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再見林雪

斷角崖。

少年模樣的白發人看著手裏的信件,有些不解。信上說讓林雪出角斷崖,去往白芒城,找徐清沐。署名:經緯。

經是縱,緯是橫。天底下能用這兩字的,隻有他的師父——叼著三寸蘆葦之人。

蘆三寸。

傅仙升蹲在角斷崖,撫摸著下巴。師兄告知自己,勢必要讓林雪入十境,方可前去尋那徐清沐。可眼下,林雪不過剛剛入第九境,師父為何如此行事?

再者,師父是如何知道林雪的事?

心中有疑惑。

師兄宋梓涵於升仙台自殺身亡,此消息一出,天下皆震動,唯有一向對師兄疼愛有加的師父卻一次也沒露麵,更沒有和小時候一樣,但凡被人欺負了,必要仗劍上山門,打的一家老小鬼哭狼嚎,還要讓師兄弟倆站著撒泡尿才解恨。所以山上山下,江湖裏外,誰都知道宋梓涵與傅仙升有個極為護犢子的師父。

可這一次,師父對於師兄的死,無動於衷。

疑惑歸疑惑,還是伸手招來了林雪,看著越發出落水靈的麵孔,傅仙升嘖嘖有聲:“真是便宜了那臭小子。”

林雪聽完,俏臉一紅。

“雪兒,來了山頭幾年了?”

“回師父,四年九個月十五天。”

傅仙升點點頭:“如今你已經九境,本想著到了十境才可放你下山,如今接到密函,要你現在就前往白芒城,尋那徐清沐,你可願意?”

身材極度凹凸有致的林雪,略微將兩角鬢發撩起,帶起陣陣處子之香氣,芳唇輕啟,聲音若空穀泉響,極為空靈:

“謹遵師父旨意。”

傅仙升極為滿意,這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劍修,哪點比大家族那些被譽為百年一遇的天才差?十八歲的九境,就是當年的師兄宋梓涵,也整整差了一個境界!而這些,都是他傅仙升一人功勞!

有些得意,便忘乎所以,喝了口珍藏不多的杏花酒,眼神裏的殺意也漸漸湧現,自言自語道:

“劍氣閣,上陽宮,葉家劍塚,梨蘭宮,我傅仙升,要來了!”

仰頭喝下一口,隨即又倒了一大杯在地上,伸出右腳將其踏平,與徐清沐如出一轍。接著看向林雪,輕聲道:“去吧。”

林雪跪地叩首,三拜之後,下了山。

待林雪走後,這個看起來麵相一點沒變化的白發少年郎,氣勢不斷攀升,不消一刻,一腳踏出,角斷崖山林風簌簌,萬物皆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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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的時候,劉柳才起了床出了門,胖子依舊在用筆臨摹那“口齒生精”四個字,不過在臨摹第四百遍的時候,胖子已經完全明白了那個精髓的“精”字。怪不得徐洛會臉紅著跑開,胖子在心裏又一次對這個李誠儒,大寫的服。

越寫越開心,甚至沒注意身後已經站定的劉柳。

“這個精字,錯了,是三點水的津。”劉柳出聲提醒道。

胖子頭也沒回,依舊小歌哼著,用心描摹那些字間的劍意流轉,聽了這話,直接回道:“你懂個球,李誠儒這個字的精髓就在於:望字則如身臨。那種意境之美......嘖嘖嘖。”

陶醉之餘,再次出聲:“妙,妙,妙啊!”

描完最後一筆,胖子這才意猶未盡回了頭,當即嚇了一跳:“你......我......你等著,我......我去叫徐清沐。”

胖子可記著李誠儒說的這巫毒之體,接觸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呢,當即跑開,大聲喊著徐清沐,你媳婦醒來了。

身後劉柳拿起筆的手,稍微頓了頓。

要好好問問徐清沐,為啥這個字,胖子寫了這麽多遍,依舊覺得很對?

