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父女衝突
今日褚璃墨穿得還是一件淺藍色的長衫，容顏沉靜，眉目清冷，昨日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根本沒有看太清楚，今日見了之後，才發現褚璃墨和自己想象中，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此刻褚璃墨身上的溫婉氣質，如同是從前那個美麗高雅的女子，朝自己走了過來。
她喜歡穿著紫色的華服，嘴角總是帶著一抹疏離冷淡的笑容。
當時的自己，就像是山野村夫一般，隻知道打打殺殺，在他看來，那女子永遠都是看不上自己的，她離自己那麽遙遠，恍如驚夢。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耐煩，到最後，甚至她死了，他也沒有靠近半分。
“父親。”褚成洲走到了褚靖淮麵前，看著褚靖淮有些出神，不由率先喊了一聲。
褚靖淮回過神，看向褚璃墨，眼裏多了幾分複雜。
之前匆匆一麵，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褚璃墨已經長成了什麽樣子。
如今再看看，她已經長成了如同那個女子般的美麗與從容，天生就帶著一股清貴的味道，渾然天成的遠離塵世般的氣質。
這讓褚靖淮的心裏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惆悵，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這個女兒，已經沒有了從前的那種寵愛和期待，甚至不想見她。
明明從前的時候，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女兒的……
“墨兒，快過來，見過父親。”褚成洲見褚靖淮和褚璃墨都沒有開口，不由有些著急地喊了褚璃墨一聲。
褚璃墨掃了褚成洲一眼，緩步上前，看著褚靖淮，道：“褚璃墨見過父親。”
褚璃墨的聲音透著一股冷淡和疏離，褚靖淮聽到她的聲音之後，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褚靖淮看到這一幕，心裏不由警鈴大作，朝一旁的陳氏使了個眼色，陳氏連忙堆滿了笑意看著褚璃墨，道：“大小姐昨日都沒見到，幾年了，大小姐也比從前好看了不少，這是姝兒，是你的妹妹。”
陳氏將褚靜姝拉到了自己的麵前，用眼神示意讓褚靜姝上前見禮。
褚靜姝也不是笨蛋，這個時候，自然是要討好褚璃墨的，所以她連忙走到了褚璃墨的麵前，道：“姝兒見過大姐姐。”
褚璃墨目光淡淡的看向褚靜姝，一句話都沒說。
“褚璃墨，你還不過來見見你的母親？”褚靖淮瞪了褚璃墨一眼，他對褚璃墨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簡直憎惡之極。
褚璃墨看了一眼和藹的陳氏，輕嘲道：“母親？父親若是不提及，我還以為父親忘記母親了呢，不過，我是不是要去看望母親，和這位夫人好像沒什麽關係。”
褚璃墨說完之後，整個大廳都寂靜了下來。
陳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她怔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女，險些就要發怒了。
六年了，沒想到這個丫頭的脾氣還是這麽烈性，之前的時候便能當麵頂撞，長大了，還是如此不知規矩。
不過，惱怒之後，陳氏心裏又忍不住升起了一絲暗喜。
畢竟，褚璃墨愚蠢至此，總比聰明得看不透要好，若是褚璃墨真的是個聰明的，會討褚靖淮的歡心，那還真是有些不好辦了。
想到這裏，陳氏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委屈，但是依舊一句話都沒說，看上去有幾分當家主母的大度之色。
褚靖淮在褚璃墨的聲音落下之後，便直接拍案而起，大怒道：“逆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閉嘴！”
褚成洲見褚靖淮臉色大變，不由道：“父親，墨兒童言無忌，還請您息怒。”
褚成洲是了解褚靖淮這個人的，一旦生氣起來，可是不會管什麽，會直接動手的，雖然褚成洲現在對褚璃墨的意見也很大，但是不管如何，褚璃墨都是自己的親妹妹。
這才第一次和褚靖淮重新見麵，褚成洲還是不希望鬧得太僵的。
褚靖淮看著擋在褚璃墨麵前的褚成洲，臉色陰沉得厲害，不過其實褚靖淮是不會對褚璃墨動手的，至少，他看著褚璃墨的這張臉，想起了曾經的那個人，根本是下不了手的。
褚璃墨看著褚靖淮那副仿佛要吃人的樣子，並沒有任何害怕，她甚至輕輕扯了一下嘴角，道：“父親覺得，我說的不對？難道，我的母親和這位夫人有什麽關係嗎？”
