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頭麵
晚上喬謂升下了衙回來,徐氏就與他說起這件事情。
“我原想著言姐兒這些東西多,寧姐兒又一向懂事,當時也沒想太多。”一麵說著,一麵替他將外頭的衣裳遞給旁邊的丫鬟,又拿了家常的罩衫來與他換上。
喬謂升看了妻子一眼,將她扶到塌上坐下,自己將衣服整理好了,坐到另一邊,“你呀,總算是想起咱們言姐兒了。”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實則這個女兒在他身邊也就這麽長時間,父女接觸又不多,他便是有心要親近一二,也沒什麽機會。
可是妻子不一樣,她在內宅,母女兩個日日都要見麵的,可關係仍舊不遠不近。
好幾次他都見著言姐兒規規矩矩地進出芙蓉館,不是說這樣不好,到底少了兩分親昵。
“我自己生的女兒,我哪兒能不放在心上呢!隻是……”
“隻是你眼睛裏太看重寧姐兒了,她又那般懂事的樣子,所以便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她。”
還有話喬謂升沒有說,當時喬玉寧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跪喬玉言便行為十分不妥當,與她平日裏表現出來的懂事知禮恨不相符。
今日如此行事,倒是讓他覺得次女似乎心機頗深了。
隻是他也知道,妻子大度,一向待次女如己出,且這會兒懷著身孕,連日來身上又不舒服,便將這個話按下了,“好了好了,我看言姐兒不是那等氣量小的,這段時間管家理事不也樣樣妥帖?”
“話是這麽說,可我被柳嬤嬤一說,心裏頭總覺得有些虧欠了她似的。”
“你們母女之間哪裏有什麽虧欠不虧欠的?你也別多想,好好歇著吧!這事兒交給我。”
結果第二日,喬玉言就收到喬謂升送來的兩套紅碧璽和粉碧璽的頭麵,一套魚戲蓮葉紋的,一套碟穿牡丹,打造得十分細致,栩栩如生,喬玉言掂量了一下,得用了七八兩重的金子。
喬謂升隻說明年她便及笄了,讓她留著明年戴。
明年及笄那也是明年啊!喬玉言接過這兩套頭麵哭笑不得,心下思量了一下,便知道是為著喬玉寧要她碧璽石的事而做出的補償。
想通了這一點,喬玉言便接得心安理得了,讓七夕好好收到庫房裏去,還要將這個消息傳到梧桐苑。
果然喬玉寧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便摔了一隻珍貴的青花纏枝茶盞,偏偏還不敢叫人知道,免得洛人口舌說她妒忌姐姐,隻能自己掏錢補上。
喬玉寧不開心,喬玉言心裏就更舒坦了,瞅著時機便捧了賬冊去徐氏的房裏。
“這事兒本來不該拿來煩娘親您的,畢竟如今你懷著身孕,看賬冊怕壞了眼睛。”喬玉言一邊說著 ,一邊給柳嬤嬤使了個眼色。
柳嬤嬤當即便知道這賬目隻怕是有問題,連忙將其他人都帶了下去,自己拿了個笸籮在門口做針線。
“我也不知道這三家掌櫃都是什麽人,怕娘親您這兒麵兒上不好看,且我到底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兒,所以私底下問問您,這要怎麽處理比較好。”
喬玉言說得清楚明白,徐氏臉上卻很難看,她是商戶女出身,可是該有的世家規矩一樣不差,這些年管理府裏內外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竟一直沒有看出來這三個跟著她多年的掌櫃有問題。
“這三個都是徐家出來的。”
“是娘的陪房?”喬玉言睜大了眼睛驚呼出聲,“那不是……”
“自我嫁過來管家開始,便做到現在了。”
徐氏這話說出來,喬玉言便沒有再接口了,她本以為是別人安插進來的人,看母親的樣子,應當是對這三個人很信任的。
也是,若非是自己信任的人,也不會將他們放在收益最好的鋪子上。
“那……”
“讓他們來見我!”徐氏原本就不是那等軟弱性格的人,隻是如今懷有身孕才諸事不問,眼下見此情狀,哪裏還能忍。
“等一下娘!”
徐氏聞言疑惑看過來,喬玉言連忙道:“這件事情還是要悄悄兒的才行,這後頭說不定還有什麽貓膩呢!”
這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徐氏略思索了一下便點了頭。
喬玉言又道:“若是娘您信得過我,便將這件事交由我來出麵,您如今到底不方便,若是為著這事兒動了氣,就更不值當了。”
徐氏見女兒如此懂事的樣子,又想起她昨兒因自己受得委屈,心下生出幾分憐愛來,輕輕的點了點頭:“好,都聽你的,隻是若是你處理不過來,便告訴我,我再與你一道。”
得了徐氏的首肯,喬玉言便開始著手安排人下去查那三個掌櫃的底細。
最開始有林安一家人的傾力相助,加上後來管家理事,手裏已經有了好些得用的人,做起許多事情來也得心應手了許多。
這一日王嬤嬤便走過來,悄悄地說與她,“後門房上的李婆子跟我說,這段時間二姑娘跟前的聽荷有兩三次出去了,似乎是去送什麽東西。”
喬玉言心裏想了想,便笑著道:“二姑娘是府裏頭的主子,在外頭也有些自己的好友來往,也算不得什麽。”
王嬤嬤見自家姑娘這樣的態度,一時間竟有些拿不準該怎麽處理了,神色間便有些踟躕。
喬玉言見著便笑道:“出去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嬤嬤你不如尋個機靈點兒的小丫鬟跟在悄悄兒地跟在後頭,看看那聽荷姑娘是幹什麽去。”
王魔偶登時明白過來,連忙笑著道:“看我,糊裏糊塗的還沒有姑娘想得長遠,我這就是去。”
她走出去,七夕正好進來,“老太太那邊打發人來問,明日要去大相國寺的馬車可準備好了沒有。”
然後又問起喬玉言,“姑娘明日穿什麽衣服去呢?上回如意坊送了一套銀紅的和一套豆綠的,瞧著都挺好的,要不姑娘選一套?”
喬玉言本不想去湊這個熱鬧,偏生忘記說了,正要開口,抬眼卻瞅見掛在牆上的黃曆本子,疑惑道:“明日是廿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