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李向東此刻身處一間普通屋子的客廳裏,大白牆,浮於表麵的電線線槽,圓盤吸頂燈,腳下是80x80的米白色瓷磚……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簡單而常見。

就連家具也隻有簡單的桌子茶幾沙發和一張躺椅。

他卻有一種仿佛置身於輝煌殿堂裏的莫名無措。

不久之前,他在那座據傳很靈的南郊元福廟拜過了菩薩……或許應該說是拜廟,因為那座破廟裏並沒有菩薩的雕塑。

李向東從來不信這些的,但是女兒信,每年年初年尾,都要去家附近的寺廟拜一拜,驅除一年的黴運晦氣,祈求來年順順利利。

有沒有用不知道,但是買香買祈願紅布的錢是真的花了。

李向東聽周圍的人說起南郊元福廟的時候,以為跟其他寺廟一樣,全靠錢來表誠心。

沒想到都說不要錢,隻要誠心的給寺廟的牆上添塊石頭就行了。

「……這兩天新聞一直在報道的人口拐賣案知道吧,據當事人說,她之所以知道自己兒子被拐賣到了幾千公裏外,是因為家裏當年養的那條狗狗的靈魂給她帶路,而她能看到狗狗,是因為得了菩薩的幫助……」

「反正又不要錢,就連香都是免費的,要我說,你家小娜失蹤有點邪門,你不如去試一試求一下,萬一真的靈驗了呢……」

李向東最終還是被說動了,騎著他的摩托車去了南郊元福廟。

然後……

「叔,麻煩你跟我走一趟,大師說她有事想問你。」

李向東剛拜完了廟,就聽旁邊那個染了黃頭發的大小夥忽然開口說話。

他記得當時好像就他一個人……回過頭去,果然小夥子正看著他。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李向東跟對方確認,見其點頭,接著又問,「大師是誰?」

「大師就是當初立廟的人,超牛超厲害,就沒有她解決不了的事!」小夥子跟收了錢一樣一頓狂吹,「大師估計是要親自過問你的事,叔你就放一萬個心,指定能給你解決了!」

李向東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太容易被說動了,真的就信了小夥子的話跟他走。

「叔,你不用騎摩托車,太慢了,上我的車。」

「可是放這裏萬一……」

「不會丟,真要丟了我賠你一輛新的!」

李向東看著對方那輛百萬級別的豪車,頓時就不糾結了。

車子一路向著城裏開,李向東以為自己會被帶去什麽豪宅,又或者是那種占地超廣,亭台樓閣,美輪美奐的中式別墅,因為感覺這樣才配得上大師的身份。

結果小夥子把他帶到了一片安置區,車停在樓下,帶著他爬了五層樓,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見那扇豬肝色的防盜門一下子打開了。

然後李向東就見到了小夥子口中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大師。

一個……看起來跟他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女孩。

李向東今年五十四歲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對他來說都是小夥子小姑娘。

「大師,人帶來了。」他聽到小夥子聲音十分正經的說話,跟他那副外表,完全是兩個極端。

「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師你們先說事,我去樓下等著,有事叫我就行……」小夥子已經打算走了,卻被叫住。

「不用走,坐下吧,這件事可能跟你也有點關係。」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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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聞書從躺椅上坐起身來,看向屋裏那個頭上已經生了許多白發的中年男人,「請坐。」

等對方跟金有錢一起在沙發上坐下,她又繼續說道,「李向東,對吧,麻煩跟我說一下你女兒的情況。」

李向東從進門開始,一直對這個大師持懷疑態度,而此刻對上她的眼睛,又聽到她的話,所有的懷疑瞬間湮滅。

因為他從頭到尾,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沒有提所求何事。

「我女兒失蹤五天了……」

李向東的女兒叫李娜,五天前,她忽然跟單位請假,說要去參加中學同學的婚禮。

李娜在事業單位工作,請假還是比較容易的,但是像喝喜酒這種,辦事的一般都會提前說,也方便親朋好友提前請假。

據同事回憶,那天早上打卡上班的時候,李娜都還好好的,忙了一會兒手頭的工作,大概在九點多的時候,忽然有人加她微信好友。

同時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當時就站在李娜旁邊拿文件,兩人關係還不錯,就湊過去看了一眼,還問了一句「誰加你好友啊」。

