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誅心
褚璃墨知道陳嬤嬤是什麽意思，她輕輕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陳嬤嬤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小姐剛回京城，手下的人手怕是不夠，要不要老奴去采買一些人手守衛竹蘭院？”
說到底，陳嬤嬤還是擔心，陳氏母女會對褚璃墨做些什麽。
但是褚璃墨卻隻是沉吟片刻之後，便揮了揮手，道：“不必了，這幾日守衛的人我會自己找，就不勞煩嬤嬤了，更何況，在竹蘭院裏，也沒什麽值得防衛的。”
真正要注意的，是陳氏母女會不會在外麵對她動手。
若是常人，恐怕就更擔心陳氏母女在外麵對她動手了，可褚璃墨不一樣，若是這兩人敢在外麵對她動手，那她褚璃墨就卻之不恭。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了。
褚璃墨的眼神都刻意收斂了一些，陳嬤嬤根本沒注意到，等褚璃墨再睜開眼的時候，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有所變化了。
陳嬤嬤什麽都沒看到，隻是在一旁，和褚璃墨說著如何安置那些產業的事情。
……
褚璃墨和陳嬤嬤這一整晚都在仔細查看雲氏留下來的東西，陳氏和褚靜姝兩人是憤怒得不行，難以入睡。
褚靖淮原本就不想過問這件事，但是陳氏的心裏過不去坎。
到了晚上的時候，所有下人都退下了，褚荊淮準備上床睡覺，餘光卻瞥見了陳氏坐在梳妝鏡前麵，一動不動的。
褚靖淮看著陳氏，雖然不想去問，但還是為了緩解沉重的氣氛，淡淡道：“睡覺吧。”
“也隻有老爺才能睡得著了。”陳氏啪的一聲將梳子放下了。
褚靖淮眉梢微微一蹙，問道：“怎麽睡不著了？你在想什麽呢？”
陳氏回過頭，瞪著褚靖淮，道：“侯爺不覺得，今天的事情，大小姐做得太過分了嗎？”
此話一出，褚靖淮的眼神便不由暗了下來。
褚璃墨今日的行為確實是有些出格，但是實在是說不上過分，因為她要拿回的東西，確實都是屬於她的。
“墨兒年紀小，難免不夠沉穩……”
“不夠沉穩，侯爺還將那麽多產業都交到她手上？侯爺難道就沒想過，大小姐一個姑娘家，拿著這麽多產業，不太好嗎？”陳氏看著褚靖淮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
聞言，褚靖淮沉默了半晌，好一會兒之後才道：“那些都是雲氏留給墨兒的，就算是她提前拿了回去，也沒什麽，更何況，侯府還能缺得了墨兒那點東西？你身為侯府的當家主母，實在是不應該如此小心眼，姝兒跟著你，都不知道學了些什麽，總是胡鬧。”
褚靖淮這一番話，什麽情麵都沒給陳氏留。
一時間，陳氏覺得委屈得不行，直接低下頭，咬著唇角，看上去很是有幾分小女兒家的姿態。
若是二十幾年前，陳氏做出這樣的動作，褚靖淮肯定是會心生憐惜的，但是此刻，褚靖淮隻覺得有些厭倦，兩人都一把歲數了，這陳氏還喜歡鬧脾氣。
之後，褚靖淮又哄了陳氏兩句，便直接轉身上了床榻，也不想再去搭理了。
今日褚璃墨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經讓褚靖淮有些惱怒了，陳氏再生氣，也沒辦法了，陳氏能夠在褚靖淮的身邊這麽多年，肯定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所以在明明知道褚靖淮會生氣的情況下，陳氏無意抱怨了幾句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麽了。
這樣一來，褚靖淮反而會覺得陳氏懂事。
“侯爺說什麽，我就照做好了，隻是希望大小姐對我的誤解不要那麽深才好。”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陳氏才跟著褚靖淮上了床榻，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褚靖淮閉著眼睛，道：“夫人知道就好，睡吧。”
……
褚璃墨回到京城的消息，很快就在上流的貴族圈裏麵傳開了，畢竟褚靖淮在京城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是當今跟前的紅人。
褚璃墨是武安侯府正兒八經的嫡女，還是雲氏的遺孀，當然是有不少人都盯上了褚璃墨的，如果不是皇帝已經為褚璃墨和沈君策賜婚了，說不定這個時候，武安侯府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這幾日，不少世家都朝武安侯府遞了帖子，都是打著邀請褚璃墨赴宴的名號。
褚璃墨看著手邊堆積如山的帖子，知道自己回了京城之後，肯定是有諸多應酬的，但是沒想到這麽多。
她在京城認識的人並不多，所以在這些帖子裏挑出一些認識的人也並不難。
隻是這樣厚此薄彼，怕是不太好，更何況，這些人也不是真的想要宴請她，隻是走個流程而已。
既然褚璃墨不能每一家宴會都去，那她便都推辭了，轉而讓褚靖淮為她舉辦了一場宴會，將帖子上的人，都一一請了回去。
這樣一來，就方便了不少。
褚璃墨舉辦宴會，自然不會用武安侯府的銀子，她才拿走了雲氏那麽多嫁妝，也不會吝嗇這麽一點。
褚靖淮聽說了這件事之後，直接便拒絕了。
如今褚璃墨還沒出嫁，就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舉辦宴會，哪裏有自己掏錢的道理？
所以，褚靖淮想都沒想，就直接讓人下去安排，走侯府的庫房銀子，沒有讓褚璃墨出一分錢。
對於褚靖淮的心思，褚璃墨是知道的，所以她也就沒有說什麽，既然褚靖淮願意為自己出銀子，那便隨他好了。
