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絕對不能離婚

在安靜到一根針掉落都可以聽清的環境中,陸舟斂的聲音顯得更加無情。

時薇眨了眨眼,開口的聲音沙啞到她都一驚:“談什麽?”

陸舟斂卻沉默了一瞬,端著水杯的手遞過來,杯口抵到了她唇邊:“先喝口水潤潤。”

最開始陸舟斂給她遞水,時薇鬧脾氣吵了好多次,說陸舟斂必須把水遞到她嘴邊才能喝,陸舟斂根本受不了她這麽作,忍受了好幾次,最終無奈妥協,每次先一步把水杯遞到她唇邊。

此時此刻時薇喝著這水,卻怎麽也不自在起來。

無異於有一種行刑前的斷頭飯,或者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時薇喝完了水,抱著陸舟斂的手卻沒鬆開,她仰頭看向陸舟斂,有些可憐兮兮的意味。

時薇如果不那麽囂張跋扈,作的讓人頭疼,還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心軟的姑娘。

陸舟斂喉結微微滾動,最終沒有製止時薇的動作。

但他還是微微撤開身,保持了一點距離,聲音也更為冷漠:“我認真考慮過你剛才說的話。”

“如你所見,我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也沒辦法包容你所有的事,達不到你所期望的要求。”陸舟斂涵養很好,明明所有的錯都在時薇,卻半點沒有指責她的意思。

時薇下意識搖了搖頭,她有預感陸舟斂接下來說的話或許她並不愛聽。

可是陸舟斂沒有停下。

“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同意跟你離婚。”

時薇冷汗就下來了。

這句話熟悉到,在十分鍾之前,她看見過一模一樣的。

也自然記得,就是在跟陸舟斂離婚之後,自己才淪落到最後那個地步。

左手抹布,右手掃把。

破產,跳樓。

想到這,時薇就渾身一震。

先別管那些事會不會真實發生,但時薇知道人不能自大,更不能盲目地相信自己,假設這就是老天給她的警告,而她沒有把握住……

那她是傻才會和陸舟斂離婚嗎?

雖然時薇是嬌縱了些,但不是腦子壞掉了。

她才不要落到最後那步田地。

時薇當下就死死抱住了陸舟斂的手:“不,我不跟你離婚!”

“陸舟斂,我警告你,這些事,你想都不要想,既然你已經娶了我,那這輩子你都不能跟我離婚!”

擔心一遍不夠,時薇又重複了第二遍。

相比她過激的態度,陸舟斂倒顯得冷靜得多,仿佛時薇的結果也在他預料之內,他拍了拍時薇的的背,示意她放鬆下來。

“喝口水,你剛清醒,情緒不太穩定,如果腦袋有疼痛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陸舟斂重新遞過來一杯水,時薇下意識伸手卻接,水杯卻已經抵到了唇邊。

如此貼心,她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一杯水喝的她心裏七上八下,心慌意亂,不知該說些什麽。

剛才情緒激動,時薇還沒發現,現在反應過來,才覺得頭隱隱作痛,她頭上纏了一卷繃帶,從一旁的梳妝鏡中可以看見她略微有些滑稽的裝扮,臉上的妝還沒有卸掉,已經在剛才的折騰下花了一些。

身上的衣服倒是換成了睡衣。

陸舟斂這人,能給自己換衣服,怎麽不願意給自己好好卸個妝。

不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臉了嗎。

冷靜下來,時薇“作”的毛病,隱隱又要開始犯了。

可是想到了夢裏的描寫,時薇又提醒自己:忍。

此一時彼一時,要那些事是真實發生的,恐怕自己以後還要抱陸舟斂大腿生活。

她表情豐富,自然沒有逃脫陸舟斂的眼睛:“怎麽了?”

他手上還端著那杯水。

時薇現在看那杯水怎麽看都不順眼。

陸舟斂對自己那麽好,不會還有別的打算吧?

畢竟最後時家破產,一半功夫陸舟斂都功不可沒,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她對陸舟斂態度是差了點,但罪不至此,也不至於離婚之後對她半點憐惜都沒有吧?

想到這,時薇心裏就不舒服起來。

她不舒服,就想折騰人。

看陸舟斂也橫豎不順眼,更是覺得他頻頻給自己倒水喝,不會在水裏下藥了吧?

雖然覺得這想法毫無依據可言,但時薇還是伸出腿,在陸舟斂身上蹭了蹭。

陸舟斂垂下眸,眼神示意她有事?

“陸舟斂,”時薇聲音幹巴巴地說,“你,現在喝一口我的水。”

陸舟斂:“?”

好在時薇提出的無理要求也不是這一個兩個了,更親密的事也不是沒做過,別說喝一杯水了,隻是奇怪,時薇好像是有點潔癖,以前最不喜歡別人碰她喝過的東西,除非是不要的。..

陸舟斂握住杯壁的手指修長有力,仰頭喝了一大半。

時薇又用腳踹了踹他:“別喝了,給我留點。”

陸舟斂有些不解地看她。

時薇卻撇了撇嘴,不多解釋,自己伸手拿過杯子喝掉了剩下半杯,實在是她口渴的厲害,而現在她剛醒,總覺得陸舟斂圖謀不軌,陸舟斂喝過的水她再喝,也能安心一點。

時薇喝完了水,又指揮陸舟斂:“去,給我拿我的卸妝膏,我現在要卸妝睡覺了。”

陸舟斂依言取來了東西,放在時薇麵前,還沒起身,又聽見她吩咐:“你打開,幫我卸妝。”

時薇想的是,反正陸舟斂暫時也不會跟自己離婚,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

她向來是被伺候的那一個,使喚人起來得心應手,一會說這膏體要放在手心裏融化了再搓開,等乳化之後才能上臉,一會又說陸舟斂動作粗魯,蹭的她臉疼,過一會又退開,想去揉自己的眼睛,又不想碰到那些黏膩,隻能忍著。

時薇聲音有一些她意識不到的撒嬌:“陸舟斂,你弄到我眼睛裏了。”

陸舟斂手上沾了那些東西,停在半空中,聞言頓了頓,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好半天才抽了張紙,替時薇小心翼翼擦拭著眼睛周圍的殘留。

時薇的臉其實很小,他一雙手就能包住。

她睫毛顫抖著蹭過掌心的時候,也會帶來輕微的癢意。

“好了沒有啊?”大概動作太久,時薇有些不耐煩起來。

她閉著眼,也不知道在昏暗的房間裏,隻開著一盞柔和的床頭燈,鵝黃的光線輕易地就籠去她平常的嬌縱和張牙舞爪,隻顯現出最平易動人的模樣。

陸舟斂替她擦過最後一點殘留,指尖有些發熱,才退後半步,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