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魚丸
“你來？”黎小小眼神炯炯有光，要將人看個無所遁形，所幸男人身後受傷處已被新衣覆蓋看不出任何傷痕，稍稍佝僂的身子暴露著傷還沒好，“我來，別傷上加傷，這醫藥費可貴著呢。”說完別有深意的飄了一眼男人背部。
祁鈺轟然將身體站的筆直了些，說來也奇怪身體真就已經好了大半。
黎小小可是不管，又奪過來，背著兩三百斤背簍噠噠輕鬆往山下走，男人在身後慢步跟著，兩人給了兩文錢上了牛車，搖搖晃晃到市集。
正好遇上趕場，煩雜的人群，比肩接跡，各類叫賣聲紛繁複雜，黎小小先是去買三十文的豬油，後麵再找到一處角落位置，將背簍擺好，將魚丸疊好拿出來，從背篼底下拿出小火盆子，裏麵還有個小鍋，在鍋裏填點油，用鐵架撐著小鍋，底下火盆擺好一節節木柴，炊煙升起，簡易的油炸魚丸的裝置完成，把魚丸一個個拿出來放入鍋中炸，把辣椒醬拿出來，每炸好一個就用昨晚削好的木簽穿在魚丸上，每個木簽上分別串著三個或者兩個放入油炸。
魚丸由奶白色變成金黃酥脆色，黎小小越弄越是冒火，這要是有點油紙，這些魚丸倒也不會如此難處理。
祁鈺也在一旁的跟著幫忙，兩人弄了十幾串，黎小小扯了扯嗓子，聲音稍大些，“烤魚丸咯，烤魚丸嘍，好吃不貴，十文錢五個，十文錢五個。”
十文錢五個的烤魚丸價格稍稍高了些，今年又是糧食欠收，誰會吃這稀罕玩意，黎小小也不急，一邊做一邊喊賣，“魚丸來嘍，好吃不貴，十文錢五個。”
鬧市喧騰，清脆地喊賣聲總能一遍遍的傳入到路過的人群，炸魚丸的香味逐漸在人群中蔓延。
賣藥的閔掌櫃原本是想買些稀罕藥材及家用，路途中也被清甜的叫賣聲吸引過來。
“夫人，是你？”掌櫃原本還好奇是什麽香味這麽誘人，這一見沒成想是之前的藥民，上次那根人參，他賺了八百兩銀子，今日再看黎小小甚是可愛。
“哎，是掌櫃的，來幾串嗎？”黎小小正愁沒有開張，掌櫃的送上門來。
閔掌櫃拿出專門裝石材的囊袋，遞在黎小小麵前，“來個十個。”黎小小趕緊的幹活歡喜地把才炸好的魚丸撈上去，澆上特製的辣椒醬，頓時香辣味蔓延出來，掌櫃的原本想來撐個場子，這下也忍不住想吃，在麵前的魚丸香辣味刺激著感官，口舌不覺在躍躍欲試。
“來咯，掌櫃的。”黎小小趕緊的拿上兩串三個和兩串兩個的遞過去，閔掌櫃拿起就開吃起來，這辣椒醬是真的很香，這魚丸舒爽清涼辣的同時，魚的鮮味也很好的保留著，裏麵甚至還加了麵粉，似軟豆腐嫩光滑流香唇間，又似奔走在火海中，味蕾在狂歡，他素來不愛吃太多食物，身形本就消瘦，臉上地皮藏不住禿露的骨頭，平時總愛擺著一幅苦瓜臉，今日竟忍不住開懷笑起來，眼圈微微泛紅竟有一絲淚光。
“好，好，夫人，你這魚丸給我打包了，我再要五十個，帶回去給我族中孩子解解饞。”路過趕場的一些家境稍好點的，好奇心被勾搭上來。
看向閔藥房的掌櫃都這麽說，也想試一試這能讓人眼圈泛紅的美食是何物，平日裏物資本就貧乏，有的吃就不錯，鮮少有能讓人吃完含著淚光的食物，這下更是稀奇。
黎小小見到路人們的好奇心被勾引上來，更是趁熱打鐵，賣力吆喝著，“十文錢五個嘍，買到即是賺到。”
閔掌櫃見到魚丸打包好，一百文交予黎小小後，也不逗留，匆匆說了句，“夫人，今日該早些歸家，便不久留。”說完就帶著魚丸和一小袋辣醬樂嗬離開。
圍觀的部分群眾開始蠢蠢欲動，人群中衝出來個萬香樓的小二，他還穿著打雜的衣物，不服氣的從人群裏衝出來，“我不信真有這麽好吃，不過是招搖撞騙罷，也不知給閔掌櫃多少好處。”
“給我十文錢的魚丸，讓我試試先，可千萬別欺騙人。”呂長掏出十文錢放在背簍旁，祁鈺默默的收起來，黎小小將炸好的魚丸澆上辣椒醬給呂長。
那小二還在嫌棄，“這煮具這麽簡陋，能做出好吃的？”說歸說，拿著魚丸他一口咬下去，那魚丸清爽香辣入舌尖。
迸發的熱湯汁澆灌在舌尖，竟然沒有魚刺，簡直是極品。
呂長幾口吃完，清咳兩聲，“再來二十個。”從錢袋裏掏出四十文錢來，黎小小光是笑，把魚丸遞給呂長，“這位仁兄，回去記得向萬香樓引薦清溪魚丸。”小二拿著魚丸，臉紅的不敢回應，慌忙離開，這件事得趕緊向掌櫃的匯報。
這兩個人一來帶走八十個魚丸，總的少近三分之一，黎小小有些白皙的臉頰藏不住歡悅，祁鈺看著默默將兜裏才得一百五十文錢掂量一番，往日裏他去幫別人洗衣打雜一天也不過賺個十文錢，女人今日裏就賺一百來文，就算後麵這魚丸賣不出去也差不多將就。
因有兩個還算是知名人物讚不絕口，後麵接著二十幾個人哄搶，這魚丸一天就賣完了，還剩下十幾個品相並不是很好的魚丸，黎小小幹脆炸來自己吃了，祁鈺也吃掉七八個，味道當真極好，比當初他在那個富饒家裏的所有零嘴都好吃。
“嗯唔。”祁鈺悶哼一聲吞咽下去，吃完著手收拾周圍殘渣，把今天所得的六百多文錢拿出來擺在麵前，“給你。”
誰知黎小小竟擺擺手，沒打算要。
“你收著，這裏還有十兩碎銀，拿著去找個信得過的木匠將家裏翻修一番，這大冬天怕是不得過。”
男人晃著手中的銀錢，遲疑頃刻，“你要我去？”
“那是自然，你是男人，本該管理家中事宜。”黎小小說的理所當然，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人一晃而過的遲疑。
“嗯。”祁鈺低聲回應一句，語氣中帶著歡喜，聲音隨著迎麵的冷風吹散了去。
一高一矮的兩人朝著木匠鋪走，沒有注意的拐角亂木堆陰影中有個人盯著他們。
鬧市仍人聲鼎沸，祁鈺自覺臉上多了幾分底氣，大步稍稍走在黎小小身前，擋住過於接近她的人群。
木匠鋪門前人少，看到祁鈺來木匠老吳熱情打招呼，“祁鈺，很久不見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