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犬妖6

第七章

純四郎睡得很香。

明明他的潛意識知道不能繼續睡下去了,早就到了換人守夜的時間了,他不能仗著年紀最小就把守夜的任務全部推給兄長們,一個人在這裏睡大覺。

可是昏昏沉沉的腦袋完全不受控製。

眼皮重的像吊著兩百斤巨石,怎麽抬也抬不起來。

兄長們……應該會叫他的吧……?

就在純四郎即將屈服溪流般潺潺不息的睡意時,忽然聽到了一點動靜。

那是少女睡得不太舒服發出的囈語。

聲音很小,像是還沒完全吐出來就被某個東西攔住了,間或夾雜一點細細的喘息。

純四郎當然能聽出這是月姬的聲音。

可是大人怎麽會在這裏?

這樣想著,純四郎拚盡全力睜開眼睛,卻看見他的兄長們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邪神石像碎了一地。

穿著黑衣的男人大刀闊斧的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懷裏抱著一個人。他懷裏的人蓋著一件寬大的羽織,又被摟的嚴實,純四郎隻能看到傾瀉出來的一點長發。

“你、你……”

護衛瞪圓了眼睛,驚的說不出話來。

因為森川正低著頭,溫柔又帶著讓人頭皮發麻的獨占欲,親吻懷中人的唇。

他特別惡劣。

故意碾壓少女的唇,讓她發出細碎的聲音,又吮吸著艷紅唇肉,將所有香甜的吐息一點不落全咽進肚子裏。

“我要殺了……”

純四郎回過神,怒喝著準備拔出武士刀衝向男人。

森川有些可惜的歎了口氣。

“小聲一點,不要把她吵醒了。”

純四郎沒想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輕薄月姬大人的男人麵對即將首落的命運,還能這麽雲淡風輕!

他怒目而視,“我不會饒恕你!”

邪惡的男人笑著點頭,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手指輕柔的捂住少年的耳朵,讓他不要被咋咋呼呼的護衛吵醒。

“好。”

“不過在動手前,能不能看看自己身後?”

純四郎心髒瞬間緊縮。

有什麽在自己耳朵後麵吹著寒氣!

年輕護衛握著刀柄猛的回頭——然而身後什麽也沒有。

“果然被騙了。”

森川笑著,眼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笑意。

他意有所指道,“在沒有十足的把握殺了我前,我建議你還是當做什麽都沒看見比較好。”

“畢竟藤原澤野已經死了,你們也被殺的話,月姬就真的任我為所欲為了。”

“我可以讓她一輩子都無法離開半步,烙上屬於我的烙印,從此失去自由隻能仰仗我。這樣也可以嗎?”

其實森川並不打算讓月姬知道真相。

哪怕假象之下千瘡百孔,他也需要一個謊言掩飾太平。

他受不了月姬厭惡他的。

否則就不會趁著對方睡著,才敢稍微放縱心中的惡意了。

純四郎不知道男人的想法。

他以為自己真的沒有可以牽製森川的把柄,而且男人還說藤原大人死了……

“我懂了。”

半晌。

純四郎頹喪的鬆開握住刀柄的手。

自己實在太無能太弱小了!甚至都不能為月姬大人處置這個輕浮之徒!

“……隻要你能遵守諾言,讓我們帶月姬大人回家,我們不會對你動手。”

純四郎想了想,“但是如果月姬大人問起藤原……”

森川眸中浮現暗芒。

“你隻需要告訴她藤原還活著,其他的事我會處理。”

第二天午時。

築山柊終於睡醒了。

他心大的讓係統氣了整個晚上。

“睡得好嗎?”

一醒來就被問候,築山柊不是很習慣,抱著被子道,“……還不錯,怎麽了嗎?”

係統:)

沒什麽,就是昨晚森川偷親你,還和純四郎當著你的麵商量陰謀詭計。你什麽都不知道,你睡的像隻小豬。

築山柊發現係統沒聲音了,嘟囔一句,“奇奇怪怪。”

他發現自己的嘴巴有點疼,伸手摸了一下,好像還有點腫。

果然。

沒人的地方就是不幹淨,毒蟲蛇蟻多的要命,稍有不慎就會中招!

築山柊拿起放在床邊的衣服,自力更生穿戴好,摸索著牆壁往外走。有係統提醒哪裏有坑哪裏有障礙物,少年一路停停頓頓的走也沒磕碰到什麽。

當了這麽久盲人,築山柊覺得他回到自己的世界打網球,一定會變的更加敏銳更加厲害的!!!

穿過走廊時,築山柊聽見院子裏有人在撅地。

“是誰在那裏?”

偷偷埋葬藤原屍身的純四郎,下意識擋在一卷草席前,“我……”

“原來是純四郎呀,”少女扶著布滿裂紋的朱紅木柱,從走廊裏探出頭,“你在那裏做什麽,我們快要啟程趕路了哦。”

“我隻是……藤原大人他……他……”

純四郎憋的幾乎要哭出來。

麵對月姬清澈的眼眸,年輕護衛的視線卻總是滑到她有點紅腫的唇上。

他實在是難以說出欺騙月姬大人的話。

不然還是說出實情吧?

