溫叔叔路過,替我將那些歹徒都打跑了。”
就為了一個夢?徐氏覺得自己這個丫頭真的是沒有被教養好,一個大家小姐,這點兒分寸都沒有,鬧出這麽大的陣仗來。
一旁的柳嬤嬤知道徐氏心裏所想,連忙打圓場道:“姑娘這是擔心太太呢!太太昨兒不說也想叫大夫過來瞧瞧?”
“是啊是啊娘,我把大夫都帶過來了,讓他給你看看吧!”
徐氏聞言皺眉道:“好好的看什麽?小孩子家亂說。”
周大夫這一整天都跟做夢似的,先是莫名其妙給了一錠銀子讓他瞧病,然後就像是逃命似的奔忙,眼下終於見著真佛了,竟然是這個小姑娘因為一個夢,分明就是胡鬧。
可喬玉言卻沒有去想周大夫的心思,不住往徐氏身上扭,“請請平安脈也是好的,娘親在這莊子上住著,還不知道多早晚回去,這裏偏著呢!便當是為著我多愛惜自己吧!”
徐氏看著自己這個孩子,也不由的心軟,因著沒在自己跟前長大,母女之間總有隔閡,這一次受這麽大委屈,倒是讓她難得的如此親近自己。
又說起自己在莊子上,勾起心裏的鬱氣,隻能點了頭,又歎道,“我一向好著呢!也就是最近春困。”
說話間周大夫已經搭上了脈,聞言道,“春困是常有的,但是夫人這卻不是,遇喜初期婦人嗜睡乃是常有的症狀。”
柳嬤嬤正想說這是喬玉言關心母親,話到了嘴邊打了個哆嗦,“大夫您說什麽?”
喬玉言卻是如同雷擊,“不可能!大夫,您再診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