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界空域
金陵城。
依舊是身穿破舊白衫的中年人站在一家包子鋪,口含草根,眼巴巴看著即將出籠的包子,兩眼放光。
店鋪老板終於在百忙中注意到了這個一直在旁邊,卻隻看不買的落魄人,心底有些善良的樸實漢子心中不忍,對著旁邊自家婆娘說道:“那人似乎有些窘迫,不如......”
話沒說完,頭上帶木製發簪的黝黑婆娘破口大罵,手上麵粉掉落:“你還有這等好心?你看看人家媳婦,手上抹得是什麽?你再看看你家媳婦,除了麵粉,就是麵粉!掙點辛苦錢還要好用來喂豬?”
樸實漢子撓撓頭,對著蘆三寸報以歉意。
有心無力。
由站入蹲,蘆三寸索性在包子鋪旁邊蹲下,死死盯著熱氣騰騰的麵食。
“買不起就滾一邊去,礙眼的東西。”
老板娘咄咄逼人,絲毫不顧及任何體麵,女人嘛,被生活風塵磨平棱角後,哪來的那些矯揉造作?生活瑣碎已然全麵擊潰了這個曾經也是桂花樹下掩麵嬌羞、抬頭望月的精致碧玉。
總是這樣,由年輕入衰老,由精致變粗糙,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東西,都獻祭給了生活。
蘆三寸也不惱怒,開口回懟:“路是你家的?”
包子鋪,也就那一陣熱鬧,當買客離開後,原本繁忙無比的包子鋪有些冷清下來。老板娘解下圍裙,扔給自家男人:“洗洗,順便把這些剩下的包子扔給豬狗,對了,別忘記在給豬狗一杯熱湯。”
敦厚男子不敢違抗婆娘,隻得再次給了個歉意的表情,連忙照做。
女人騰出了空,便有些悠哉,拉過一條已經破舊不堪,修補無數次的藤條椅子,臃腫的屁股直接壓在凳麵上,板凳不堪重負,一聲吱呀,婦人與蘆三寸對峙:
“這路確實不是我家的,可這包子,是我的,你看了,就要給錢。”
“你怎麽這麽無理?”
婦人直接抄起桌麵上的擀麵杖,作勢要打。蘆三寸連忙抱頭,委屈巴巴說道:“幾文錢?”
舉起的擀麵杖並未放下,臉麵上有些得意,似乎對於這個和自家男人一樣怕自己的窮酸乞丐的表現,有些滿意:“二十文。”
蘆三寸臉上都要苦出水來,怎麽比吃包子還貴?可看著婦人手中那黝黑粗壯的擀麵杖,有苦不敢說,隻得作勢在身上掏了掏。一番努力掙紮後,摸出了唯一一個銅板,還缺了一角,更為悲慘的是,這銅板長滿了銅綠,顯得極為破舊,年代久遠。
蘆三寸伸手遞出。
婦人作勢要接。
也就在這時,那已經做好婦人吩咐的敦厚漢子直接一把拉過自家婆娘,麵上有些焦急。可能過於激動,導致拉著婆娘的手有些重,婦人風霜拍打無數歲月的臉上,眉頭微皺,漢子立馬心疼的鬆了手,聲音也柔和了些:
“娘子,這錢太髒,拿了髒你的手。”
蘆三寸有了些玩味的笑容。
敦厚漢子看了看麵前乞丐般的蘆三寸,還不太熱的天氣下,有些汗水滲出。由於一番,還是先哄自家婆娘,將欲要發飆的婦人半推半勸哄進屋內,扯開嗓子喊了聲:“楠楠,來帶你娘歇息會,爹出去一趟。”
說罷便關上門,不聽屋裏傳來的嘀咕聲。
隨後,身高異於常人的漢子笑嗬嗬蹲下身,從懷裏掏出並沒有扔掉的熱包子,滿臉殷勤的遞了過去:
“師父,吃包子。”
蘆三寸索性往地上一蹲,歪著頭:“我這錢,髒,不配吃你包子。”
滿頭大汗。
漢子苦著臉,憋了半天,原本還等著這弟子能憋出個屁來,等了半天,不停撓頭的漢子隻說了句:“先賒著。”
蘆三寸徹底無語,怎麽收了這麽個木頭當徒弟!
越想越氣,一把奪過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師父,燙。”
已經幾乎要吞下整個包子的蘆三寸立馬不斷嗬氣,包子在嘴中上下翻騰,以降低些許溫度。斯哈著好一會,才在不斷扭曲的麵孔中,囫圇吞下,被燙卻依舊沒有吐出。
緩了緩,蘆三寸才伸手狠狠給了那漢子後腦勺一巴掌。
漢子躲都沒躲,撓著頭訕訕笑著。
蘆三寸恨鐵不成鋼。
“勾巨啊,實在不行,為師給你換個老婆?夜香樓新來了一個年紀輕輕,聲、色、舞俱甲,為師給你偷來?”
那被稱作勾巨的漢子,終於有了些異樣的表情,話也多了些:“可拉倒吧師父,我好歹生了一兒一女,你呢,連女人屁股都沒碰過吧。”
蘆三寸齜牙咧嘴。
著實不想與這個榆木弟子費口舌,站起身來扔下那枚已經發綠的銅板:“去趟劍氣閣,你二師兄現世了,還用了十方神王印。”
敦厚漢子臉上露出焦急:“傅仙升出事了?”
