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契機
許樂聞言,心中一驚,腳下便是一緩。
他心中雖早有懷疑,對英子的未來不抱樂觀,但也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從杜子聰口中聽到這個消息。
轉而又心生疑惑,英子的年齡尚小,似乎晚幾年賣應當更有價值,該不會杜子聰這小子故意唬我吧!
想到這裏。他瞥了杜子聰一眼,皺眉說道:“你騙人也動動腦子,英子這小丫頭被他們養了這麽多年,現在賣了,連飯錢都賺不回來。”
杜子聰忙說道:“騙你我是王八蛋!這事兒我早之前就知道了。”
看著許樂質疑的眼神,杜子聰說道:“上次老皮他們給蛇頭交貨,杜鵑和英子也去了,蛇頭就看中了英子,開500塊錢要買下她。”
說了這麽半天,他也感到口幹舌燥,問道:“有水嗎?”
許樂搖了搖頭,杜子聰無奈的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要知道一個大姑娘也才賣300塊,老皮就有點心動,倒是韓老頭哼哼哈哈的不說個準。後來蛇頭又加到了800,老皮就想答應,還是被韓老頭攔下來。當時我就在隔壁房,聽得清清楚楚。前幾天被老皮他們抓了,韓老頭還想從我嘴裏打聽,蛇頭為什麽出那麽大的價錢買英子呢。我自然是沒有告訴他們,但其實我是知道的。”
杜子聰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
許樂皺眉看他又閉住了嘴,不耐的道:“你就不能痛快點說完?”
杜子聰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不是我想故意賣關子,隻是這條消息關係到我們是否能合作,你總要給我一個準話,我才能說,要不然我還是讓它爛在肚子裏好了。”
許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稍作思考,便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的消息確實有價值,我們未嚐不能合作。”
杜子聰聽見許樂這麽說,並不滿意,皺眉說道:“如果我說了,你又說它沒價值,那我不是白講了。”
許樂淡淡的說道:“那你也隻能賭一賭我的人品,是不是跟你一樣了。”
杜子聰瞪眼道:“你怎麽拐著彎罵人呢?”
許樂嗤了一聲,說道:“我有嗎?”
杜子聰鬱悶的哼了一聲,權衡了一下,心想反正那個消息,對自己並沒有什麽價值,說出來倒還有些希望。
他歎了口氣,說道:“好吧!誰讓我現在正倒黴呢。”
便將蛇頭花高價想買英子的緣由說了出來。
原來,蛇頭所從事的人口販賣並不僅限於國內,他還從事著跨境的人口販賣。
而前不久,他便新搭上了一條線,搜羅一些漂亮的小女孩,偷送出境,轉去去東南亞、香江一帶。
之前老皮這邊的送人過來,英子和杜鵑多半都是等著村子裏,很少與蛇頭接觸。
加之年齡又小,並沒有引起蛇頭的注意。
但上次人多,杜鵑便帶英子跟著,見到蛇頭,便被他盯上了。
於是就有了蛇頭出高價買英子的那一出。
許樂聽到這裏,便有些相信了。
英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小美人胚子,被蛇頭盯上一點都不稀奇。
而他們收集漂亮小女孩的目的,想想便也知道,除了作為後備養成之外,國外一些變態也不少。
這真是一幫渣子,許樂暗罵。
杜子聰說到這兒也停了下來,看了看許樂的臉色。
他想了想又說道:“今天早上,你和英子出去後,我看見杜鵑在那裏抹眼淚,一個勁的念叨,怎麽能賣英子呢!這天殺的!想必是老皮和她因為這件事起了衝突。你算是觸了他的黴頭,才會被他揍了一頓。”
許樂這才明白,早上老皮發的什麽瘋。
杜子聰看了看天色,說道:“看這個樣子,這次他們見蛇頭,除了把我交給他外,恐怕也是會把英子賣給他。而韓老頭上次那麽阻止,也並沒有安什麽好心,隻是想多提提價罷了。”
許樂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繼續走著。
隻是眼睛盯著前方三人的身影,英子的身影是那麽的瘦小,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沒了。
許樂陷入了沉思。
如果杜子聰所說屬實,那麽,他原本擬定的逃走計劃正是最佳時機,就是在見了蛇頭之後。
因為雙方的注意力,會被杜子聰和英子吸引住,那時的防禦最弱。
沒人會注意他這無足輕重的傻子,他大可輕鬆的找機會離開。
但是對於杜子聰和英子來說,形勢就相當的緊迫了。
一旦他倆落入蛇頭的手中,再逃走的難度就大大的增加。
所以他們兩人必須趕在,遇見蛇頭之前就要逃跑。
杜子聰的死活,他可以不理,但英子,他卻不能不管。
想到這兒,許樂的決心已下。
不管杜子聰所說是真是假,他都必須提前行動。
他突然看向杜子聰,問道:“你其實知道那個哨所怎麽走是吧?”
