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開張大吉
聽到章青酒這麽說,慕容春來皺了皺眉頭,莫不是那個她死纏爛打的太子爺?
一想到這個,心裏竟是有一絲絲莫名的不舒服。
下意識地順著她視線看去,卻是幹幹淨淨一片。
“誰?”慕容春來眯了眯眸子。
“等著人送上門來吧。”章青酒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糕點悠哉悠哉地吃了起來,“幾兩銀子一塊地,不花自己的錢,不用心疼。”
慕容春來嘴角一抽,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何突然間會如此自信的說出這樣的話,可看她的模樣,卻似乎胸有成竹。
“好,那小的就沾沾光。”端起茶抿上一口,慕容春來輕笑一聲。
約莫一刻鍾後,章青酒的菜品便送了上來,與此同時,百花閣外頭也傳來一陣腳步聲。
小二笑著介紹桌上的菜品,卻發現自己的客人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反而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身後,回頭一看,當即心下了然,笑嘻嘻道,“剛剛那位小姐,她往日裏都是定的百花閣,今日二位貴客先來,我們已經帶她去涼風館了。”
章青酒還沒有開口,慕容春來卻是嗤笑一聲,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擱,發出“啪嗒”一聲脆響,“這麽說來,是我們搶了她的位置?”
“不是不是。”店小二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個隨從突然發出了這樣的威勢,心裏對眼前這兩個人的身份就更加害怕了,忙不迭地解釋道,“她隻是習慣坐這個了,但我們摘星樓還是先到先得……”
“知道就好。”慕容春來重新執起茶杯,嘴角隱約露出一絲不屑,但很快便消失不見。
章青酒眯了眯眸子,“多謝告知,你出去罷。”
店小二剛剛被嚇得夠嗆,此刻心裏正打著突呢,一聽章青酒這話,連忙告謝,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待得店小二將門關上,章青酒挑了挑眉頭,拿起桌上的筷子,“快吃吧,吃飽喝足去賺銀子。”
飯菜吃到一半的時候,章青酒突然停了一下,夾起桌上的一塊魚肉,認真地打量起來,“春來,你說這盤子裏的魚肉哪塊最好?”
慕容春來愣了一下:“自然是魚腹之肉,溫潤順滑少刺肥美。”
“那雞呢?”章青酒又夾起一塊雞肉。
慕容春來皺了皺眉頭,“翅中之肉,勁道順滑肥而不膩。”
“雞最好吃的是這個,魚最好吃的是這裏。”將兩塊肉都夾到同一個盤子裏,章青酒輕輕地用筷子一戳,笑了,“可是我假若不愛吃魚肉,這一塊最味美在我嘴裏也味如嚼蠟,但凡我愛吃雞,便是這一塊,也是人間美味。”
說道最後,章青酒隨意夾了一塊雞肉放進了自己的碗裏,“人也是如此,在不喜歡自己之人眼中,再尊貴也如塵埃,於在意的人心中,再卑微亦是天上虹。可這世上大多數人卻偏生奇怪的緊,不喜歡當天上虹,偏偏要去做那塵埃。”
她的話不疾不徐,帶著少女的清脆,如一陣清泉,滌**進了慕容春來的心裏,讓他有種前所未有的空明。
半晌,慕容春來歎了一口氣,感慨道,“小章大人不愧是能夠征服朝野那些大臣的奇女子,這一番話,可作世間良言。就是可惜了……我不喜歡吃雞。”
“也沒逼著你吃。”章青酒嗤笑一聲,放下筷子,“別說得好像那雞是你一樣。”
慕容春來神色一怔,殺意瞬間湧上心頭。
章青酒看都沒看他,推開椅子起身,“走了,我去賺個銀子,你慢慢吃。”
臨走到門口時,章青酒轉頭深深地看了慕容春來一眼,“那雞味道不錯,不比魚肉的味道差。”
待得屋子裏隻剩下慕容春來一個人的時候,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那雙平靜的眸子裏情緒前所未有的洶湧。
許久,慕容春來執起筷子,將章青酒放進盤子的那塊雞肉夾了起來。
隻一口,他便蹙了眉頭,笑了。
果然不是他喜歡的東西。
隻道是,味道這東西,融入詩畫裏便成了風格,吃進腹中便成了鄉愁,若刻在了心上,便成了抹不去的心結。
而此時的慕容春來,並不知道在多年以後,這會成為他這輩子最懷念,卻再都尋不回的味道。
無奈清風遠,梨花香滿頭。
徑直走向涼風館,章青酒輕輕地敲了敲門。
裏麵傳來一道柔和但帶著警惕的聲音,“是誰?”
章青酒眯了眯眸子:“雲開日出正分明,不見東邊舊時郎。”
這句話一出,屋裏頓時傳來“啪嗒”一聲脆響。
片刻,房門打開,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迎了出來,先是朝章青酒行了一個禮,接著抬頭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所言何意?”
“在下有一法,可解屋中人之惑。”章青酒淡淡一笑道。
丫鬟皺了皺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章青酒一眼,“公子請稍候。”
說完,轉身回了屋,不一會兒,又出來了,“公子,我家小姐有請。”
章青酒雙手一背,昂首挺胸進了涼風館。
涼風館不愧有其名,一進其內,便是春風拂麵,神清氣爽,雖不見花,但滿室飄香。
屋裏,一位著著鵝黃色錦緞簇花落地裙的女子正垂手而立,在章青酒進來時,眼神微微**了一絲疑惑。
但她儀態大方,神色淡然,“不知這位先生,方才所言是何意?”
女子所站之處,略有濕痕,一旁的小幾上,擺了一隻破碎的茶杯。
章青酒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確實是紅鸞星動。”
女子一聽這話,臉色終於微微一變,揮了揮手,讓丫鬟過去關了門。
待得屋裏隻剩下兩人,女子盈盈福身,“還請先生明示。”
章青酒挑了挑眉,緩緩閉上眸子。
丫鬟見狀,立馬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票放在了桌上,動作嫻熟又自然。
女子鎮定的微微一笑,再道,“這是三百兩,還請先生解惑。”
章青酒輕輕歎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看向女子,“既定之事不可逆,身處其中為棋子,若得重溫舊時夢,一別兩寬莫相問。”
聽到章青酒的話,一旁的丫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女子眼神變了又變,最後苦笑一聲,“我知道了,多謝先生指示。”
有的人,她會說得直白。
有的人,說得太直白反而不妙。
眼前這個女子,是聰明人。
她說的,她能懂。
但能否做到,決定權卻在她自己。
“那這個……”章青酒唇角一揚,指向桌上的銀票。
“雙兒,快。”女子立馬朝丫鬟點頭。
章青酒拿了銀票,“告辭。”
待得章青酒走後,丫鬟憤憤地呼了一口氣,“小姐,這人說的什麽話?奴婢為何一句都聽不懂?她這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能信?”
女子苦笑一聲,“能不能信,她都說對了,八日之後,我就是那個棋子。”
春風得意地回到屋裏,章青酒霸氣地將手中的銀票往桌上一拍,“今天開張大吉,敞開吃。”
三百兩?慕容春來微微一怔,不到半個時辰,這女人從哪裏弄來那麽多的銀票?
不過……慕容春來勾唇一笑,“這銀票,也就付這一桌子的飯菜吧。”
章青酒拿起的筷子“啪嗒”一聲落在了桌上,半晌才吐出兩個字,“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