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港口

在大孩子的眼裏, 小孩子是種可以忽略不計的生物。

可她居然會有情緒,而且表現的那麽明顯的,不喜歡他。

顧民覺得特別可笑, 心說她知道他在漂亮國的花人社交圈裏有多受歡迎嗎?

知不知道有很多人費了心的想要跟他聊天,結交, 知不知道隻要他出現在某個地方, 就永遠是眾人圍觀的中心, 焦點?

小民偏要上車,他還故意要坐到法典和半夏的中間,破壞他們的結盟。

上了車,他又有看不慣的地方:“媽媽,國內沒有兒童座椅嗎,小女孩在車上沒有任何防護, 屬於危險駕駛,在漂亮國,你會被起訴,甚至坐牢的。”

他說的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法典和半夏一聽哥哥要讓媽媽坐牢,更憤怒了, 隻是礙於被巨大的, 醜醜的哥哥擠開,無法聯合起來,同仇敵愾。

林珺能理解從小長在海外的男孩對祖國的種種不適應, 還怕他越這樣,倆小的越要反感他, 而且要收拾這熊崽子, 隻要回了家, 她有的是辦法,不急在一時。

所以她說:“小民,媽媽不太舒服,咱們閉嘴,回家再說話。”

小民立刻說:“媽媽,你的心理健康了,但身體被這片土地給毒害了,對嗎?”

林珺閉嘴了,她不說話了,而倆小隻,已經被大哥氣到瀕臨爆.炸了。

什麽叫被這片土地給毒害了,難道在他眼裏東海市有毒,能害死人嗎?

但事情並沒有完,開車不久,傳呼響了起來,林珺準備要看,小民提醒她:“媽媽,為了小寶寶的安全,要看消息時,請在路邊停車,再看。”

傳呼一條接著一樣,林珺摁開來,第一條:珺,跟高崗的便衣跟丟人了,帶上法典,速去西口港,找到高崗最好,要找不到,記下所有離港集裝箱的編號。

才讀完,再來一條:港口風大,記得穿多點。

讀完又來一條:告訴小民,讓他不要緊張,現在的東海市,非常安全。

小民正好湊過來也在看,林珺於是說:“看看你爸說的,你總該信了吧?”

法典也湊著腦袋在看,心說爸爸的承諾啊,東海市超級安全,大哥該信了吧?

可小民說:“抱歉,媽媽,你知道的呀,我已經看不懂中文了。”

雖然林珺和顧謹這些年一直在要求小民和小憲多多溫習中文,不要忘了祖國的文化,可他們早把漢字給忘光了。林珺還好,法典給氣的呀,鼻子呼哧呼哧的,直噴火。

但算了,先配合顧謹的任務吧。

高崗,五河村的一員,但其公司開得很大,能量也很大,在政府有很多關係,而他人不在五河村,也跟高村長之間沒有任何生意往來,專案組沒有理由是不能直接抓人的,於是給他布了控,專門派了一幫人在跟蹤他.

但信息社會,五河村那邊一行動,高崗肯定會聽到風聲。

顯然,便衣不是他的對手,他甩開便衣,跑了。

而西口港,東海市最老,最小,也最不起眼的港口,但它也是東海市一眾道上的大哥們發家,發跡的港口,高崗往哪兒跑,不是銷毀罪證,就是要出海逃命。

方向盤一打,林珺直奔西口港。

小民不認識路,而法典呢,剛才看了傳呼信息,此時對大哥的興趣**然無存,隻想知道高崗是怎麽回事,忍不住催他媽:“媽媽,開快點兒啊。”

事兒湊的太巧了,而一旦找到高崗,林珺也隻能隨機應變。

她還怕碼頭會亂,怕小民會因此,對東海市的偏見更大,打個預防針嘛,她說:“小民,媽媽今天帶你們去外麵吃點好的吧?”

