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往事

幾人不敢停留,直到退出了那豹子的勢力範圍,幾個人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許樂回頭看了看來處,心道:隨便找個山洞,居然就碰上了這麽個大家夥,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抬眼看英子依然小臉蒼白,呼吸急促,顯然,剛才那母豹的一撲,把她嚇得夠嗆。

許樂拍了拍她的頭,笑著說道:“這倒黴催的,沒想到居然連隻小貓都衝出來打劫我們。”

英子被她逗得笑了起來,緊張的情緒稍稍放鬆,拍了拍胸口,說道:“可嚇死我了,不過那小家夥真可愛,好想把它帶走。”

小丫頭心還真大,前一句還怕的要死,後一句就惦記著那隻小豹子了。

一旁的杜子聰心中仍有餘悸,聽英子這麽說,撇了撇嘴,說道:“那樣我們可就都成了它的點心了。”

英子特不待見他,翻了個白眼,說道:“就你身上那幾兩肉,還不夠它塞牙縫的。”

杜子聰不理她,轉頭看向許樂,問道:“我們現在怎麽辦?”

他此刻對許樂的意見頗為重視。

這都是因為許樂今晚的連番表現讓他刮目相看。

之前他見許樂把小七打暈就已頗為吃驚。

他知道小七雖然年紀不大,但身手卻是不錯,老皮他都不放在眼裏,卻被許樂不露聲色的放倒,當然他不知道許樂是偷襲。

而之後許樂麵對那頭豹子時的機警和勇氣,更是讓他佩服之餘越發忌憚。

現在如果有人說許樂傻,他都會首先噴回去。

許樂看了看四周,皺眉說道:“剛才是我大意了。晚點不知道會不會下雪,還是要找個山洞避避才行。”

杜子聰點了點頭,夜裏捕食的野獸不少,暴露在林中實在太過危險,更何況天氣也太冷,露宿在林中,隻怕早上就爬不起來了。

幾人繞行了一段,終於又找到了一個山洞。

這次許樂十分仔細的搜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幾個人才躲了進去。

許樂和杜子聰就近撿了些柴火,燒了起來,一則取暖,二來也是嚇阻野獸,夜色深沉,倒是不用擔心煙氣會泄露了行蹤。

折騰了這麽半天,幾人也是又累又餓。

杜鵑拿出幹糧,給大家分食。

英子年幼貪睡,才吃到一半,便開始打起了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偎在杜鵑懷裏睡了過去。

許樂晚上連番惡戰,體力消耗頗大,此時歇下來也是渾身酸痛,眼皮沉重。

一旁的杜娟見狀說道:“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分批值夜,明天才好趕路。”

許樂點了點頭,三人安排了一下,杜鵑排第一班,杜子聰第二,許樂排在第三。

杜鵑這麽安排也是因為很多事情都要靠許樂,希望他能先好好休息恢複一下。

杜子聰雖然也是疲倦,但頗為識趣,知道這樣安排最為妥當,也沒意見。

許樂幾乎是一躺下便睡了過去,直到杜子聰把他推醒。

他坐起來,覺得自己好像沒睡多久。

杜子聰見他起來,便躺倒睡去。

許樂回了回神,提起精神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英子。

見她和杜鵑兩人抱在一起,睡得正香。

原來自己已經睡了有四五個小時了。

他走到洞口,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依然暗沉沉的,他估算著應該是淩晨四點鍾左右。

大黑趴伏在洞口,見他過來,抬了抬眼皮,有氣無力的擺了擺尾巴。

他在大黑身邊坐下,輕輕拍了拍它的大腦袋。

大黑確實是條好狗,勇敢而又忠誠。

許樂心中越發的喜歡它。

大黑抬起頭枕在他的膝蓋上。

經過先前和那頭母豹的搏鬥,雙方無形中親密了很多。

許樂輕撫著大黑的脖頸,手上感到有點黏,提起手發現手指沾了血跡。

許樂一愣,忙低下頭細看,這才發現大黑的脖子處有一道血痕,卻是受了傷,顯然是被那豹子爪子劃的。

因為大黑皮色黑,先前竟然沒發現,好在不太深。

許樂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這是杜鵑給他的,裏麵裝的是獾子油,主要用來治燒燙傷,也可以用來治其他傷口。

許樂挑了一些,小心的抹在大黑的傷口上。

大黑聞到氣味,伸著舌頭就要舔過來,許樂擋住它笑罵道:“舔什麽舔,這是給你治傷的,就沒見過像你這麽饞的狗。”

想起剛才還剩一塊兔子肉沒吃,便從懷裏掏了出來,喂給大黑。

大黑一口叼住,鼓囊鼓囊的嚼起來。

許樂輕輕的摸著它的頸毛,看著洞外的夜色,想著心事。

蛇頭他們會不會追上來?明天能否順利的到達哨所?

