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杜子聰

三人來到廚房,杜鵑見許樂額頭青腫,嘴角滲血,又新添了傷口。

隻是輕歎了一聲,拿來傷藥幫他處理,英子在一旁幫忙。

杜鵑終忍不住問道:“你們怎麽又惹到他了?”

英子蹲在一旁,心疼的看著許樂,小聲回道:“皮叔讓傻樂回廚房,傻樂反應慢了一點,就被皮叔扇了一嘴巴。”

說著拿濕巾輕輕擦著許樂嘴角的血跡,續道:“我多嘴勸了一句,皮叔就打我。傻樂護著我,便惹惱了皮叔。踢他還不夠,還把槍拿出來,說是要崩了他。”

杜鵑聞言色變,手中一緊,便沒了分寸,正戳在許樂的傷口上,許樂疼的一齜牙。

杜鵑忙收手,抱歉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盯著英子追問了一句,“他動槍了?”

英子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

指著許樂腦門上的那塊青腫,說道:“傻樂頭上的包就是被他用槍管戳的。”

杜鵑看著許樂頭上腫起的那一大塊烏青。

想想當時槍管頂在許樂額頭的情景,也不由心中發寒,打了個哆嗦。

轉而恨恨的罵了一句,“這個瘋子!後來呢?”

英子轉身把沾血的濕巾放在水盆裏洗了幾下,起身回道:“後來,後來韓爺來了,把皮叔的槍搶了下來。還說了皮叔幾句。”

杜鵑聞言一愣,不明白那老東西為什麽插手此事。

莫名的想到了早上那尷尬羞人的一幕,臉上不由得一紅。

她疑惑的看向許樂,心道:這孩子當時沒看到或聽到什麽吧!

但看見許樂的臉,木訥而又呆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杜鵑輕哼了一聲,說道:“這老東西倒做了件好事。”

英子對韓老頭極具惡感,但當時確實是他救下了他倆,撅個嘴嘀咕道:“他哪有那麽好心,他隻是怕驚動了軍叔叔。”

兩人處理好許樂的傷口。

杜鵑叮囑他們別亂跑,再去觸黴頭,便去整理行囊,準備出發。

英子和許樂得把杜子聰弄出去。

兩人走到杜子聰身旁,才發現他早已醒了,隻是麵無表情的躺在那裏,眼神空洞。

兩人過來後,眼神才動了動,在許樂臉上新添的傷口上稍一打量,便閃了開去。

但許諾卻從他微微下撇的嘴角,猜到了他此時的幸災樂禍。

心中暗惱,這家夥死到臨頭,倒還有心情嘲笑別人,人品實在不咋地。

也不想跟他多計較,蹲下身,在英子的幫助下,把杜子聰背了起來。

杜子聰身材不高,又十分的消瘦,倒是並不重,許樂背起來,十分輕鬆。

三人出了廚房,來到了前院,正好與內屋中走出的老皮三人遇上。

老皮瞟了他們一眼,臉色雖然陰沉,但也沒說什麽,隻是擺擺手,示意他們跟上,當先走出了院落,似乎忘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杜鵑則拿著一個包袱,等三人過來,便跟著前方二人出了門。

此時,天光早已大亮,山村的街道上,已經多了行人往來。

但對這一行人,卻並未多做打量。

倒是前麵負手而行的韓老頭,有時會與一些行人點頭招呼,宛如一個本村的普通老農。

許樂冷眼旁觀,心中暗道:果然這夥人與這個村子有相當大的勾連,便熄掉了向村裏人求救的打算。

一路上幾人少有交談,而出了村子之後,幾人的隊形,便為之一變。

老皮當先而行,杜鵑帶著英子跟著他不遠。叮囑許樂背著杜子聰落後她們十來米的距離跟著。

韓老頭則停下來,待幾人都過去了,便遠遠的綴在後麵,慢慢的跟著。

一行人向著大山的方向走去。

許樂在行走中一邊暗中觀察,記憶著地形,一邊心裏也在琢磨著,怎麽樣進行逃脫。

在送杜子聰到目的地之前的這段路程中,他應該還是安全的。

而到達目的地後,自己會不會和杜子聰同樣賣給蛇頭,就不好說了。

老皮和韓老頭一前一後的堵著兩頭,戒備十足,半路逃脫的機會渺茫。

反倒是到了目的地之後,兩人可能會放鬆警惕,也許那時便是自己逃脫的機會。

他正琢磨著,那原本一路上都不做聲的杜子聰,卻突然開口說道:“小樂哥,真對不起啊!害你挨打不說,現在還要背著我走,實在對不住。”

許樂聽見他這番話,心中卻是驚悚。

這家夥說話的口氣不對呀。

但他這一晚上經曆幾番波折,連番打擊之下,心智心性也是快速的成長起來,懷疑這小子在使詐,故神情不變,並不作答,隻是埋頭前行。

杜子聰見許樂並不理他,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小樂哥,我知道你其實並不傻。之前都是裝的,是吧?傻的是我,居然自以為是的想要利用你,我被他們逮到,是我活該,真的,我不怪你。”

許樂聽這家夥說的言辭懇切,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卻是越發毛骨悚然,越聽越心驚。

這小子的語氣那麽肯定,實在不像是在詐他。

隻是這小子什麽時候發現的?

