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蟲族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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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麵前,不需要遵守這些不合理的條規。
白星落一時有些恍惚,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記憶。
這些不合理,卻被視作合理,被寫進帝國的教材中,幾乎所有蟲被從小灌輸,並且奉行的都是這套原則。
他曾經也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可是周圍都是這樣,一切的資源都為雄蟲傾斜。
在學院中,雄蟲甚至可以肆意的欺負雌蟲,但不會受到任何的處罰。
一切都是因為雄蟲稀有,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可以享受著這種不公平和不合理。
他試圖逃離,令自己變強,去更寬闊的階層。
但無論他怎麽樣的努力,雄蟲依舊可以淩駕甚至踐踏在雌蟲鋪出來的路,將勞動成果占為己有。
他再也不會對雄蟲抱有任何的期望。
在學院中,他永遠是最優秀的那個。
有著過人的精神力隻是基礎,他沒日沒夜的訓練,用血肉換回來這耀眼的位置。
而這看似堅不可摧的一切,卻能輕易的因為一場意外被打得粉碎。
似乎一切的努力,都化作一場笑話。
看著決定自己命運的裁決書,在那個瞬間,他想將曾經守護的一切狠狠地撕碎。
直到童歲的出現,堅定地走向他,如同黑暗裏注入的一線陽光,將他從陰暗潮濕的角落裏打撈出來。
他那顆埋在心底,快要幹涸死掉的種子,被風吹起,經過了長長的跋涉,終於落在了他的島嶼。
原來他隻是沒有降落在屬於他的土壤。
白星落就這麽坐著,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遲遲沒有動作。
童歲伸出手再那雙淺藍色的眼眸麵前晃了晃,身子往前湊了點,“你有聽到我講話嗎?”
忽然的靠近,讓白星落晃過來神。
他眼睫慌亂地顫了下,後背撞在椅背上,背部的疼痛稍微讓他穩定了點心神。
“抱歉,雄主。”
童歲似乎對他的失禮一點都不在乎,而是替他夾了滿滿一碗的早點,滿意地勾起嘴角,“好了,吃吧。”
白星落的喉嚨上下滾動。
雄主不僅讓他坐下來更為他夾菜,讓他恍惚得覺得自己還在夢裏麵,一切都太過於的美好。
明明昨天還在牢獄中。
童歲吃東西的動作很斯文,細嚼慢咽,眉眼中會不自覺地流出極其有感染力的幸福感。
在他的身邊,似乎也跟著快樂了起來。
白星落原本可以忍受寂寥和黑暗,在他見到光明之前,但一想到會再次回到黑暗中,他就再也無法忍受。
童歲的飯量不大。
他每樣都嚐了一點,已經超過他平時的飯量了。
“我吃飽了。”
一整桌的早點也就消滅了很小一部分,他就已經飽了。
原本童歲還擔心會浪費糧食,但他顯然小看了軍雌的飯量。
白星落像是收到了指令一樣,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剩下的早點都進了白星落的肚子裏。
軍雌的能量消耗大,白星落吃得多也不見得哪裏的肉多。
要說起來,還是那種會被很多人羨慕的標準畫報模特身材,比例還有肌肉都是恰到好處。
見他吃飽了,童歲站起來,收拾著碗筷道:“你先去旁邊坐一會兒,等我下,我把這些處理了。”
星際的各種智能家電很發達,隻不過他這落後簡陋的房子裏,唯一的家庭機器人還壞掉了。
眼下隻能依靠手洗。
可他的手指還沒有碰到碗碟的邊緣,就被一雙手嘩嘩嘩地壘在一起,白星落的手速太快了。
“雄主,這些我來就好。”
“……”
早點已經讓白星落麻煩了,再讓人洗碗,顯得他什麽事情都不做,像是個沒用的幹飯人。
可還沒有等童歲辯駁他的行為,碗碟就已經被收進了廚房去。
白星落的動作很利索,即使是做著最日常的家務,他微微卷起的袖子下,流暢的線條,還是微微垂眸,斂下的一片蒼涼。
都美得如同一張畫。
不難想象這樣意氣風發的人,在訓練場上揮撒汗水的樣子.
他天然有這樣強悍的魅力,一定也會像是一把淬著寒冰的利刃,站在最高最耀眼的位置。
白星落的動作很快,童歲沒有等待多久,他就將一切整理地很妥當。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童歲的麵前放著熟悉的小藥箱,“傷口不能馬虎哦,要及時上藥才好的快。”
“是。”
白星落熟練地走到童歲的身邊,感受著對方身上的香氣。
已經不是第一次聞到著淡淡的香氣了,可每一次的靠近,都像是漩渦,拖著他往下,沉醉其中。
“我幫你上?”