隻是沒等到徐清沐,最先來的竟然是手抱著玩偶兔子的小姑娘。

年齡相仿的兩人互相打量,曹彤眉間有些敵意,看著剛剛醒過來的劉柳,眼睛滴溜溜的轉:“你叫啥?”。想了半天,小姑娘曹彤冒出這麽句話,無關痛癢。

劉柳正眼都不抬:“管你什麽事?”

手下的筆不停,繼續學著胖子,描摹那“口齒生精”四個字,隻是覺得好看,卻並沒有察覺任何劍意。

曹彤有些受挫,可內心沒來由的妒忌讓她不願意服輸,挺了挺不太成熟的胸脯,像是急著與那劉柳證明一般,開口道:“徐清沐可不會喜歡你這樣的!”

少女“哦?”了一聲,看向曹彤:“那喜歡什麽樣的?”

“喜歡......喜歡......”少女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隻得自顧自說:“反正不喜歡你這樣的。”又將徐清沐送的那個玩偶兔子向前舉了舉。

劉柳覺得有些好笑,看著年歲相仿的少女,故意扭動李誠儒都誇讚的屁股,慢慢向曹彤走去。獨自一人生活在白芒城這麽些年,各種場所都有涉及,當下,便學起了青樓勾欄裏那些女子的矯揉造作:“小妹妹,這男人呀,都是口是心非的主,都喜歡主動點的,你是不知道,早晨在房裏呀,那徐清淺,可厲害著呢。”

說罷,用手拍拍胸脯,咯咯而笑。

論毒舌,劉柳能和李誠儒打個平手。七八歲便流浪至白芒城的少女,混跡於各個不同階層之間。要過飯,乞過討,垃圾旁邊打過狗,寡婦門前放過哨,各種形色的人使得少女耳濡目染,市儈氣息不下於市井流氓。這些經曆都使得劉柳遠超常人的成熟。

曹彤吃了癟,眼淚便氤氳而出,霧氣在眼眶裏打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下想著早晨那徐清沐真的在房間裏翻雲覆雨?

越想越難過,再也控製不住,哭著跑回了房間。途中迎麵撞上正向這兒來的徐清沐,曹彤罵了聲“臭流氓”之後,哭的更傷心,奔回房間關門而泣。

同行來的李誠儒哈哈大笑,用胳膊肘搗了下徐清沐:“我怎麽說來著?要這勞什子情愛有個屁用?!”

徐清沐直接無視李誠儒的調侃,在這方麵,李誠儒永遠都是那樣不著調,仿佛調侃盡天下有情人,才痛快。

劉柳見徐清沐前來,甩了甩袖子,收起了矯揉造作,對著徐清沐輕輕說了聲:“謝謝。”

徐清沐略微點頭回禮,旁邊的李誠儒卻樂得合不攏嘴,拍著巴掌道:“我就說嘛,在這方麵,你遠遠比不得胖子。”

李誠儒看著胖子臨摹的五百遍,越到最後越筆鋒有力,愈發精湛,不由得滿意的點了點頭。沈修齊雖說劍道入門比較晚,而且天資不出眾,一開始李誠儒連教他的興趣都沒有。

可慢慢,隨著幾人之間的感情與日俱增,加之胖子與徐清沐情同手足,便萌生了指點一二的心思,偶爾在胖子遇到瓶頸時,便會提點一番,所以這些年下來,一向愚鈍的胖子,也躋身第七境。

特別是胖子與公主徐洛走到一起後,更是勤奮異常,對於李誠儒有意的指點,向來不會錯過,當然,這些恩惠,李誠儒不說,胖子也記在心裏。

眼下的局麵有些尷尬,劉柳一身輕裝,麵露柔態,儼然一副小媳婦模樣。看著徐清沐的眼神更是媚態橫生,有無窮柔美。

胖子用肩膀抵了抵徐清沐:“真成夫妻啦?”