李娜當時搖頭說不知道。

之後過了沒多大會兒,同事就見到李娜風風火火的跑到主任辦公室,說要請假去參加婚禮。

主任也沒多想,問請哪天,結果聽李娜說就是當天。

那天還挺忙的,主任白了她一眼,說早幹嘛去了,不批。

按照李娜一貫的性格,領導說不行,那她肯定就算了。

或者說,她提前幾天就會安排好請假計劃。

但是那天,她卻異常的執著,說什麽也要請假,說那是她以前關係非常好的同學,剛才加上她的微信,邀請她去參加婚禮。

李娜甚至還撂了狠話,「你不批我也要去。」

主任被她氣得不行,最後還是給她批了假,提醒她說隻批一天,自己安排,第二天要是敢遲到,有她好果子吃。

之後李娜很快就走了。

當時誰也沒多想。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辦公室忙得要死,還是不見李娜回來上班,主任一張臉黑得跟煤炭一樣,打了李娜電話。

沒打通,提示不在服務區。

「真是翅膀硬了!小黃,你一會兒再給她打電話,通了就叫她趕緊滾回來上班!」

小黃,也就是那天站在李娜旁邊拿文件的女同事,從中午到下午,一直都沒能打通李娜的電話,始終提示不在服務區。

小黃覺得有點不太對,這年頭沒有信號的地方已經很少了,李娜是去參加婚禮,總不能在深山野嶺人跡罕至的地方舉辦吧?

一時沒有信號能理解,一直沒有信號真的很奇怪。

而且李娜也不是那種一整天不來上班,卻招呼都不打一個的人。

小黃於是給李向東打了電話,問他「叔叔你知道娜娜去哪裏參加婚禮了嗎?我一整天都聯係不上她」。

「小黃不說,我都不知道她去參加婚禮的事……」

李向東很清楚自己的女兒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肯定是出什麽事了。

李娜初中是在家附近讀的,同班同學不少都是附近的人,李向東趕緊去找人問了,結果一圈下來,都說最近沒人結婚。

「我當天晚上就去報警了……」

警方去了解情況的時候,小黃回憶說那天看到加李娜微信的人叫傅仙,頭像是個女孩子,穿著古時候那種紅嫁衣,鳳冠霞帔,再結合那天的情況,很可能就是邀請李娜去參加婚禮的人。

這幾天警方把李娜的初中同學都查了一遍,跟她關係好的人裏麵,根本沒有叫傅仙的,考慮到這可能是網名,於是把範圍擴大到整個年級,性別也不局限於女生,卻發現根本沒有人在那天結婚。

於是又倒回去查監控。

依舊沒什麽收獲。

李娜出了單位之後,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監控裏,她最後出現的地方,旁邊有家便利店。

警方去詢問了店主。

「……那天好像是有個小姑娘在路邊站著,看著像是在等車,最後好像是坐上了一輛黑色的車走了……不記得是什麽牌子的車了……」

黑色的車可太常見了,警方壓根沒報什麽希望的查了一下前後的監控,卻意外發現了問題——

那天那個時間段裏,那附近壓根就沒有任何黑色的車輛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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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小娜她暫時還沒出事,但如果再找不到她……」餘下的話,李向東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旁邊金有錢聽完,眉頭微微皺起,「大師,我怎麽覺得這有點耳熟?」

「嗯,」洛聞書應了一聲,「你爸媽在高速公路上遇到團霧那晚,之前就是去參加婚禮,也是多年沒聯係的同學忽然發來邀請,不過你媽媽那個是小學同學。」

「臥槽!」金有錢差點跳起來,他看著洛聞書,問道,「我記得大師你那天說他們身上沾了別的東西……」

「對。」洛聞書再次點頭。

她當時跟錢小麗問了舉辦婚禮的具體地址,後來抽空去看了一下,發現那裏根本就是一片荒地,野草生長茂盛,比人都要高,周圍沒有任何人家。

能感覺到一絲陰氣的殘留,跟那晚錢小麗身上的是一樣的,但沒辦法繼續追蹤下去。

洛聞書沒把這事跟金家人說,都過去了,他們也做不了什麽,知道了反而會覺得心裏膈應。

洛聞書一直記著這個事。

這幾天拐賣人口案的新聞報道,去元福廟上香添石頭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不僅是春山本地的,甚至還有從外地特意趕過來的。

洛聞書發現了兩個奇怪的事。

一個男生說自己的女朋友失蹤幾天了,失蹤前的最後一次見麵,女朋友告訴他說要去參加中學同學的婚禮,之後就聯係不上了。

男生時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因為他跟女朋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同校同班,偶爾還是同桌,以前的交際圈差不多是重疊的。