“我自己來。”
白星落幾乎是立刻將藥拿了回來,像是怕碰上他這隻洪水猛獸般。
童歲在心裏哈哈了兩聲。
他本以為對方已經不是很排斥他了,但看這反應,果然和書裏寫的一模一樣,十分排斥任何雄蟲的靠近。
他的視線落在那已經幾乎看不出傷口的紅痕,昨晚還是猙獰的劃痕。
這藥估計今天上完這次,就再也不需要了。
上完藥後,童歲回到房間換衣服。
他將睡衣脫下來,從貧瘠的衣櫃裏挑了一套簡單休閑的白上衣黑褲子,便一同出了門。
他長得年紀小,換下正裝後,就像是剛上大學的學生。
事實上他本人也差不多這麽個年紀,青春洋溢又明媚,站在冷冰冰的白星落身邊。
兩人都是出色的外貌,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氣質。
更別提童歲還是罕見的漂亮雄蟲,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很多圍觀的視線。
甚至有的蟲因為偷瞄童歲,撞在一起,有的蠢蠢欲動,但礙於他身邊的軍雌壓力不敢上前。
“怎麽感覺他很眼熟?”
“你瘋了?白星落你都認不出來了,他旁邊那個聽說是他的雄主。”
“這長得也太好看了吧,不過他們來逛家具城,難道是真的在一起了?不是傳聞白星落厭雄嗎?”
“這麽好看的雄蟲在身邊,誰能忍得住啊?”
“看的我翅翼都癢了,救命!我都要腿軟給那位雄蟲閣下跪下來了!”
“你說他還缺不缺雌侍啊?”
白星落眯起眼睛,氣壓低的能滴出水。
周圍的蟲們都感受到一股滅頂的威壓,那氣息如同遠古的巨獸低語,無形之中壓的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部分雌蟲弓起背,尤其是剛才出言不遜的幾隻蟲,更是痛苦地蜷縮在地上,苦苦地維持著形態。
即使是精神力等級高的軍雌,也感覺到了窒息。
誰都不敢直視恐懼的來源。
偏偏在他身邊的童歲沒有任何異常,他的注意力都被商城裏麵琳琅滿目的商品給吸引了。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童歲像是無害的食草動物,對敏銳的察覺能力很低,就算是大型的食肉動物靠近,也沒有絲毫的戒備心。
“白星落。”
童歲輕輕一喊,那致命的威壓瞬間煙消雲散。
那快憋死的雌蟲們才迎來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就見能輕易把他們摁死的白星落順從地跟在年輕雄蟲的身邊,微微俯下身聆聽,淡然溫和,眉眼中藏著溫柔。
“雄主,怎麽了?”
似乎剛才所經曆的一切都是他們的錯覺。
他們不禁對這位能降服白星落的雄蟲閣下肅然起敬!
童歲仰麵躺在柔軟得雙人**,柔軟得被子幾乎將他整個人陷進去,暖黃色的色調格外的溫馨。
“一起來試下?”
那是全場最大的床。
白星落愣愣的走過去,輕輕的坐下,脊背依舊如同青鬆,鞘拔挺直。
“嗯,很舒服。”
如果是雙人床的話,是不是有一天他也可以睡在雄主的身邊。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力氣忽然圈住他的腰,他條件反射的緊繃,在掙紮的最後一秒想起了是誰,身體幹脆就順著那個力道往後去。
他害怕弄傷了看起來就很脆弱的童歲。
他們麵麵相視。
童歲那張明媚漂亮的臉近在遲尺,近的連睫毛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圓潤的眼睛笑得像小鉤子。
“試床可不是那樣試的,這樣才能感受出來,”
童歲伸出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道:“別這麽拘謹,讓我猜一下,你睡覺可沒有這麽乖吧。”
乖。
白星落聽到這個詞之後耳朵一燙,身體非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繃得更直了。
這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詞評價他,其他都是害怕和畏懼,又或是崇拜和敬仰。
而偏偏童歲對他敞開。
讓他有種就算自己做一些奢望、逾規逾矩的行為,也能得到回應。
就這麽不乖一次吧。
白星落伸出了手,落在童歲的腰側,想要用力觸碰,卻又未經許可,手指虛虛的搭著。
“嗯?”
童歲眨眨眼,“怎麽了?”
白星落垂著眸子,象征著冰冷的銀發如水般溫柔,冷冽的眼角似乎飛上了一抹紅。
他的聲音有些啞,很低,仿佛在心裏練習過無數遍才終於開了口。
“雄主,我可以抱著你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