許樂臉色依舊,心中略感緊張,依然忍著不說話。

他知道這小子奸滑似鬼,如此裝模作樣,且看看他有什麽目的。

杜子聰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但見許樂如同聾了一般,依舊一聲不吭,隻是趕路,心中便有些著急了。

他緊了緊,摟著許樂脖子的手,挺了挺身子,靠近許樂的耳朵,小聲說道:“我知道你懷疑我在詐你。但我昨天晚上,你在用豬油給我處理傷口時,我其實是醒著的。”

許樂恍然,暗罵自己多事,不該一時心軟,去救這個白眼狼。

雖然許樂心中已經知曉,自己確實被這家夥看破了,但仍然不開口。

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憋出什麽屁來,反正,現在最危險的是你,而不是我。

杜子聰見許樂仍不開口,終於忍不住了,壓低聲音說道:“你說如果我現在喊起來,說你不是傻子,是裝的,老皮和韓老頭他們會怎麽做?”

許樂心中略微一緊。心中暗罵:果然是陰險的家夥,開始用威脅的手段了。

許樂雖然知道他不會這麽做,但此時卻已經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

他嗤笑了一聲,說道:“你信不信,如果你一開口,我就直接將你從這扔下去。”

杜子聰聞言不懼反喜,他隻要許樂開口理他,哪怕罵他王八蛋,他都開心。

他忙接口道:“我自然不會這麽做。”

許樂哼了一聲,斜了他一眼,說道:“如果你真的這麽叫出來,那你才是傻子。說吧!你想幹嘛?”

杜子聰見許樂眼神冷淡,語氣平靜,哪有半分傻像,雖然心有準備,心中還是大跳了幾下。

暗道:這家夥太能裝了,隻是先前,看他所作所為,可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城府當真深沉之極。忌憚之餘,又不免暗暗憤恨,不想當初是他想要利用許樂。

他自詡聰明,感到自己先前所為就像個小醜。

他卻是高估了許樂,先前那個傻樂可真是個傻子。

他雖然聰明,可以理解不了穿越重生這種現象。

杜子聰心中暗暗壓下那份憤恨,強笑道:“我的心思自然瞞不過小樂哥,隻是希望小樂哥能救我一救。”

許樂冷冷的說道:“救了你,再把我自己搭進去那種救?”

杜子聰尷尬的說道:“不是不是,先前是我糊塗,得罪了小樂哥,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與我計較了,我這裏給你賠不是。”

許樂有心反諷他幾句,但現在時間確實比較緊迫,倒也不必逞這口舌之利。

他淡淡的說道:“說說你的計劃吧。”

杜子聰說道:“我聽小樂哥的安排。”

許樂斜了他一眼,心道:這小子到現在還給我玩心機。

冷冷的道:“關我屁事?”

說著扭頭前行。

杜子聰被懟的臉一紅,他知道,一旦到了目的地,自己便是生不如死的境況。

忙開口道:“我是這麽想的,按我們的速度,到蛇頭那邊,要到明日午後了。今天我們肯定要在山裏麵過一夜,這也是我們逃走的最佳時機。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他停了停,看許樂麵無表情,也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隻好繼續說道:“我知道英子那裏,有讓人打瞌睡的藥。你們兩個關係好。你從她那弄一點,放到晚飯裏,趁他們睡過去,我們趕緊跑。你看怎麽樣?”

許樂瞟了他一眼,看著前邊跑前跑後的大黑。冷冷的說道:“我看你是忘了上次你怎麽被抓住的了?”

杜子聰看向前麵的大黑,眼中閃過一抹怨毒。

恨恨的道:“那死狗,我有辦法對付。”

看見許樂疑問的眼光,他小聲說道:“我腰帶裏藏著一點耗子藥。到時拌在狗食裏。”

許了心中一驚,冷冷的問道:“你咋不下在飯菜裏,那樣不更快?”

杜子聰奇怪的看著他,說道:“放在那裏麵,不是把我們自己都藥死了。”

許樂這才記起,幾人的飯菜都是在一起的。

下點安眠藥進去,自己和杜子聰可以吃少點,甚至吃後再吐出來都沒關係,但是耗子藥,可不行。

看見杜子聰有些狐疑的眼神,許樂輕哼了一聲,說道:“我還以為你真的夠狠,想把大家都毒死了給你陪葬。”

杜子聰尷尬一笑,眼神躲了開去,許樂見狀,心中一凜,這小子還真有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