女朋友的初中同學,也是他的初中同學,沒道理隻請她不請自己。

而且他當時隨口問了一句參加誰的婚禮,女朋友說是「fuxian」,具體是哪個「fu」哪個「xian」不知道。

後來把同學都問了一遍,沒有人結婚,也沒有fuxian這個人。

另一件事,是一個媽媽,她說自己的兒子失蹤了,過程離奇又詭異。

那個媽媽是外省人,那邊氣候偏冷。

她兒子在本地讀大學,大一新生,軍訓剛結束就降溫了,那天傍晚回來拿衣服。

「……他到了地下停車場,一摸口袋才發現沒帶鑰匙,在那裏按門鈴。當時我在廚房忙,過了一會兒才聽到聲音,過去開門的時候,突然聽到他叫了一聲。」

「我問他怎麽了,他說被嚇到了,不知道誰家這麽缺德,在車位上停了一個花轎,看起來陰森森的。」

那個媽媽聽兒子這麽說,腦子裏就浮現畫麵了,頓時湧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於是讓他趕緊回家。

兒子沒說話。

門禁係統是能看到地下停車場門外情況的,那個媽媽看到自己的兒子側頭看向旁邊,片刻後忽然走了過去。

「我當時就覺得心裏很不安,在電話裏喊他,他一直沒回我,很快電話就掛斷了。」

那個媽媽當即拿上鑰匙,乘坐電梯下樓,到了地下停車場。

當時沒有人用電梯,從電話掛斷到她下到地下停車場,總共也就兩三分鍾的事。

然而她把附近都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兒子的身影,並且也沒看到他電話裏說的花轎。

那個媽媽趕緊給物業打了電話,拜托他們幫忙找人,一邊調監控看看什麽情況。

監控視頻裏,她兒子從入口進到地下停車場,來到樓棟門口,按下門鈴後,不經意間往右側看了一眼,身體有明顯的動作,顯然是被嚇到了。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他電話裏說的被停車位上的花轎嚇到了。

可是從監控上看,他右側的停車位上,根本什麽都沒有,後方就是牆壁,也不存在說停在更遠的地方監控看不到這種情況。

後續情況跟那個媽媽看到的是一樣的,她兒子忽然向右側走去,走到了空著的車位那裏。

之後那個方向的監控畫麵忽然斷掉,失去了她兒子的蹤影。

其他方位的監控幾乎都是好著的,而能拍到那個位置的三個攝像頭,都隻記錄了她兒子走到空著的車位那裏的畫麵,之後同時壞掉了。

根據監控來看,她兒子當時並沒有離開地下停車場,那一片也沒有什麽可以藏人的地方,可人偏偏就不見了。

洛聞書對這兩件事很在意,沒想到今天又從李向東這裏,發現了類似的情況。

「失蹤的人應該不止這三個。」雖然是猜測,但是洛聞書的語氣很肯定,「隻是具體不知道有多少。」

她看向李向東,「麻煩把你女兒的生辰八字跟我說一下。」

後者點點頭,把李娜的信息告訴了她。

洛聞書眉頭微微皺起。

李娜是農曆的七月十七出生的,是在鬼月。

「大師,我媽的生日也是這個!」旁邊的金有錢忽然舉手發言。

果然不是偶然嗎……

洛聞書看向金有錢,「你找人查一下,春山最近失蹤的人口裏,還有沒有這個日期出生的。」

「最好今晚就能拿到結果。」

金有錢點點頭,而後拿出手機給老爹金平安打了電話。

這種事,還是拜托老爹出馬的好,他這個小輩還沒那麽大的麵子。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聽到是洛聞書要求的,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你先回去吧,留個電話給金有錢,有什麽情況我會讓他通知你的。」等金有錢打完了電話,洛聞書對李向東說道。

後者從洛聞書的話裏,意識到女兒失蹤這件事不對勁,心中擔憂更甚,但是一想到眼前大師似乎很厲害,又勉強鬆一口氣,整個處於一種很矛盾的狀態中。

「好,」李向東點頭應下,「小娜的事,就拜托大師了。」

金有錢也跟著起身,起身主動對李向東說,「叔,我送你回去。」

人是他帶過來的,自然要送回去,這用不著洛聞書交代。

金有錢帶著李向東下樓,上了車,一路保持安全車速,開向郊外元福廟。

李向東的摩托車還停在那裏,他得騎著回家去。

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隻見前方車燈照射範圍內,一片空****。

別說摩托車了,就連垃圾都不見一片。

金有錢:「……!!!」

靠,哪來的小賊,這麽不長眼,廟前的東西都敢偷?!

