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遲來的糖會甜嗎

慕莞不確定宋辰梟說的是真是假,她沒有出聲,等他說下去。

寂靜卻包裹了兩人很久。

宋辰梟手按在墓碑上,指甲用力地摳入石縫,之前手掌的擦破的皮早已結痂,但如今帶著力度蹭在尖銳的石麵上,一下就血跡斑駁。

慕莞瞧見,心裏像被針紮了下,隱隱不適。

“如果你有證據,盛白鶴和他父親怕早就死了一萬次。”

“你不信我。”

宋辰梟忽然笑了下,他轉頭看向慕莞,神情清冷,似嘲弄,卻有一絲落寞。

“我……憑什麽信你?”

慕莞遲疑了下才道。

宋辰梟的樣子當真可笑,他們之間的信任,不是早就沒了嗎……

“我的確沒有證據。”宋辰梟聲音極冷,隻是相比以往,多了一種蒼涼無力,“盛慶留了本日記,裏麵記下了他所有罪行,但被盛白鶴毀了。”

慕莞心中一沉,“這些你怎麽會知道?”

宋辰梟低聲,“我聽到了。”

宋司煥在出事後一年,曾和盛白鶴單獨談過一次話,那時宋辰梟就在門外。

盛慶習慣寫日記,他總將日記本隨身攜帶,和宋司煥出行時也不例外。

然而車子出事,宋司煥意識殘留之際,卻看到盛慶將日記本扔到了對麵的荒林。

宋司煥沒有將事情告訴宋家的人,意外車禍塵埃落定。

隻有宋辰梟注意到,宋司煥私下讓人去事發地,找到一本破損的日記。

那就是盛慶的日記本。

從那之後宋司煥心事重重,宋辰梟再三問詢,他卻不肯透露一字。

直到宋辰梟聽到他和盛白鶴的談話。

盛白鶴顯然知道什麽,他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命,求宋司煥能饒了自己父親,饒了盛家。

但宋司煥卻沒回應,隻是將日記本還給了盛白鶴,他說收好這個,一切隻是場意外。

宋辰梟當即破門而入,卻見盛白鶴反應極快,拿著日記本衝進了浴室。

破損的日記當即被衝入下水道……

之後,在宋司煥力保下,一切真就成了一場意外!

“可……那也不能證明,盛慶是故意殺人啊……”

宋辰梟會把這些事講給她聽,慕莞很意外。

在他身邊的那三年,他從沒提過這些。

她跟盛白鶴稍微多說一句話,他也隻會臉色很不好看的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如果說隻是為了報複盛白鶴,為了報複她,宋辰梟確實不必和她說這些,她和盛白鶴走得近,隻會加劇男人的怒火。

“都說女人在愛情裏沒有理智,一點沒錯。”

宋辰梟冷笑,但看得出,他已經快按壓不住怒火。

“盛白鶴不是什麽好東西,他要真心喜歡你,你和我分開的五年他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他之所以現在才來接近你,就是為了利用你。”

男人的話雖然冷硬,可眼底卻盛滿炙熱。

這不像他了。越來越不像。

“這是……來自前夫的關懷嗎?我們都要離婚了,你竟然還害怕我被壞人騙?”

慕莞覺得有些滑稽,也如實說出了這份滑稽。

“我什麽時候說同意跟你離婚了?”

宋辰梟再次咬牙,看著女人軟硬不吃的臉,他真想將她徹底揉碎。

……揉碎了,重新揣進自己口袋裏!

“不同意也沒關係,走法律途徑遲早會解決,我的律師昨天應該已經見過你了。”

慕莞沒有忘記自己的主要目的。

她將目光一偏,也不想去談別的。

“上官萍的律所昨晚已經暫停關閉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宋辰梟情緒再次失控。

國內沒有律所敢接他的案子,除非他親口授意!

“下一次,就是她。”

宋辰梟的語氣帶了狠勁兒,他眼底發紅,素來悅耳的低音炮也啞得像是被刀子磨過。

上官萍三個字著實驚到慕莞了。

慕安溪給她找的離婚律師竟然是宋司煥的第二任妻子,宋辰梟的親後媽?!

慕安溪還真挺敢的!

上官萍雖然不是宋辰梟親媽,可生恩不如養恩重,連慕莞都知道,上官萍對宋辰梟算是仁至義盡那種。

不過上官萍是個事業強人,她不愛靠宋家,所以自己有律所,慕莞很少能在慕家白天看到她。

就算宋辰梟不想給母親麵子,也不至於氣到上來就把自己媽收拾了吧?

他也太可怕了!

她還是不惹了!

“那就是沒得談了。”

慕莞想走,又被宋辰梟一把拉住胳膊。

剛好是男人染血的那隻手。

宋辰梟和慕莞同時注意到這點,慕莞的小香風外套是白色的,血跡在上麵很明顯。

男人一時竟有些無措,連忙又鬆開了他。

“衣服扔了吧,我給你重新買。”

宋辰梟喉嚨發緊,說著,帶了血跡的手掌又扯了扯領結。

“一件衣服就以為能打發我?”慕莞嘴角扯了下,“宋辰梟,我真不明白,我在你心中既然這麽低賤,你為什麽還要死拉著我不放啊?”

“沒有。”宋辰梟想也不想就道,聲音微急,“我沒有覺得你低賤……從來都沒有。”

男人的眉心緊檸,看她的目光頭一次沒了往日的冷傲,像是從天上一下就掉到塵土裏。

他的聲音又低又軟,甚至有點可憐氣息。

她差點就要信了。

“一件衣服當然不夠,多少件你說了算。”

宋辰梟又道,聲音恢複了幾分冰冷,“隻要不離婚,以後不論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這話要是以前聽到,哪怕語氣再冰再冷,她都怕是要感動到哭泣了吧。

可是,遲來的糖會甜嗎?

不,不甜,還泛著苦。

“宋辰梟,你這算哪門子報複?”

“不是報複。”

宋辰梟沉聲,神情沒有任何波瀾,“是重新開始。”

慕莞看著男人深若海洋的雙目,遲疑了幾秒。

他不嫌惡兩人彼此無愛的婚姻了嗎?

他不在乎她以前懷過別人的孩子了嗎?

他不介意她可能喜歡盛白鶴了嗎?

她想問的問題有很多,最終卻隻問了一個看上去很蠢的,“重新開始是什麽意思?”

是不在乎以上一切,還是不在乎她。

如果張嬸說的是真的,他有過一個可以為之去死的人,那身邊的人換了誰都一樣。

他接下來的說辭她真好奇。

到底她比白婷婷,比任何女人,都更合適做他身邊人的理由。

與此同時,陸懷將學校裏的全部新生家長資料清點完成,他看著手上的名單,表情說不出的詫異。

“神醫‘嵐’……難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