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隻是一個養女
對於蘇玄璟的擔憂,雪姬不以為然。
“食、色,性也,我倒是覺得他挺會挑地方。”
蘇玄璟笑了,“或許吧。”
“昨個兒宮裏傳出消息,說是三皇子的母妃已經跟皇上提起要給三皇子娶親的事,備選的名單上有定國侯府羽諾郡主跟靖寧王府的虞夕郡主,再有就是禦南侯府的溫縣主兒……”雪姬瞧了眼蘇玄璟,似笑非笑,“你的女人,怕是保不住了。”
蘇玄璟眉宇冷淡,“就算三皇子不知天高地厚敢娶,禦南侯也未必敢嫁。”
雪姬似瞧著好戲,“我隻說是你的女人,可沒說是溫宛。”
蘇玄璟抿唇,不失禮數端起茶杯,“讓姬娘笑話了。”
“如今這大周朝,禦南侯在朝中地位跟威望首屈一指,可這未必就是好事,樹大招風,功高震主,禦南侯府嫁女自不敢選皇子,無論哪個皇子,都不可以。”
“姬娘說的是,由此可見三皇子與德妃實在不是做大事的性子,這麽早就把野心擺在台麵兒上,注定走不長遠。”蘇玄璟落杯,“我現在擔心的是……”
雪姬挑眉,“什麽?”
“三皇子不過是被人攥在手裏的石子,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也不知道那人要拿三皇子這枚石子,激起怎樣的浪花……”
雪姬聞聲,美眸微凝。
大周朝的帝王已過知命之年,將近花甲,隨著皇子們慢慢長大,舊去新來。
風起雲湧的奪嫡之戰早已悄然拉開序幕……
天近暮色,朱雀大街上行人漸散。
回府的馬車裏,溫少行終於得償所願,也終於跟自家阿姐說了實話。
無逸齋的課業他沒有提前修完,夫子也沒有提前把他放回來。
“再說一遍。”
車廂裏,溫宛那雙美的跟星星一樣的眼睛瞪的跟星星一樣大,“你敢不敢說一遍!”
“阿姐,我覺得……你可能已經聽清楚了。”
溫少行也不想這樣,可他真心不能錯過九全宴,人這一輩子能吃幾次!
溫宛死命順氣兒,扭過身不看溫少行,手掌下意識搭在腿上抖動不止,“你怕是沒遭過鬱夫子的毒打,鬱璽良下手才狠,你怎麽辦!”
作為禦南侯府長房嫡女,溫宛能從無逸齋裏活著走出來,靠的就是皮厚。
當年她在無逸齋被打的最狠的一次,手掌皮開肉綻,祖父親自去求情都沒擋著鬱璽良打她。
“阿姐……”
溫少行湊到溫宛旁邊,揪著她衣袖,“你明早能不能過去一趟,替我求求情?”
溫宛抬頭,指著自己這張臉,氣到想笑,“你覺得我這張臉比祖父那張臉還管用?”
“你可千萬別告訴祖父,我給祖父請安的時候連帶把祖父也騙了,祖父要知道我逃學,保不齊能跟鬱夫子一起打我!”
溫宛當然知道這件事不能讓祖父知道,“放心吧,明日我會過去,若是去好了便是晴天。”
“那去不好呢?”溫少行狐疑看向自家阿姐,低聲問道。
“去不好就是西天!”
溫宛實在忌諱這種喪氣話,可隻要想到再入無逸齋,再見鬱夫子,她其實也很害怕。
無論如何,溫宛首先要做的就是將弟弟送回無逸齋。
明日的事,明日再作思量……
夜漸濃,繁星在鴉羽色的夜空中時隱時滅。
禦南侯府西院,歸燕閣。
李氏將白天紫玉送來的魚油膏拿給溫弦,“這是你姑姑托溫宛從宮裏帶出來的玩意,娘舍不得用,給你。”
溫弦接過魚油膏,眼底一瞬間冷淡,不過在李氏麵前還是表現出十分喜歡的樣子,“這麽貴重的東西,娘應該自已留著用的。”
“娘那屋裏還有一盒去年剩下的,能用。”
李氏拉著溫弦坐到桌邊,看著歡喜,“之前娘不是叫你父親跟姑姑打過招呼,你姑姑那邊回信兒了,說是如果你願意,倒想把你跟魏王蕭臣朝一起撮合撮合,你覺得呢?”
溫弦握著魚油膏的手下意識收緊,“蕭臣?”
見溫弦臉色不好,李氏緩了語氣,“娘知道,這大周皇子裏頭屬蕭臣差了些,母族沒什麽勢力,在皇上眼裏也是不輕不重的位置,可母親想過了,蕭臣再不濟也是皇子,你……”
“女兒雖住在禦南侯府,可終究隻是二房養女,若能嫁給皇子也算是高攀。”溫弦截過李氏的話,淺聲細語道。
“不是!娘不是這個意思,娘的意思是……”
未及李氏解釋,溫弦微抬起頭,麵帶笑容,“娘為弦兒的婚事這樣操心,弦兒感激,想來娘說的對,蕭臣再不濟也是皇子,我若嫁過去頂的便是魏王妃的頭銜,至少在外人眼裏那也是鯉魚躍了龍門,是討都討不來的好事。”
“你這是答應了?”李氏欣喜看向溫弦,試探道。
溫弦略有嬌羞點頭,“弦兒求之不得。”
“那這事兒就說定了,回頭兒我給你姑姑回話,若能撮合成,我們也算欠她一個大恩。”李氏喜歡這個養女,哪怕後來與溫謹儒生下兒子溫君庭,也絲毫沒有影響她對這個女兒的喜歡。
溫弦起身,鄭重朝李氏施禮,“有勞母親。”
“你看你還站起來做什麽,你我母女還用得著這樣!”李氏拉回溫弦,心裏懸著的那塊大石頭也算著了地。
“對了,弦兒聽說墨園的銀蝶被長姐降到二等丫鬟?”溫弦落座後,似是無意打探。
李氏點頭隻當聊八卦,“這事也怪銀蝶平日裏太囂張,到皇宮裏頭跟人家貴人叫板,聽說溫宛罰她在皇宮裏跪了一整天,回來直接就給降了。”
“長姐平日裏待銀蝶極好,怎麽舍得罰她?”溫弦些許疑惑道。
“再好也要有個眼識,宮裏的人是她能隨便得罪的?這件事溫宛也算辦的體麵,否則少不了給你姑姑添麻煩。”李氏素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沒什麽心眼兒,尤其在歸燕閣說話從來不忌諱。
反而是溫弦,哪怕與李氏這樣的人相處,亦沒有一刻越矩。
縱她還在繈褓時就被抱到禦南侯府,可她由始至終都記得。
她隻是一個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