這時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許樂扭頭看去,見是杜鵑走了過來。

杜鵑見他看過來,遲疑了下,方說道:“我出去解個手。”

許樂微微有點尷尬,點了點頭,起身走回火堆旁。

坐下添了兩根柴火。

杜鵑走到洞口,也不敢走遠,便在暗處蹲了下來。

雖然許樂避開了,但深夜寂寂,那淅淅索索的聲音,仍然清晰傳來,讓他有點臉紅心跳。

杜鵑進來時,倒是神色平靜。

在她眼裏,許樂雖然不傻了,但仍隻是一個少年,她如果早生養,兒子差不多也跟他一樣大了。

杜鵑回來後,並沒有去英子那邊,而是在火堆旁坐了下來。

許樂看了她一眼,問道:“不睡了嗎?”

杜鵑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少,往常這時候,也差不多就醒了。”

許樂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對於杜鵑,他有著一些同情,但畢竟她之前幹的那些事情,讓許樂很難對她產生親近。

兩人一時沉默了下來。

杜鵑看著跳躍的火焰,發了會呆,突然開口說道:“小樂,英子以後,怕是要靠你多照顧了。”

許樂微微一愣,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木然,皺眉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杜鵑扭頭看過來,苦笑道:“我是個見不得光的人,在英子身邊,隻會拖累她。”

她頓了頓,說道:“這樣東躲西藏的日子,我是不想過了。陪你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去自首,怕是要去吃牢飯了。”

許樂聞言默然,杜鵑雖然是被老皮他們脅迫,但畢竟造成了對他人的傷害,即便自首,從輕處罰,應該也是要判上幾年的,除非她一輩子躲在深山老林裏不出去。

“你會好好照顧英子吧?”杜鵑又問了一句。

許樂沉默的點了點頭,又拿起一根柴火放進火堆,說道:“我答應了英子,會帶她去找她媽媽。”

說到這兒,他抬眼看向杜鵑,問道:“關於英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杜鵑看了許樂一眼,避開了他灼灼的眼神,麵帶愧色。

她想了一會兒,才慢慢的說:“我是在成市碰見英子和她媽媽的,那是一個美麗而又善良的女人。當時她剛從機場出來,老皮他們便盯上了她。那年頭,能坐飛機的,非富即貴,老皮他們就想著要敲一筆。可是沒成想,把英子偷到手後,還沒等他們勒索,城裏的警察就都動起來了,氣氛十分緊張。韓老頭發現不妙,知道踢到鐵板了,趕緊逃了出來,一口氣跑到了桂城,躲進了山裏。他們害怕警察找上來,又見是個女娃,便想把英子扔了。深山老林的,扔了哪還能活?我就把她留下來,說是給我養老,就這麽一直帶著了。”

說著解開領口,摘下一個玉墜,遞給許樂,說道:“這是當時係在英子脖子上的,我想她們家裏應該不簡單吧。從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太敢去那一邊。”

許樂接過來看了看,是個小兔子的造型,觸手微溫,青翠欲滴。

許樂把玩著玉墜,他雖然不太懂玉,但也知道這是塊好玉。

結合之前杜鵑所說,幾可判定英子必是出身富貴人家。

他想了想問道:“還有其他信息嗎?”

杜鵑想了想,遲疑的說道:“我想她媽媽可能是個醫生,當時正是因為她要救一個急病昏倒的人,情急之下才把英子交給我的。”

許樂想了想,突然記起英子唱起的那個搖籃曲,問道:“她是北方人吧?”

杜鵑愣了愣,回憶了會兒,方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我記得當時她確實說一口漂亮的普通話。”

說著奇怪的看向許樂,問道:“你怎麽知道?”

許樂看了眼英子,歎道:“我曾經聽英子哼一首搖籃曲,說是她媽媽唱給她的,那是北方的民謠。”

杜鵑一聽呆住了,半晌才低聲說道:“母女連心,她那時才幾個月大吧!唉,我真是罪孽深重,就讓我在牢裏度過下半生吧。”

許樂看她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不忍,安慰道:“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我想政府會寬大處理的。”

杜鵑搖了搖頭,苦澀的說道:“我隻希望英子不要恨我太深。”

說完站起身,回到英子的身邊,愣愣的看了她一會兒,幫她捋了捋頭發,躺了下來,把她摟在懷中。

許樂默默的看著,心想:她倒確實是真的對英子很好。

山洞裏安靜了下來,隻有木材畢撥燃燒聲不時響起,許樂看了看天色,已泛起了魚肚白,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