褚璃墨說完之後，褚靖淮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好一會兒之後，才平息了心底的怒氣。
他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之後，才看向褚璃墨，沉聲道：“這是陳氏，在你母親過世之後，她就是武安侯府的正室，是你的母親。”
雖然這件事褚璃墨早就知道了，但褚靖淮還是耐著性子給褚璃墨解釋了一番，隻是臉色一直不太好看就是了。
褚璃墨聽了這話之後，眸子微微動了一下。
“不知道這位夫人有沒有被陛下冊封誥命？”褚璃墨含笑看著陳氏，眼底帶著幾分戲謔。
一瞬間，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陳氏，臉上維持的笑意已經快掛不住了。
褚璃墨的這一番話，簡直就是將陳氏的傷疤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開，讓所有人看到她想要遮掩的東西。
身為武安侯府的夫人，她一直沒有誥命這件事，不隻是深受京城貴族們詬病，就連自己的娘家，秦國公府都不太能看得上自己。
因為，奔走為妾，她當年跟著褚靖淮的時候，就是妾，這個身份讓秦國公府臉上蒙羞，即便後來被扶正了，秦國公府也不是很待見陳氏。
可即便如此，陳氏也沒有後悔過，因為她愛褚靖淮。
隻是如今年紀越大，問題就越發凸顯出來，比如京城那些名門世家，就不是很看得上自己，尤其是出身尊貴的人，但是即便如此，這些人也不可能對她這個侯夫人做什麽，平日裏也不敢說出來，若不是褚璃墨現在如此頂撞自己，陳氏都快險些忘了，自己是一個妾扶上來的。
原本大魏就是新朝，當今陛下登基不過十幾年，對原本前朝的那些世家也沒什麽好感的。
這妾室扶正的事情，按理來說，是不會被皇帝注意才是，但是很奇怪的是，皇帝與發妻感情深厚，生了那麽多兒子之後，皇後卻沒來得及享福就撒手人寰了。
之後的幾年，皇帝也沒有重新立皇後，即便有著不少人都想將自家女兒送進皇宮，可是依舊沒被皇帝允準。
也是因此，皇帝是絕對不會給任何妾室扶正的人封誥命，陳氏就正好在這個節骨眼被扶正，所以一直沒有誥命，即便是侯爺夫人，活得也比旁的正室夫人低了一些。
不過好在褚靖淮對陳氏一直不錯，因此陳氏也不在意這些。
可今日被褚璃墨這麽點出來，她的心情瞬間就不好了，臉色也難看了不少。
褚璃墨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完全就是在打自己的臉，真是可恨！
陳氏十分委屈地看著褚靖淮，想讓褚靖淮為自己做主，雖然她這輩子是沒有誥命的命了，但是不管怎麽說，她還是個侯府夫人，怎麽能任由褚璃墨這麽欺辱？
褚靜姝聽到褚璃墨羞辱自己的母親，一時間也臉色難看地瞪著褚璃墨，但是她向來擅長利用自己柔弱的一麵，於是，下一刻，褚靜姝便柔柔弱弱地道：“大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母親也是你的長輩……”
“錯了，妹妹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錯了。”褚璃墨語氣淡淡地開口：“妹妹可是不記得，曾經陛下下過的旨意了？陛下所言，嫡庶分明，正室為大，這位陳夫人，不過是姨娘出身，就算是被父親扶正了，那也還是姨娘，我的母親才是真正的武安侯府夫人，如今父親卻要我叫一個姨娘為母親，這不是嫡庶不分嗎？還是說……父親覺得，陛下的旨意是錯的？”
褚璃墨這一頂高帽瞬間蓋了下來，一時間，褚靖淮被她說的臉紅青白的。
褚成洲站在一旁，聽到這話，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逆女！”褚靖淮瞪著褚璃墨，再次怒罵道。
褚璃墨冷笑道：“逆女？女兒並非不想遵從父親的命令，實在是墨兒有生母在前，若是在這時候喊一個妾室出身的女人為母親，完全是在侮辱自家母親，恕墨兒不能從命。”
“你！”褚靖淮指著褚璃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的不錯！”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一陣笑聲。
褚靖淮的臉色瞬間變了，朝外麵看去，正好看到了幾個人抬步走了進來，都是一臉的肅穆。
“微臣見過炎王殿下、韓王殿下。”
褚璃墨也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幾個人走進了褚家的大廳。
走在最前方的人，是兩個穿著暗金色蟒袍的人，看上去隻有三十多歲的樣子。
褚璃墨看向那兩人的時候，兩人正好也抬眸看向褚璃墨，左側的那位身形消瘦的人朝褚璃墨頷首點了點頭。
來者，正是大魏的二皇子炎王蕭塵舟，和三皇子韓王蕭塵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