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蟲族7

007

於是白星落二話不說褪去了童歲之前替自己披上的西裝外套。

純色的裏襯上沾了點點猩紅血跡。

他羞愧地想用手去遮掩,又生生止住了,手指攥緊,繃緊的手背上隆起青筋,歉疚道:“我弄髒了你的衣服。”

“沒關係,一件衣服而已。”

“我幫您手洗吧,我一定會洗得很幹淨的,您不用擔心。”

白星落說話的時候那雙狹長的眼睛格外亮,仿佛洗這件衣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重要任務般,格外的珍視和寶貴。

“嗯,不過你要答應我,要等你的傷口養好了才能洗。”

“好。”

他將西裝外套整齊地疊在一邊,語氣無比珍重道:“我會替您暫時保管好這件衣服的。”

童歲拿著醫療箱裏的棉簽和酒精,從茶幾的一端站起來,走過來,坐到白星落的身邊,“我看看你的傷口。”

距離忽然的拉近,又處於封閉的空間。

童歲身上香甜的氣息驟然將他籠罩,宛如花瓣上晶瑩的露水。

白星落渾身僵硬,後背坐得筆直,冷峻的一張臉繃得更加緊繃,喉結頻繁地上下滾動。

雄主的味道真的好香。

他隻覺得有種莫名的空虛感,夾雜著燥意,想要湊近些,仔細聞聞這香氣。

好好嚐一嚐。

各種扭曲和混亂的念頭交織,從黑暗裏爬出來的念頭悄聲告訴他,放肆一次,或許雄主對他也不反感。

咚咚咚。

他幾乎在懷疑自己的心跳聲會被雄主聽到。

他的理智一直死守著最後瀕臨崩潰的底線。

雄主不愛他。

沒有經過同意,他不可以強行索取,這是恩將仇報的小人行為。

可他明明是自己的雄主……

白星落卑劣又心虛地想到:稍微索取一點點,是可以被應允的吧?

見他沒有動靜,童歲垂下眼。

看到白星落手腕處細微的幾處瘀痕和擦傷,應該是長時間佩戴鐐銬留下的。

他伸出手,指尖剛觸到白星落的手背時。

白星落忽然蹭的一下抽回手。

他渾身緊繃,如水銀般的發絲下,額角滑下一滴汗。

被觸碰到的手背明明沒有留下痕跡,但白星落卻覺得無比滾燙,穿過表皮,激起一陣隱秘又無法遏製的酥麻。

白星落也接觸過其他的雄蟲,S級的、A級的,但隻是覺得那些雄蟲盲目又自大,令他作嘔。

而童歲隻是輕輕碰了他一下,他從來沒有這樣的觸動,無論是在審判庭上的靠近還是如今。

這異樣的感覺,甚至讓他直接在童歲的麵前維持不住體麵。

“童歲閣下,”白星落的雙眼泛著紅血絲,呼吸偏重,語氣比往常更加的執著,“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他害怕再這麽下去,會再次控製不住精神力的暴動。

不能在雄主的麵前再失態了。

“好吧。”

童歲把手裏的棉簽交了出去,但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不帶任何雜念地看著他,“不過我要看著你,上好藥才能停下。”

“好。我會照做的。”

白星落用小小的棉簽,為自己的傷口上藥。

比起上藥那點微不足道的疼痛感,他更加在意的是童歲的目光。

不沾世間任何的汙穢,幹淨純粹,專注而溫和,眼角總帶著一點軟糯的笑意。

他在執行各種艱難凶險的任務時,路過遇見過許許多多美麗的行星,神秘而靜謐,但在此刻,在童歲的麵前,全都黯然失色。

他握著棉簽的手止不住的縮緊,仿佛將自己完全剖開,毫無隱私地安放在童歲的麵前。

他害怕被看穿內心的不軌。

很快哢嚓一聲,木棍不堪重負斷在他的手裏。

“……我不是故意的。”

白星落將斷掉的棉簽藏在手心,試圖隱匿,銷毀證據。

這是他第二次在自己的雄主麵前有暴力舉措。

他的雄主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個野蠻粗魯的軍雌,甚至在心裏厭惡,後悔救下他。

會不會也和星網上的那幫網友一樣,認為他是個危險分子……

“這樣啊,”

童歲並沒有露出半天他心裏想所想的厭惡,而是低頭,在醫療箱裏翻找,找到了一袋醫用棉花,“用這個試試,再怎麽用力都沒有關係哦。”

柔軟而潔白的棉花,靜靜躺在童歲的手心。

白星落的心髒停跳了幾拍。

當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最冰冷的風暴時,童歲給他的卻是一場綿綿的春雨,沾著青草味的雨水。

充分的養料,會滋長不該有的情緒,變得貪婪。

白星落的視線不自覺地挪動,緊緊盯著童歲的手指,看起來比棉花更加的柔軟。

很想碰一碰……

白星落強忍著心底翻湧的騷癢,像是害怕童歲反悔似的,快速地伸出手。

手指在接觸棉花時,輕輕地從童歲的手掌心擦過。

很輕,帶走了一點似有若無的溫度。

白星落垂下的眼睫遮擋住了眼底的亮光和翻滾的欣喜。

碰到了。

他碰到了雄主的手心。

柔軟的,比手裏的棉花更加柔軟。

雄主真的好可愛。

這次是手心,那下次會不會有機會可以是手指尖尖嗎?