徐清沐回了個白眼。

不過當下,徐清沐還是很有禮貌的說了聲不用客氣。

見識過劍氣閣司徒靜的雙峰玉有芽,魏茹芝的遠看成嶺側成峰,如今看著麵前劉柳,卻有種別樣橫生的活潑氣息。徐清沐心中歎口氣,不得不承認,這巫毒之體的少女,天生一種媚態,攝人心魄。

“這字寫的真好。”

劉柳一邊臨摹,一邊繼續說道:“老先生一眼就認出了我的巫毒之體,不知老先生可否有破除之法?”

李誠儒挑了個板凳,翹起大腿隨意而坐,對著身邊的胖子喊道:“去,通知你那伯父,準備著晚宴,餓死了。”

胖子應聲而去,徐洛害怕那陳蓉生母再次“關押”了胖子,也跟著一同前去。

李誠儒又轉過頭看向徐清沐:“你家那曹彤,哭成了小淚人,還不去瞧瞧去?”

徐清沐心領神會,帶著葉傾仙一同離開,隻過了片刻,房門外的亭內,便隻剩下劉柳,和不斷摳腳的李誠儒。

李誠儒才開口道:

“小娃兒,老夫奉勸一句,這巫毒之體,切勿對他人提起。一旦別有用心之人算計你,可釀成大禍。”

劉柳點頭。

“你也別怪老夫自作主張,跟著徐清沐那小子,遠比你獨自一人遊**在外安全的多。這麽些年下來,獨自一人強忍著體內的巫毒之力很辛苦吧?”

劉柳低眉,這老頭,說的句句屬實。

李誠儒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繼續強壓,如執炬逆風而行,久則有引火焚身之患。而徐清沐,則是一味良藥,是中和你體內巫毒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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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柳了然,也明白了為何在房間裏,這李誠儒要對自己使用些下流手段,可那徐清沐的定力,倒是出乎了李誠儒的意料。

臉紅如火燙,劉柳上齒輕咬下唇,有些嬌羞:“可那徐清沐,好像並不願意……”

李誠儒直接打斷,指了指地下的四個字,用意明顯。

畢竟是沒經過人事的少女,一臉迷茫。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臉頰更加緋紅。

李誠儒有些無奈,想歪了?

“呆在徐清沐身邊,他體內的九龍鎮魂棺,同樣可以壓製你體內的巫毒之力。另外,我會教授你一套藥道修煉之法,至於能走多遠,就看你個人造化了。”

少女劉柳,當即下跪,一拜叩首,喊了聲:“師父。”

…………

等到晚飯期間,已經重新換裝的劉柳和李誠儒一同出現在飯桌上,那劉柳看著徐清沐身邊還有些賭氣的曹彤,心下起了戲耍心思,整理了下衣衫,慢慢踱步至徐清沐身邊,動作親昵。

“沐哥哥,來,我給你夾一塊蓮子,補一補晚上好繼續努力呀。”

曹彤也不落後,一把拽過徐清沐胳膊,嘟著嘴叨起一塊相同的蓮子,開口道:“吃我這個!”

徐清沐齜牙咧嘴,看的葉傾仙捂嘴笑。一眾人也幸災樂禍,等著看戲。

可就在這時,一道白光劈落,直接砸在陳府百畝池塘上,卻不見水花四濺,隻有細波**漾,引的水中七彩龍鯉逐波而來,上下遊曳,好一番奇景。

一身白色連衣裙,身後負一把四尺細長鎏金青柄鋼劍,頭發束青色絲綢帶,眉含笑意,唇若火荼。

一群人看著身材極為出眾的白衣女子款款而來,徐清沐更是直接起身,渾身顫抖,雙唇喏濡,久久不能言語。

“呦,小清沐,看來我這正主位置,有些不保啊……”

聲音若白靈鳴於空穀,那女子輕抬一腳,緩步向眾人走來,水麵之上,波紋淼淼;水麵之下,龍鯉跟隨。

那白衣看向徐清沐身旁的兩位少女,言語有些清冷:“要不兩位妹妹,往後排排?”

徐清沐再也忍不住,直接一腳踏地,躍入水麵,緊緊握著白衣的手,聲音顫抖:

“林雪姐姐,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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