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人不人鬼不鬼
“王爺怎能言而無信?”
江亦楓此時已經激動得顧不了禮數,豈有此理,這璃王分明是在戲耍自己!
然而墨炎璃的表情依舊那般純潔無害,理直氣壯的挺起胸膛,如同據理力爭的孩童般辯道。
“無影,本王方才可有說過,要把訴狀還他這樣的話?”
那麵部無表情的暗衛已然拔出了腰間長劍,眼底滿是濃濃的威脅之意,仿佛隻要江亦楓往前再跨進一步,就會立刻讓他血濺當場!
“屬下作證,王爺從未說過!”
“丞相大人莫非年事已高,耳力也不好使了?況且做錯事當然要道歉,明明是飽讀詩書之人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墨炎璃仿佛看白癡一樣看著臉色鐵青的江亦楓,隨後將那一疊訴狀插進了無影的懷中,“不過本王也並非不近人情,丞相若是能打贏無影,一切好說。”
什、什麽?!
看著無影已然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架勢,江亦楓氣得渾身顫抖,簡直胡鬧!
自己為何要來璃王府被一個傻子如此羞辱!
“……微臣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他明白想要毀滅證據不能操之過急。
自己的把柄在璃王手上,他們定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到時候再尋機談攏條件,才是明知之舉!
正要離開,江雲纓卻是跟上前去,“雲纓送丞相一程。”
兩人四目相對,似有一股隱隱的暗流湧動,直到退出了前廳,江亦楓才恨恨的咬牙道,“你倒是找了一個好靠山!”
江雲纓回想起方才墨炎璃一副狡黠的模樣,心中隱隱自豪,她家小傻子可真有本事!
“這還是多虧了丞相成全。”
江亦楓心中鬱結,一想到是自己親手造成了眼前的局麵,他簡直要氣得吐出一口老血。
江雲纓看著他這張青白交接的表情,別有深意的笑了笑,“代雲纓向柳姨娘問個好,丞相可真是令人佩服,自己的愛妾飽受折磨,你卻還能如此瀟灑自在,著實難得。”
“少陰陽怪氣!別以為有璃王府照拂,你就能為所欲為,這輩子,你都休想再見到你母親!”
江亦楓一甩衣袖,丟下這麽一句話便怒氣衝衝的大步離去。
看著他那狠絕的背影,江雲纓眸光一閃,這幾日鈴鐺偷偷回相府探望夏如霜,卻發現整個後院空無一人。
恐怕,他已經把人藏到了一個不易被找到的地方!
“愛妃可是在擔心夏夫人?”身後傳來了墨炎璃關切的聲音,江雲纓本就不打算瞞著他,眼中反而劃過一抹成竹在胸的靈光。
“無妨,很快他就會親自把我母親送回來。”
……
此時相府後院,一道披著頭巾,穿著鬥篷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在江輕月的屋外徘徊。
“什麽人,站住!”
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婦人渾身一顫,拔腿要跑,卻是被追上來的數名家仆團團圍住。
“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竟敢擅闖相府,給我打!”
一陣尖叫當即傳來,那人影瞬間就被打趴在地,身上的黑布被扯開,立刻露出了那張滿是膿瘡的猙獰麵容。
“這是什麽東西?好惡心!”
“住、住手!混賬東西,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
熟悉的謾罵聲很快讓他們停下了動作,眾人難以置信的麵麵相窺,這,這不是重病許久的柳姨娘嗎?
此時她披頭散發,身形消瘦,曾經膚如凝脂風韻猶存的臉龐卻如鬼魅般恐怖!
“夫人,您,您怎麽變成這樣了?”
看著那一張張驚恐的表情,柳姨娘頓時反應過來,慌張憤怒的搶回了頭巾包住了自己的腦袋,隻露出一對滿是血絲的雙眼,“我沒有!你們看錯了……”
一陣詭異的氛圍頓時彌漫開來,要知道府中上下皆知柳姨娘得了怪病在屋內休養了許久,見不得風,哪裏料到竟變成了這麽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你在這裏做什麽?!”
一道憤怒的聲音從前方響起,那婦人渾身一顫驚懼的轉過身,看見來人後麵上一喜,“相、相爺回來了?家仆們說您去了璃王府,可是為妾身討回解藥了?”
她興奮的撲了過來,那突然瞪大的眼眸如厲鬼般可怕。
一股惡臭當即撲麵而來,江亦楓頓時閃身躲開了她的碰觸,厲聲喝道,“不是讓你莫要踏出院子半步?若讓外人見了,你要輕月如何自處?”
柳姨娘頓時委屈的紅了眼眶,“聽說輕月受了傷,妾身隻想看她一眼,隻要確認她平安無事,妾身才能放下心來……”
“夠了!難道本相還照顧不好自己的女兒?倒是你,三番四次忤逆本相的命令,究竟想做什麽?!”
江亦楓在璃王府受了氣,眼下看見柳姨娘,便更覺煩心。
他陰冷的環顧著四周瑟瑟發抖的家仆們,厲聲命令道,“管好你們的嘴,否則,就別想活著踏出相府半步!”
“……是,相爺!”
柳姨娘立刻明白,江亦楓覺得自己給他丟人了,渾濁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相爺,妾身隻是思女心切,而且輕月已經睡著了,沒有……”
“閉嘴!當初你私自動了本相培養的死士,被截回後,本相是如何警告你的?為何還要去招惹那個賤丫頭,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原來,當初那批夜襲璃王府,卻又臨時撤回的死士正是柳姨娘的手筆,她一心想要江雲纓的命,便私自偷了江亦楓的令牌,結果差點釀成大禍!
柳姨娘瑟縮了下脖頸,楚楚可憐的哀求著,“妾身已經知錯了,都是那個賤丫頭太過歹毒,妾身如今連見輕月都要偷偷摸摸,這樣的日子……”
然而如今,江亦楓對她這等伎倆已經沒有半點兒憐惜,隻剩下濃濃的厭惡。
“過幾日就是為輕月舉辦的答謝宴,到時候你若敢現身人前,本相絕不輕饒!”
“……相爺,輕月如今被封為縣主,妾身難道連沾光的資格都沒有?”
她等這一日等了多久,就指望著江輕月為她爭得臉麵,而今女兒有了出息,相爺卻要把她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屋子裏?
隻聽嘩啦一聲,江亦楓卻突然凶狠的扒開了她的頭巾,“你今日可照過鏡子了?”
就在這時,原本緊閉的屋門緩緩打開,睡夢中被吵醒的女子麵色憔悴的立在那兒,院中那千瘡百孔的麵容毫無預警的撞入江輕月的視線之中,她頓時一愣,隨後淒厲的驚叫聲響徹雲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