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是什麽狗
張學兵心緒紛亂,感覺口幹舌燥,說了聲謝謝,接過汽水狠灌了一口,忘了裏麵有二氧化碳,嗆得連連咳嗽起來。
狗剩嚇得臉色煞白,急忙幫他輕輕拍打後背。
“小兵哥,俺看你剛才打電話,沒敢打擾,你是不是因為張二豆的事擔心,別生氣,俺不是故意偷聽......”
剛才說話聲音過大,別人聽到也不能怪人家,沒法子公話就這種壞處,幾乎沒有什麽私密可言。
張學兵捋順了氣,拍拍他肩膀笑道,“沒事,你好好跟著郭叔學學,等有機會我安排你去正經學點東西!”
“哎,俺都聽小兵哥的!”狗剩說完眼珠一轉說道,“哥,你要是擔心二豆那個貨,俺小舅家養了幾條大狗,俺給他說聲,送你兩條放在院裏,誰也不敢進門,咋樣?”
狗剩的小舅,在縣城郊區有個養狗場,養的全是本地狼狗,比那些工作犬還要忠心護主。
張學兵早就打算弄兩隻狼狗,聽聞此言當即提出不能白要,他打算花錢買兩隻看家護院。
“給啥錢,俺就說是俺想要,他能要錢?”
下午空閑,張學兵先把資料送到趙顯明辦公室後,和狗剩跑了一趟養狗場。
縣城和濼寧市的城鄉結合部,國道兩邊是大片的農田。
時值盛夏濃綠的青紗帳遮擋住酷暑,為田野帶來些許涼意,各種鳴蟲飛鳥正在合奏一曲曲婉轉低回的鄉間小調。
張學兵記得,在十幾年後隨著縣城改成區,這裏的農田早已被大片的高樓大廈所取代。
假如現在在這裏買一塊土地,將來光拆遷費就賺翻了。
隨著張學兵的思緒,倆人騎行下了國道,上了一條鄉間土路。
隨著陣陣顛簸,農田中間現出一大片空地,遠遠地能看到一道低矮的紅磚圍牆,鏽跡斑斑的鐵柵欄門上掛著白色木牌,隻可惜上麵的字跡已經漫漶不清。
張學兵感覺這附近有些麵熟,仔細一想,公交車總站應該就在附近,再過十幾年,這裏也能算得上是市中心了。
兩輛自行車剛剛停在緊閉的柵欄門外,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狗吠就已經遠遠傳來。
“嗬,這狗叫的真有勁兒!”張學兵挑起大拇指讚道。
狗剩滿臉得意,偏腿下車,抬手拍起柵欄門,“小舅,小舅在家不?”
他話音未落,一個渾厚的嗓音鑽進耳朵,“都踏馬別叫喚了,回窩,回窩,再鬧騰今天都沒飯吃!”
緊接著一陣急促腳步聲,有個身穿作訓服壯實如同鐵塔似的漢子,走到大門口,扒著柵欄向外觀望。
“狗剩啊,今兒怎麽來了,快進快進來!”
說著他從軍綠色長褲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嘩啦啦的打開門上的鐵鏈,熱情的招呼二人進門。
“狗都關好了吧?”狗剩往門裏探了探頭,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漢子拍狗剩腦袋一巴掌,“瞧你個慫樣,早就關起來了,別怕,咬誰也不敢咬咱狗剩啊!”
狗剩這才放心,抬手扒拉開漢子手掌,滿臉的不高興,“俺說多少次了,叫俺張勝利,不許叫狗剩了!”
漢子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張勝利同誌,屋裏坐唄,曬黑了,將來找不到媳婦!”
漢子說著向張學兵頷首,做了請進手勢。
仨人走進院子,張學兵向四周一看,好家夥,好大的院子。
不曉得這院子以前是做什麽的,隻見麵前一馬平川的雜草地,隻是在院子中間有三五間紅磚平房,看來是主人的臥室和狗窩。
站在大門口向後麵看,幾乎看不到後院牆,這麵積得有個百十畝地。
狗剩介紹道,“小舅,這是俺們村的小兵哥,俺給你說過!”
漢子哦了一聲,伸出青筋虯結的大手和張學兵握了一下。
“原來是你,我這耳朵裏麵都磨起繭子來了,狗剩這小子來了就說你的事,我聽說你帶著他們發大財了,還把村長給送進了局子,厲害,年輕有為!”
兩世為人,張學兵愣是沒聽出來這位的兩句話,是褒是貶,既然上門相求,他就陪著幹笑了兩聲,沒有搭腔。
踩著腳下碎石小路,仨人走進一間狹小、逼仄的平房。
衝門擺著一張原木方桌,兩把椅子和幾個板凳,幾乎囊括了所有家具。
屋裏非常簡陋,卻顯得很利索,透著一股子軍營味道。
漢子請他們隨意坐下,轉身去倒水。
狗剩把張學兵在集上買的幾樣水果放在桌上,簡單介紹了一下他小舅。
狗剩小舅名叫趙漢雲,早年曾經上過南疆戰場,是偵察連專門負責馴養軍犬的軍士長。
作為愛狗之人,他退役後回到老家,用微薄的轉業費開了個養狗場。
一開始運氣不錯,從別的戰友手中搞到不少名貴犬種,可他畢竟不懂經營,加上舍不得賣狗,入不敷出,時間一長養狗場也越來越不景氣了。
倆人正說著,趙漢雲拎著一隻水滴淋漓的生鐵壺進來,看到桌上的東西他繃著臉訓斥道。
“狗剩到我這來還拿什麽東西,你家情況我又不是不知道,亂花錢!”
“給你說了多少次,叫俺大名!”狗剩翻著白眼珠,上前幫忙接過來生鐵壺,“東西是小兵哥買的,跟俺沒關係哈!”
趙漢雲瞪了狗剩一眼,“讓你破費了,我這裏沒啥冰糕冷飲,這是井裏冰鎮的綠豆湯,來嚐嚐解解暑!”
狗剩找了兩個漆皮斑駁的軍綠色搪瓷缸子,倒滿碧綠沁涼的綠豆湯,遞給張學兵。
“你倆是來看狗吧?”看著張學兵沒有嫌棄,端起缸子咕咚咚就喝,趙漢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狗剩口渴極了,灌了大半缸子綠豆湯,摸著嘴角水漬說,“昂,俺想要兩條剛出生的小狗仔!”
來之前狗剩說過,全憑他安排,所以張學兵也沒有提花錢買的意思。
趙漢雲不置可否,招呼倆人出門來到狗舍。
沿著臥室外麵蓋著一排簡易磚房,這房子很簡陋,連大門都沒有,像是一條長廊,也就能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
一隻隻手指粗螺紋鋼焊接的狗籠子,就放在這裏。
仨人剛到門口,一陣陣狗吠響起,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安靜!”趙漢雲仿佛大將軍似的,低吼一聲。
頓時所有的狗都停下了狂吠,一隻隻的朝著他搖起了尾巴,像是向他致敬似的。
張學兵不是很懂狗,仔細一看發現這些籠子裏的狗都是一個品種。
這些狗,身形都很高大,頭長額寬,兩耳直立,四肢細長,渾身墨染似的漆黑,隻有腿和腹部眼圈帶有棕黃色。
一雙雙深邃的狗眼透著凶光,渾身肌肉虯起,似乎有無盡的力量,乍一看有點像是德牧,但又不太一樣。
張學兵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趙漢雲,“小舅,這是什麽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