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嗬狗男人
元隨君眼神變得幽深,讓他磨墨?她認真的嗎?
哪家剛進門沒多久的新媳婦會這樣囂張指示丈夫為自己磨墨水?不,應該說她們甚至不會隨意碰觸筆墨紙硯這些東西。
蘇悅靈見他沒動彈,眉頭一擰,“別跟我說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元隨君雖然因為中毒的緣故,身體羸弱,但他年紀輕輕,甚至憑靠著自學考上秀才也是眾所皆知的事情。在村裏人眼中,他是不折不扣的天才,隻是受身體所累。
然而在蘇悅靈眼中,他的價值就是可以磨墨。
他神色微妙地看了蘇悅靈一眼,即使是他因為這門婚事對蘇悅靈無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即使是任性的樣子看起來也是極美的,像是帶刺的月季。
元隨君的目光落在墨塊上,神色忽的一變,語氣多了幾分的驚疑不定,“這墨塊,是從我書房櫃子第二層拿的?”
蘇悅靈慢悠悠地畫畫,“對啊。你書房裏其他的墨塊質量不行,也就這塊勉強能入眼。”
元隨君被哽住了,有種窒息的感覺。
這墨塊,是他四年前以頭名考中秀才後,縣太爺特地遣人送來的。像這品質的墨塊也隻有州府的大店裏才能尋到。他自己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用。結果蘇悅靈不僅用了,還拿來畫畫。不對,這根本不是畫畫,而是亂塗鴉。
他就沒見過像她這麽暴殄天物的人。
“你知道這墨塊有多貴嗎?”他平靜的聲音聽不出息怒,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知道啊。不貴的話,我還看不上呢。”
蘇悅靈眉目一派理所當然。這墨塊自然比不過她現代用的,但架不住這不是她原來的世界,她隻好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學著做一個賢妻良母的人,將就著用一下。
想到這裏,她勉勉強強說道:“沒關係,我不嫌棄你。”哎,以後她自己賺錢買就是了,不把壓力轉嫁到元隨君身上。像她這麽通情達理的賢良妻子,係統居然不給她賢惠值,簡直不是人。
元隨君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的意思是她不嫌棄他沒法拿出更好的墨塊?
敢情蘇悅靈還覺得這墨塊不夠好?
他氣得都想笑了,磨牙道:“那我還應該對你說謝謝了?”
蘇悅靈有些欣慰他們總算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你知道就好。”
元隨君:……
他可算是知道外頭的人為什麽會這樣說蘇悅靈了,如果她在外人麵前也是這種理所當然的驕縱表現,也難怪會有那麽多人看她不順眼。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明他那嶽父也隻是掌櫃,但蘇悅靈這脾氣卻比那些大家小姐還大,受不得半點的委屈。
“蘇悅靈,這些文具是我書房裏的東西,誰讓你碰這些了?”
元隨君臉色平靜,卻讓人想起了暴風雨前的寧靜,這平靜底下醞釀著風暴。
蘇悅靈對於人的情緒頗為敏感,沒有漏掉他眼中瞬間掠過的厭惡。
“你凶我?”
她嬌軟的聲音滿是不可置信,還帶著顯而易見的委屈,“你居然因為這個而凶我?”
她蘇家大小姐,被莫名其妙送到這地方,還綁定了這個腦子有坑的賢妻良母係統已經夠委屈了。她這幾天更是努力收斂性子,做賢妻良母,連元寶姝都誇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嫂子呢。
係統都說她很有天賦。
(250係統:不,我沒說過!!)
結果元隨君一回來,居然就為了一塊墨凶她?
長這麽大,蘇悅靈就沒受過這份委屈。多日的不滿積累起來,這直接形成了壓倒她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眼眶當即紅了,水霧彌漫開來,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顯得更亮了,眼淚更是掛在睫毛上。
蘇悅靈平時都驕傲如同盛開的玫瑰,但她掉眼淚的時候,像是雨打過的花,顯出幾分的可憐可愛。
元隨君愣了一下,淡淡的煩躁在胸口蔓延開來。
見了鬼了,明明是蘇悅靈做錯了事,怎麽現在反而像是他才是做錯的那個人?
會覺得可憐可愛肯定是他今天被太陽曬暈了頭。他不可能慣著蘇悅靈這毛病。
元隨君抿著唇,冷冷看著她。
蘇悅靈更委屈了。
她都哭了,他居然還不來哄她?他白長了一張戳她審美點的臉了,她決定從今天起,她要討厭這個狗男人。
原本五分的委屈,當場化作了十分。
於是她的眼淚繼續往下掉,把桌上的宣紙都給浸濕了。
客廳裏的氣氛瞬間僵持了下來,死寂無聲蔓延開來。
元寶姝剛把米飯放灶台上蒸,才剛進客廳,便看到蘇悅靈哭了。她鼻子和眼睛都紅紅的,不若平時的神采飛揚,顯得懨懨的,身上散發著委屈的氣息。
再看自家大哥冷漠的模樣,元寶姝心都揪成了一團。她聲音滿是不可置信,“哥,你欺負嫂子了?”
嫂子在家一直惦記著大哥,對她這麽好,肯定有一部分是為了大哥,結果大哥才回來就把嫂子欺負哭了。就算站在麵前的是自己最崇拜的哥哥,元寶姝都沒法昧著良心站在他那邊。她幫理不幫親,更別說嫂子嫁進門,也是她的親人。
她忍不住為蘇悅靈抱委屈,“哥,你都不知道嫂子為了你做了哪些事,你若是不對她好,你對得起她嗎?”
蘇悅靈覺得元寶姝說得對,他就是對不起她!
元隨君眉頭皺得更厲害了。蘇悅靈為他做了很多?她在家不是一直都在享受著寶姝的照顧嗎?應該說就沒誰日子過得比她更滋潤。
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給妹妹灌了什麽迷魂湯,讓妹妹甚至為了她而跑出來懟他。
不願見到妹妹繼續被蒙騙,元隨君沉聲說道:“她隨便亂翻我書房裏的東西,甚至用了我的筆墨紙硯。”
“為什麽我不能用?”蘇悅靈問了一下係統,元隨君現在對她的好感度依舊是-50,這個家唯一的負數。
嗬,狗男人,她也懶得討好他了。從來隻有別人討好她,沒有她討好別人的道理。
“你也沒說過不能用吧?我以為作為你的妻子,我應該是有這個權利的。對不起,是我高估自己的地位了。”
聽到她這話,元寶姝急了,“嫂子,哥哥他不是那個意思。”要怪也隻能怪她,是她沒阻止嫂子。
她連忙扭頭對元隨君喊道:“哥,你快向嫂子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