那好多次之後,他是不是可以……

白星落的視線快速在童歲的嘴唇上掃過,心髒跳快了幾拍。

就算目前他們隻是虛假的配偶關係,但他一定會努力找出讓雄主愛上自己的方法。

他要永遠地留在雄主的身邊。

白星落的腦袋熱熱的,以前獨立在戰場上清理深可見骨的傷口,他依舊能保持冷靜理智,以最高的效率完成。

可換作身上這點忽略不計的小傷。

他處理地卻東落西落,磨蹭了十幾分鍾,才勉強上完。

那雙瑩亮的眼眸望著他,“童歲閣下,我上好藥了。”

“嗯,”

童歲明目張膽的在他身上巡視了一遍。

果然不愧是帝國的最強戰鬥力,即使在負傷的情況下,依舊可以感覺到肌肉下蘊藏的能量,甚至還有種被淩虐的戰損美感。

在視線挪到他的臉頰時,童歲注意到那一抹細小的擦傷。

“漏了這裏。”

他指尖沾了點藥水,俯下身,指腹輕輕地從他臉頰邊劃過。

“可以了,今天到這吧。”

童歲收拾起了醫療箱,轉身去洗手。

而白星落渾身僵硬地坐在沙發上。

臉頰上殘留的觸覺,如同落在水麵上的羽毛,輕盈,卻**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水麵上是波光浮動。

他的臉頰完全紅了起來。

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想觸碰臉上那片燒熱的皮膚,又有些不舍,怕抹去了雄主留下的痕跡。

雄主替他上藥了。

上藥……

用手幫他上的……

白星落感覺背上翅翼周圍的皮膚也熱了起來。

展現自己的武力,是他們隱藏在基因裏的本能,足夠的強大才能吸引自己的心愛的配偶。

可他的雄主會喜歡嗎?

那種堅硬喋血,血腥氣濃重的,被無數星盜和星獸聞風喪膽的殺人武器。

會不會太突兀,嚇到雄主?

不能這樣。

擅自露出翅翼是一件很冒犯雄蟲的事,即使對方是自己的雄主,也太過放浪形骸了。

童歲並沒有察覺到白星落在想什麽。

他收拾好醫療箱之後,就在考慮今天晚上的睡覺的問題了。

有審判院的監督,為了避免被察覺出端倪,他和白星落暫時要住在一起。

這也是問題的所在。

原本的一室一廳,單人床,住他一個剛剛好。

多了白星落,往哪塞?

軍雌的體格本就比雄蟲要健壯,個子更高,況且白星落的還帶著一身傷,客廳裏那狹小的沙發根本塞不下。

換房子的事,可以說是迫在眉睫。

不過帝星的房子寸金寸土,即使這偏僻的老房,依舊租金不菲,光靠著他賬戶裏可憐的雄蟲補貼,實在是有點捉襟見肘。

這麽下去可不行,得要想辦法賺錢。

但是童歲在穿越之前是個剛結束高考的學生,唯一會的……做題。

做題在原本的世界或許還可以換一份家教之類的工作,可是到了截然不同的蟲族世界,知識也發生了顛覆。

這唯一的技能也不管用了。

他打開了光腦,在星網上發了個帖子,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基本情況,希望找一份工作。

帖子很快有了超出他預想的回複數量。

[樓主是來釣魚的吧?]

[真的是,雄蟲還找什麽工作,你的雌君和雌侍呢,怎麽天天都有蟲的綠貼。]

[原來雄蟲也會缺錢的嗎?長見識了,]

[我的評價是,不如多找幾隻有錢的雌侍,就可以鹹魚躺平啦。]

[雄蟲是蟲族的瑰寶,怎麽能幹辛苦的工作,如果樓主真的是雄蟲,私我一下唄,我養你。]

看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回複,童歲關掉了光腦,不禁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真的沒有那種,他能做的正經工作嗎?

或許是他皺眉的神情太過明顯,被一直在悄悄觀察的白星落發現了。

“您怎麽了?有煩心事嗎?”

“我想找一份工作。”

“為什麽?”

白星落有一瞬間的慌張,難道是他哪裏做的不好嗎?

雄主寧願去工作都不願意和他待在一起。

“因為雄蟲保護協會在成婚之後就會完全斷了補貼,我需要那筆資金,換一個大點的房子,讓你住的更舒服些。”

白星落呆呆愣在原地。

雄主是為了想讓他能居住的更舒服,才想著要出去工作賺錢的?

是為了他。

眼前漂亮到宛若白晝月亮一般的童歲,又如同黑夜中的燈塔,幽幽的一點光亮,已經足夠將他從無邊的刺骨寒潮中打撈出來。

就算是他傾盡所有,也不足為道。

童歲隻見自己的光腦忽然閃了下。

他打開察看,居然是一筆轉賬記錄?

[您的賬戶收到一筆來自-白星落的轉賬+10000000000.00星幣,餘額10000002472.20星幣。]

[產權變更:帝星一苑、星河洲別墅區一幢2號、M546行星……]

上麵的數額讓他來來回回幾次,才數清。

一百億?!

更別提後麵跟著一大串看不過來的實體地產和股票各種硬核資產了。

……為什麽有種被包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