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跑了七圈
淵荷當然知道德妃的意思,但在這件事上他不能讓步。
“德妃千秋宴,徽州項敏坐在哪裏?”
蕭堯想起那夜葆中殿座次,“當是在穎沫郡主之後。”
“溫宛坐在哪裏?”淵荷又問。
“坐在宸貴妃的位置。”
高下立判!
“徽州項氏隻有錢,本居士承認錢很重要,但奪嫡之爭最重要的不是錢,是權。”淵荷盤著金剛菩提珠的手略有收緊,“禦南侯雖然到了頤養天年的壽數,可曾在他麾下血戰的副將先鋒有十餘人皆是大周朝武將的基石,在朝堂,禦南侯絕對是說得上話的人物。”
蕭堯微微頜首,並未插言。
“在後宮,宸貴妃未必是最受寵的妃子,但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絕對不輕。”
依淵荷之意,溫宛有那樣的祖父跟姑姑,便是她身上最大的光環,那光環足以讓項敏的夜明珠都失去光彩。
“居士覺得我該如何做?”蕭堯沒有反駁的餘地,亦沒有反駁的勇氣。
淵荷看出蕭堯為難,“德妃那邊三皇子不必擔心,本居士自有辦法。”
像是德妃那種對於自己智慧有著無比自信的人,淵荷的辦法就是找她爹。
蕭堯沒有擔心,他隻是,有些難受。
“明日禦南侯府二姑娘溫弦會約溫縣主到東市閑逛,本居士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三皇子且好好表現,雖然俗套,可大抵姑娘們都喜歡被保護。”
蕭堯頜首,“那就照居士的意思做。”
夕陽斜照,落日餘暉。
蕭臣在軍營忙完之後準備離開,出營門時猛然看到溫宛的馬車仍停在那裏!
溫宛沒走?
蕭臣以為他剛剛叫紫玉數圈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校尉不在,十圈哪怕溫宛隻跑上半圈都不會有人在意。
她該不會還在跑……
蕭臣這樣想著,腳步不自覺走向校場,越走越快。
臨近校場,蕭臣便見一抹清瘦嬌小的身影在那裏繞圈,速度極慢,身體偶會踉蹌。
蕭臣皺眉,縱身而去。
溫宛起初也沒想跑足十圈,她跑一圈便有些吃不消,想當年在無逸齋上武課尚且要換身行頭,這會兒她這襦裙繡鞋的著實邁不開腿。
可每次想要停下來,耳邊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
‘你跟蕭臣的距離隻差十圈,跑一圈,近一圈。’
溫宛是真的在乎蕭臣,因為小叔叔上輩子就這一個朋友!
小叔叔那個人骨子裏透著高傲,誰誰瞧不上,唯獨瞧上蕭臣。
校場旁邊,紫玉邊哭邊數,“七圈……”
“你在幹什麽!”低沉的聲音陡然響起,溫宛腦子停下來,身體不受支配猛撞過去。
大夏天,溫宛那身襦裙早已被汗水撻濕緊貼在身上,發絲黏在兩側臉頰,整個人毫無預兆撲到蕭臣懷裏時像是磕在一塊石頭上,硌的慌。
蕭臣身材高大,結實,溫宛在他懷裏便顯得小小的,軟軟的一隻。
“魏王回來了,我在跑圈,還有……”
“紫玉!”
溫宛抬頭刹那,蕭臣瞬間呆怔,又在瞬間腦袋‘嗡’的一片空白。
視線之內,柔若無骨的身子緊貼在他胸口,汗水從溫宛精致傾城的容顏緩緩流淌到雪白頸項,又往下滲進衣襟。
居高臨下的位置,蕭臣隱隱可見頸項往下延伸的弧度!
一股難以自控的燥熱仿佛千軍萬馬碾壓過身體。
紫玉得召喚急急跑過來,臉上帶著心疼。
“把你家姑娘扶開。”蕭臣喉嚨幹澀,聲音沙啞。
溫宛欲哭無淚,她也不想硌著,腿是真哆嗦!
待紫玉扶過溫宛,蕭臣如避瘟神般後退一步,心跳如鼓,“帶她回去。”
“我還沒跑完……”
“已經夠了。”蕭臣沉聲喝道。
溫宛看向紫玉,紫玉因為心疼自家主子眼角淚還未幹,“還有三圈……”
紫玉就是這樣不懂變通的人嗬!
蕭臣臉色變得很難看,“軍營酉正禁出入,溫縣主今晚不想離開?”
“想想想……”溫宛死也不會住在軍營,倒不是因為名聲。
名聲這玩意早在她入花間樓的時候就已經被敗壞的不剩下什麽,更何況頂著陪祖父的由頭她留在軍營也無可厚非。
問題是擇床,換地方睡不著,再加上累一天她想泡個熱水澡。
見蕭臣轉身,紫玉隨即扶著溫宛想要一並離開。
“呃……”
“大姑娘!”
腿抽筋了……
溫宛隻覺左邊小腿肚裏好像有一根筋瘋狂擰勁兒,抽的她無比酸爽。
蕭臣聞聲回頭,皺眉。
見溫宛疼的五官扭曲,當下走過去蹲身抬手叩住溫宛小腿,緩慢揉捏,“好些沒?”
蕭臣力道很輕,每揉捏一下,腿裏那根筋就像是跟著那個力道轉回來,溫宛漸漸沒了痛感,於是點頭,“好了。”
蕭臣起身,轉身走出兩步後幹脆繞回來將溫宛橫抱入懷。
溫宛,“……我自己可以走。”
她不想麻煩蕭臣。
蕭臣不語,大步走向營門。
紫玉在後麵愣了片刻,小跑著追上……
回程的馬車裏,溫宛揉腿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紫玉,你有喜歡的男人嗎?”
紫玉臉頰驟紅,“沒有,奴婢沒有!”
“那無逸齋時君庭為什麽要給你夾菜?”溫宛早就想問紫玉,隻是那會兒回來給忘了。
她記得上輩子溫君庭一直沒有娶親,哪怕李氏以死相逼他也不娶,隻道沒有喜歡的,這輩子自己過多好。
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四少爺性子直,許是見我不敢夾菜就給我夾了。”紫玉對溫君庭那日舉動,十分感激。
溫宛點點頭,“或許吧。”
當是她想多了,以溫君庭的性子,倒也不必非要喜歡才能做那樣的事。
比起溫少行有時候黏到不行,好似溫君庭從來沒有對誰撒過嬌,李氏都不曾。
那般高冷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
“沒有喜歡的不急,男人這種東西一定要擦亮眼睛挑,不能三觀跟著五官走,好看的男人有可能是衣冠禽獸,撕下那張臉皮連禽獸都不如。”
紫玉定定看著自家主子,好半晌擠出一句話,“大姑娘說的是魏王?”
溫宛,“……”
明明是蘇玄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