褚靖淮擔心褚璃墨不太會管理雲氏留下來的產業，沒過幾日，還給褚璃墨請了不少嬤嬤來，並且囑咐褚璃墨，若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去請教請教陳氏。
對於褚靖淮的關懷，褚璃墨都一一應了下來，但是根本沒有照做。
因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不管是陳氏，還是褚靖淮。
雖然褚靖淮話是這麽說的，但是他也沒有強求褚璃墨和陳氏修好關係，畢竟褚璃墨對陳氏的隔閡早就存在了，要她一下子接受陳氏好像也是不太可能的。
褚璃墨根本沒在意褚靖淮在想什麽，她隻是淡淡道：“宴會的事情，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鈺覃說，她的母親很是得空，我明日去一趟楊家，請伯母幫幫忙就好了。”
褚璃墨早就想好了如何處理，根本不用陳氏假惺惺的。
褚靖淮聽到這話之後，眉心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
“楊家夫人？”褚靖淮看著褚璃墨，有些不讚同。
褚璃墨卻含笑道：“嗯，是楊夫人，父親應該也知道，這位楊夫人和母親曾經也是手帕交，作為長輩，楊夫人看在母親的麵子上，肯定會願意幫我的。”
褚靖淮看著褚璃墨那雙含笑的眼睛，這一刻，他似乎從褚璃墨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別的什麽人，一瞬間，褚靖淮就好像是沒了繼續摻和下去的興趣一般，隻是點了點頭，便隨褚璃墨處置了。
陳氏既然沒辦法出麵邀請到京城裏的世家夫人們，那楊家出麵，必定是可以的。
這一次是褚璃墨回京城之後舉辦的宴會，褚靖淮也不想有什麽紕漏。
畢竟，這陳氏的身份確實並不光彩，若是讓她去處理，怕是會惹來不小的笑柄。
“墨兒心中既然有數，那就按照墨兒的想法來吧。”褚靖淮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認可了褚璃墨的做法。
褚璃墨輕笑了一聲，點頭應了下來。
陳氏站在一旁，聽到褚靖淮和褚璃墨的對話，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褚靖淮和褚璃墨兩人，竟然就這麽把自己這個當家主母撇在了一旁，她整個人氣得不行，但是卻無可奈何。
因為褚靖淮就是侯府的主人，他說什麽便是什麽。
但即便如此，陳氏還是忍不住滿心的怨氣，她是為了誰才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她現在的身份被人如此嫌棄，不還是因為褚靖淮嗎？
當初為了褚靖淮，她做了多少犧牲？沒想到最終，竟然換來這樣的下場。
想到這裏，陳氏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了，她知道自己現在就算是什麽都不做，也會有人在背地裏嘲笑她……
“爹爹，你讓大姐姐去請楊家夫人來主持宴會，娘的麵子往哪兒放啊？”褚靜姝一走進大廳的時候，便聽到了褚靖淮的話，她忍不住開口質疑道。
褚靖淮看到褚靜姝走進來，原本就有些不悅的臉上更是浮起了一絲不滿，道：“什麽麵子不麵子的？你娘親不一直是侯府的當家主母嗎？隻是如今你大姐姐的事情，需要讓楊夫人代勞一下，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不懂就別問。”.
褚靖淮的訓斥讓褚靜姝的眼睛瞬間紅了。
“爹爹！你什麽意思啊？我不懂還不能問了嗎？還是說，如今爹爹隻當褚璃墨一個女兒是自己的女兒？我就不是了嗎？”褚靜姝瞪著褚靖淮，一字一句地問道。
褚靖淮的眉頭忍不住微微皺了起來。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褚靖淮的語氣並不算好。
這一下，直接是傷了褚靜姝的心，她看著褚靖淮，眼前的父親是那麽的陌生，一點都不像是之前疼愛自己的樣子。
她緊緊地咬著唇角，然後直接捂著臉，轉身跑了出去。
陳氏看著褚靜姝的背影，臉色也不由變了變。
她看著褚靖淮，深吸了一口氣，道：“侯爺，我不知道我和姝兒究竟是什麽地方礙了大小姐的眼，但是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侯爺應該也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可以不在意這些，但是並不代表我的姝兒可以任人欺負。”
陳氏盯著褚靖淮，一字一句，像是在立誓一般。
褚璃墨在一旁聽著，臉色十分平靜，她低頭喝著茶，眼底是一片平淡。
半晌後，褚璃墨才不由悠然地開口道：“陳夫人如此逼著父親，難道不是在欺負我嗎？我才回京城，很多事情確實不太懂，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夫人身上沒有誥命在身，是請不動許多勳貴人家的，不是嗎？”
褚璃墨此話一出，褚靖淮的臉色也忍不住跟著變了變。
其實褚璃墨所說的都是對的，如今陳氏的身份其實是很尷尬的，許多大型的宴會她都沒法去，侯府和外界的聯係也就斷開了，此次褚璃墨回來，或許是個轉機，陳氏若是懂事的，就不應該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
如此想著，褚靖淮的臉上更堅定了幾分，他看著陳氏，道：“夫人，你是最識大體的，你應該知道，這一次的事情，也是沒辦法。”褚靖淮看著陳氏，輕聲勸解，但是眼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糾結。
這一下，陳氏便明白，褚靖淮是不會回心轉意了。
一時間，陳氏的心底一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