蘆三寸似乎想到什麽頭疼的事,揉著腦袋又蹲了下來:“跟你大師兄一個德行,非得一根筋擰到底。他去了劍氣閣,叫囂著要擄走劍氣閣閣主女兒——司徒靜。”
漢子更加迷糊:“二師兄想成家啦?”
蘆三寸抬頭看向白癡一樣的勾巨,滿眼嫌棄:“司徒靜體內,有你大師兄弟子的幾道龍氣,你二師兄認死理,非要拿回來不可。”
聽到大師兄,勾巨的眼中明顯有些傷感,一直被自己當做榜樣的宋梓涵,怎麽就身死道消了呢?可奇怪的是一向疼愛大師兄的師父,聽說後無動於衷。二師兄被人圍殺,師父二話不說抬腿就邁,還拿出了仙人遺蛻,可大師兄,師父從頭到尾隻說了句:
“他命由他不由天。”
勾巨當然聽不懂,不過這漢子性子率直,對於師父,從來不會過多詢問。當下,漢子拍拍身上塵土與麵粉,氣勢渾然一變,再也沒有一點市儈氣息,周圍武道之運濃厚,幾乎到了化實地步。勾巨一腳踏地,衣服無風自動,抱著拳對蘆三寸說道:“徒弟告辭。”
接著便如白日飛虹,激射而去。
直到勾巨走後,熱鬧的街上才重新動起來,從勾巨遞出包子那一刻,時間如禁止般,暫停不動。
蘆三寸又扔了個包子入嘴,依舊很燙。嘴角便有些上揚:這三徒弟呀,腦子確實有些木訥,卻是弟子中,最有心的一個。
隨即苦了臉。
“就是媳婦不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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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沐等人在驛站便休息了兩晚,今兒個早晨,便決定出發。
這兩日徐清沐一直和人形七上、還有李誠儒待在洞內,不間斷修習著拳法。徐清沐將自己融合劍意的拳演示給了李誠儒,後者頻頻點頭,又將拳法略微改進一二,氣勢果然不同,威力也更大了些。
最開心的便屬於七上,小家夥拿到那本《莫向外求》拳法時,高興的蹦跳,隨後便徹底迷上了,幾乎這兩天都沒出過秘-洞,一直在修煉。
徐清沐和七上的比拚,從一開始的一拳打飛,到後來七上使出全力之下,也能戰個十幾回合,進步不可謂不大。
這幾日曹彤的心情好轉了不少,在一天清晨起床時,一隻紅嘴小雀便停在了她的窗前,待到曹彤開窗,小雀便飛上曹彤肩頭,攆也不走。左秋涼打趣道:“都說紅嘴雀是愛情的象征,小姑娘,你的真愛馬上就要來嘍。”
曹彤俏臉微紅,卻不經意目光尋著徐清沐。他當然不信這些所謂的姻緣牽線,之所以高興,是因為這隻紅嘴小雀,又飛到了徐清沐的肩頭。徐清沐也有些好奇,小時候在伏牛鎮,好像就見過這樣的小雀的。
吃完早飯後,徐清沐讓青虎張寧多買了些馬匹車輛,這樣,前往京城的路上便可腳力加快些。張寧照做,長陵王吩咐他盡快將徐洛公主附送到京,隻是徐洛性子頑皮,他一個下屬也不好規勸。
如今徐清沐主動提出加快腳程,他當然樂意,隨即加馬十匹,車四輛。
午飯過後,一行人便浩**出發。
路上,左秋涼找到徐清沐與李誠儒,商量了登仙橋修補一事。徐清沐將自己想法說了出來,說是可以等到自己慢慢修煉,直至十境時,再去修補。
左秋涼看著少年,點了點頭,開口道:“這樣也是可以的,正好趁著登仙橋斷裂這段時間,好好修習符籙一道,也算因禍得福,你符道應該修煉的很快。”
隨後左秋涼拿出了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一些藥材的名稱,隻是有三樣物品被紅色朱砂圈了起來:“修複登仙橋,除了一些常見的藥材等,最重要也是最難找的便是這三樣東西。”
徐清沐接過藥方,與李誠儒並頭而看。
斷空石、深海秘金、炎火種、長生藤、戾水。
徐清沐與李誠儒麵麵相覷,這些名字極其陌生,從沒聽說過。左秋涼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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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之大,無奇不有。除了你們了解的秘-洞之外,還存在一處界空區域,而這些東西,全是界空區域內的獨有之物。分別對應金木水火土。”
“界空區域不是隻有擁有天下完整龍氣之人才可尋得?”李誠儒似乎也曾有些了解,詢問道:“可以往同樣有過修補登仙橋的前輩,從未進入這界空區域,也沒用這些珍寶。”
左秋涼看向徐清沐:“那是因為,以往之人從未修習北冥三十六周天。”
李誠儒了然。自古修習北冥者少之又少,並且徐清沐已經完全修煉至二十七層,登仙橋自然堅固些。一旦斷裂重新連接後,強度跟不上,很容易再次發生斷裂情況,那時候,可真就無力回天了。
左秋涼繼續道:“所以,想要修複登仙橋,你必須戰勝太子徐培,奪得天道之爭,補全龍氣。”
自古得龍氣全者,可見界空域。
徐清沐默默記下,覆劍之手緊了緊,這些,都要自己一步一步走。
任重而道遠?
那就執劍起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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