「叔,地址跟我說一下,我先送你回家,等下再把車型號告訴我,我讓人給你買輛新的送過去。」金有錢有些尷尬,畢竟去之前說得信誓旦旦。

李向東沉默了一下,「我那車好多年了,哪好意思讓你買新的,找個差不多的舊的就可以了。」

「那不行!」金有錢一口拒絕,「說什麽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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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十點多,金有錢打來電話,跟洛聞書說了調查到的情況。

「……近期失蹤的人口裏,農曆七月十七出生的人,一共有十九個,各個年齡段都有分布,來自不同的縣鎮,大部分失蹤前都是說去參加婚禮……」

洛聞書聽完,眉頭微微皺起來。

這還隻是春山一座城市,外省也有人碰到這種情況,一時無法知道,這場婚禮,究竟邀請了多少賓客。

她垂眸思考片刻後,側頭叫醒在旁邊打坐修行的洛星嶼,對他說,「我等下有事要出去,你自己一個人在家,早點睡覺。我如果沒回來的話,明天讓金有錢來接送你去幼兒園。」

今天談事情的事情,洛星嶼也在,洛聞書在這些事上,從不避著他。

這會兒聽到洛聞書這樣說,洛星嶼頓時就擔心起來,「媽媽……」

洛聞書摸摸他的頭,「不用擔心,我如果沒回來,應該是去參加婚禮了。」

她倒要看看,幕後操縱者究竟在搞什麽鬼。

洛星嶼想了想,伸手去把脖子上的人間行走印信取下來,遞向她,「媽媽,你帶上這個吧。」

洛聞書可以用這個打開鬼門,萬一遇到什麽情況,還可以走。

「不用。」洛聞書又給他戴了回去。

不是她自負,如今這方天地的人世間,幾乎不可能存在能威脅到她的人,或是異類。

倒是洛星嶼,修行才入門,沒有印信,連鬼魂都看不見。

「繼續打坐吧,或者去玩也可以。」洛聞書對他說,而後便不再管他,拿了之前準備的一些東西,在客廳的桌子上行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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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市白鐵縣,700路公交車起始站。

耿芹穿著一條薄薄的淺粉色連衣裙在站牌處等車。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縣城裏的公交車早停了。

她也不是在等公交車,而是等朋友來接她。

晚上氣溫比白天降低了一些,夜風一陣一陣的吹,她冷得抱著胳膊,原地直跺腳,身體時不時抖一下。

「怎麽會這麽冷……」她有點不能理解。

耿芹是要去參加以前關係挺好的一個朋友的婚禮,為此特意去洗了頭,吹了頭發,還化了美美的妝,又從衣櫃裏挑了一條漂亮但不會太搶眼的裙子。

朋友讓她在這裏等,十點半會有人開車過來接她。

耿芹早十分鍾過來這裏,之前都好好的,眼見著要到約定的時間了,忽然一下子就覺得好冷,而且感覺不是正常的冷,她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有點那種……陰惻惻的感覺!

忽然側麵彎道處亮起一道車燈,緊接著一輛黑色的車開了過來。

耿芹不懂車,沒見過這個牌子,不過顏色和車牌號都跟朋友說的對上了。

她招了招手,「這裏!」

那輛黑色的車減速行駛,靠了過來,穩穩停在她麵前。

副駕車窗玻璃降了下來,開車的是一個年輕男生,樣貌普通,白t恤黑褲子,皮膚顯得有點蒼白。

「是小麗的朋友嗎?」耿芹問道。

對方點點頭,聲音給人的感覺有點冷,「耿芹,上車吧。」

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那肯定沒錯了。

「不好意思,麻煩你這麽晚還來接我……」耿芹說著話,猶豫了一下,決定坐到後麵去。

然而她剛走到後車門,正準備去拉開車門,冷不防車子忽然啟動,一陣風似的開走了。

耿芹:「……?」

兄弟,我還沒上車……

她整個人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想喊對方,結果扭頭去看,發現寬闊的大馬路上,壓根不見車影。

從這個方向過去有很長一段直路才到彎道,沒有其他岔路。

「這是開飛機的吧……」一下子就不見了。

耿芹嘴角抽了抽,想著給朋友打個電話說一下,結果拿出手機後,她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

「我要幹嘛來著……?」耿芹腦子裏一片空白,壓根想不起自己準備做什麽。

她視線打量四周一圈,發現自己在公交車站,於是更茫然了。

這大晚上的,她跑這兒來幹嘛?

這時電話忽然響了,一看是好友打來的,她接起電話,「喂。」

電話裏傳來女孩子的聲音,「你上車了嗎?」

「啊?上什麽車?」

「你不是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嗎?說有人會來接你……」

耿芹聽到這話,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很冷,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朋友說的事,她壓根沒有一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