杜子聰微愣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他既然承認了是蛇頭的侄子,許樂自然也就能猜出,他對這塊地理的熟悉。
許樂盯著他說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合作,但是我們逃走時,必須帶上英子。”
許樂的提議也在杜子聰的意料之中。
雖然他認為帶上英子就是帶上了一個累贅。
但他必須要依靠許樂的幫助,才能有希望脫身。
他點了點頭,道:“這個自然。隻是......不知道她肯不肯跟我們走。”
許樂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把她迷暈了,扛著就行。”
他不想讓杜子聰知道他和英子之間的默契。
杜子聰和英子之間並不熟,他也隻是把它當做一個普通的小丫頭看待。
杜子聰聽了點頭不語。
兩人正說著話,許樂突然見前麵,三人停了下來。
然後就見杜鵑向他這邊招手,似乎讓他過去。
他便加快了腳步,趕了過去。
到了近前,英子便迎了上來,小聲說道:“到這邊來。”
說著離開了老皮和杜鵑幾步。
許樂偷眼瞟去,看見老皮坐在那兒,陰沉的臉稍微緩和了點,顯然也不想他和杜子聰湊過去。
許樂把杜子聰放在旁邊的一塊兒石頭上坐下,擦了擦汗。
杜子聰雖然沒有多重,但畢竟是個大活人,這一路走來,幾乎沒有休息,即便許樂力氣大,也有點吃不消。
他接過英子遞給他的水喝了一口,緩了口氣,隨手把水遞給杜子聰。
杜子聰早就渴壞了,忙接過來,連灌了幾口。
杜鵑這時也走了過來,給三人一人分了一塊玉米麵餅。
英子看著老皮沒注意,將自己的掰了一半遞給許樂。
大眼睛一挑,示意他趕緊收起來。
許樂憨憨一笑,心中卻是一暖。
一陣沙沙的的腳步聲,韓老頭也從後麵晃晃悠悠的趕了過來。
杜鵑怕在這邊多待引起老皮的不滿,雖然不待見韓老頭,還是和老皮他們坐在了一起,英子和大黑,自然跟在杜鵑身邊。
午餐就是簡單的玉米麵餅,吃完後稍事休息,眾人便繼續趕路。
隻是這一次,沒有像之前那麽分的很開,老皮和韓老頭走在前麵,許樂和杜鵑她們跟在後麵。
英子這時反倒不怎麽和許樂說話,一是因為杜子聰和杜鵑在場,另一個則是怕老皮他們發現許樂的異樣。
許樂和杜子聰自然也是不敢多話,所以下午的行程,便十分的沉悶。
終於,在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林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破敗的小木屋。
前方的老皮和韓老頭長籲了一口氣,臉上都露出輕鬆的神色。
英子也開心的奔著那木屋跑去。
杜子聰見與幾人拉開了距離,小聲的在許樂耳邊說道:“這是個落腳點,今晚就在這邊過夜了。”
許樂抬頭看了看那小木屋,點了點頭。
杜子聰繼續說道:“你得抓緊時間了。”
許樂輕嗯了一聲。
兩人也跟著進了木屋,許樂剛剛把杜子聰放下,杜鵑手裏便拎著一隻兔子走了過來,兔子卻是下午韓老頭逮的。
跟著她的英子說道:“傻樂,跟我去撿柴火。”
許樂答應了一聲,腳下一震,卻是杜子聰輕踢了他一腳。
見許樂看過來,他暗使了個眼色。
許樂微點了點頭,跟了出去。
老皮和韓老頭,此刻正坐在門外吸煙。
看幾人出來,老皮開口對杜鵑道:“你動作利索點,我快餓死了。”
杜鵑應了一聲,三人便走去附近的小溪。
來到溪水邊,杜鵑自去洗剝兔子,而許樂和英子則去撿柴火。
許樂有意的走遠了一點,英子十分機靈,知道他有話說,便跟了過來。
小聲問:“有事?”
許樂看了一眼遠處正剝兔子的杜鵑,點了點頭,壓低了嗓音告訴了英子,從杜子聰那邊聽來的消息。
英子聽到這個消息,嚇得小臉發白,心想真的被許樂說中了。
她慌急的問:“那怎麽辦?”
許樂沉聲說道:“逃!今天晚上必須逃!”
英子臉色一變,眼有懼色,半晌方弱弱的說道:“要不,我還是跟娘娘說說吧?讓她去求求皮叔。”
許樂冷笑道:“你覺得早上她那一巴掌是怎麽挨的?她不知道這個事情嗎?”
英子身子晃了晃,流下淚來。
許樂探手扶住她的肩,看了看遠處的杜鵑,彎腰說道:“杜娘娘雖然想護著你,但老皮和韓老頭真要把你賣了,她是攔不住的。你去求她,讓她求老皮,隻會引起他們的警覺,那時候,我們都要完蛋。”
英子臉上的神色愣怔不定。
許樂心中微歎,把聲音放緩,說道:“現在事已至此,不能再猶豫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他們還沒發覺,放手一搏。”
英子看許樂臉色平靜,聲音堅定,慌亂的心情,出奇的慢慢的平複了下來。
許樂說道:“你把你那包藥粉給我,等一下,杜娘娘在做那兔子的時候,你找機會引開她的注意力,我把藥粉放到湯裏麵去,等下吃飯的時候,你記得不要吃太多,後麵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英子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那包藥粉,遞給了許樂。
許樂看著她,微微笑了笑,說道:“別怕,英子,我一定能帶你逃出去。”
抬手揉了揉她的頭,說道:“帶你去找媽媽!”
英子大大的眼睛,看著許樂,終於笑了笑,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