月姬大人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啊!

“澤野怎麽了?是對麵壁思過的處罰不滿嗎?”築山柊覺得這處罰已經很輕了啊,在古代階級如此森嚴的背景下,藤原澤野以下犯上,要是碰上別人,說不定命都沒了。

“饒了我吧,我哪敢不滿,能僥幸留下一命已經是月姬大人手下留情了。”

“藤原”求饒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聽起來似乎很正常,他握過少女的手腕。

“月姬大人,食物已經準備好了,我扶您去洗漱。”

純四郎被這道聲音釘在原地。眼瞳倒映著站在月姬身後,換上藤原澤野鐵甲,十分陰冷的男人。

森川變得更可怕了!

在這一刻,山田純四郎毫不懷疑,一旦自己違背的昨晚的承諾,將真相告訴月姬大人,這家夥絕對會做出可怕的事情!!

“好。”築山柊點頭。

他生活在和平的現代,常年生病在醫院和家中休養,連暴力事件都沒見過幾次,更別說是殺人後頂替那個人身份之類的可怕的事了,因此完全沒發現男人的偽裝。

“你昨晚怎麽了?兩人離開時,純四郎聽見月姬大人小聲問。

森川回答:“抱歉,似乎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中毒出現幻覺了吧?”

“哈哈。”

少女掩著唇笑起來。

“可能是誤食了毒蘑菇吧?”

築山柊聽不二周助說過,青學裏麵有一個乾貞治學長擅長製作各種口味的乾汁,似乎殺傷力十分大,哥哥以外的其他人喝了都會“死”得很慘,還不止一個人出現過幻覺。

這麽想想,也許哥哥沒帶他去青學還是一件好事呢。

就算他完成任務身體變健康了,築山柊也不想感受一下乾汁是什麽味道。

一個時辰後。

隊伍再次踏上前往上野的路程。

隻是這次他們中的氣氛十分詭異——四個普通護衛對穿著黑色鐵甲的護衛長絲毫沒有尊敬,反而充滿了警惕和戒備。

每當他們看見男人一如往常,精心照料轎籠中的貴女時,臉色更是難看至極,如喪考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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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蜘蛛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盜賊。

築山柊這一路都沒發現信任的護衛長已經換了一個人。

少年路上把需要拯救的反派叫過來聊了兩次天,發現對方心情一直不錯的樣子,語氣也變得很平緩,還願意跟築山柊聊聊過去了。

築山柊喜滋滋:啊~我的戰術終於生效了嗎?

他跟係統臭屁道,“看吧,他現在已經有找個老婆好好過日子,再生一堆孩子的想法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係統嗯嗯啊啊,“很厲害,特別厲害。”

“不過臭屁寶貝,你有沒有想過他這一路半個女性都沒碰上,為什麽會突然有了要找老婆,還生一堆孩子的想法?”

築山柊被問住了。

少年攏著大袖,十分不雅的在轎籠裏盤著腿,一隻手撐在下巴上,眉頭緊皺嚴肅思考。

半晌,他輕鬆一笑。

“隨便啦。”

“總不可能是讓我生吧,我是個男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築山柊覺得這個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七七八八了,隻要他找一個和平富庶些的村子,再給森川一點錢,讓他不要因為太窮(?找不到妻子,大致就成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

“澤野變的好黏人。”

少年超小聲的跟係統吐槽,“這樣我根本找不到獨處的機會,離開這個世界啊。”

以前這位護衛長就已經很粘人了,築山柊當時安慰自己,他現在是個瞎子,身份又比較高,他們不照顧好他,萬一在路上出了什麽事還不被入江家主砍了腦袋?

但是現在好像已經超過屬下對主人的度了吧?!

哪個屬下會時刻掌控著主人的一舉一動,不管想做什麽都第一時間發現。

而且還特別熱衷於照料主人的生活啊?

係統死魚眼不想說話:“所以你打算怎麽做?”

築山柊也有點愁,“要是我能看見就好了,這樣他們就不會看管的這麽嚴格,我就能借機逃出去了。”

“在路上尋找機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回到老宅肯定能找到機會。”

入江家可是大家族,老宅就算沒有姓“入江”的主人在,也留了許多侍女仆人負責管理屋宅。

路上條件簡陋,月姬一個盲女隻能依靠護衛們。

但等回到老宅,這些性別為男的護衛就不必跟在月姬身邊了,自然會換成侍女貼身照顧的。

築山柊沒辦法支開粘人的護衛長,還支不開侍女們嗎?

“到時候再留一封信,說我跟野男人私奔了,大家肯定想盡辦法找我,就想不起來懲罰下人了。”

完美的脫身計劃,少年暗自讚歎了一聲,覺得這十點健康值簡直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