小民在國外,經常混跡於各種名流飯店,一聽吃好的,倒是很開心:“好。”

二十分鍾,車到碼頭了。

因為是老港口,離城近,碼頭旁邊建了個月牙觀景台,不但可以觀景,周圍擺了好多小吃攤,桌子一擺,這就是個市民休閑娛樂的勝地,選了張桌子,示意幾個孩子去選吃的,林珺就直奔港口了,她得去找高崗嘛。

在國外長大的小民,這是頭一回見識街邊攤的威力,法典和半夏以為美食能**他,可在他眼裏,那一個個擺起來的小攤兒,隻能用髒亂差來形容。

他是很愛吃海鮮,但他追求的是極致的新鮮和美味,可你看看一個個攤位上,那髒兮兮的抹布,做菜阿姨們那油膩膩的手,還有飛舞的蒼蠅,蚊子,難以名狀的氣味,都叫他惡心作嘔。

因為大哥幾分鍾的閉嘴與安靜,法典此時又有點喜歡他了,拍拍褲兜,豪氣的說:“大哥,我有錢的,你想吃啥,我請。”

小民有潔癖,受不了這種地方,但他有涵養,擺手搖頭:“不不,我不餓。”

“別呀,吃個油炸小螃蟹吧,那個脆脆的,殼都能吃。”法典說。

半夏愛吃這個,舉手:“哥哥,我也要。”

顧民雖然對小妹妹無感,可看著那一鍋不名顏色的油和翻滾的小螃蟹,怕半夏吃了今晚就要拉痢疾,說:“不可以,我不許你們吃這種東西。”

法典妥協了,說:“那我們喝飲料吧,糖水,椰汁,來一個?”

陌生的弟弟帶著花國式的,憨厚樸實的熱情,顧民不好再推辭,勉為其難來了個椰子,雖然小販的手是那麽的髒,可他擦擦吸管,還是忍著喝了一口。

法典又找了張相對幹淨的桌子讓小民坐下,吩咐半夏陪著,忙啊,他得去找媽媽。

男孩小跑步子,正好迎上林珺從碼頭回來,問:“媽,找著了嗎?”

“沒有。”林珺攤手,她把港口都跑遍了,沒有在運輸中的集裝箱,也沒高崗。

為什麽顧謹要求,一定要她帶上法典,就是因為法典有雙火眼金晴。

男孩扭頭四顧,手指:“媽媽呀,你什麽眼神兒啊,他明明就在那兒呀。”

在港口的大門口,有個戴草帽,穿汗衫的老漁民,林珺進出兩趟,愣是沒多看一眼。

卻原來,向來穿西服打領帶的高崗今天穿的是老汗衫,戴的是大草帽。

而就在這時,有兩輛大卡車在高崗的指揮下,進港口去了。

林珺還不及喊,法典已經竄過去了:“高伯伯,你好啊。”

高崗回頭見法典,也是一驚,但立刻笑了:“點點,你們怎麽在這兒?”

林珺攬過蠢蠢欲動的兒了,說:“我家小民回來了,我們來陪小民吃個飯,你來幹嘛的?”

已經找到人了嘛,她示意法典,趕緊去給顧謹打傳呼。

高崗倒也不著急,反而掏出了大哥大,說:“林珺,你想給顧謹打傳呼吧,來,用我的手機來打,快一點。”

法典愣住了,坦白說:“高伯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逃跑,我現在打了電話,我爸會讓公安來抓你的,到時候你就跑不了了。”

高崗穿西服打領帶時,有種囂張和霸氣,但汗衫兒一穿,就是一副憨厚樸實的老漁民形象。

他說:“不不,法典,伯伯在港口有幾集裝箱的魚,因為沒有及時運出去,餿掉了,伯伯現在要去清理餿魚,讓你爸來嘛,來幫伯伯清理一下餿魚,我正好缺個幫手呢。”

啥,他是來清理餿魚的?

法典心說怎麽可能,男孩心直口快:“你明明就是怕公安抓,想逃命的。”

“怎麽逃,坐船?”高崗說:“可我所有的船今天都出海了,這兒一艘都沒有,沒船我怎麽逃,難道自己鳧水跑?”

逃得要船,而大船要出海,得碼頭放行,要有單子,他手裏沒單子,也沒船,甚至他連手下都沒帶,確實不是個想逃的樣子。

林珺說:“你手下那麽多人,清理餿魚也不用你出手吧,走吧,跟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

他肯定是要幹什麽壞事,林珺猜不到,但可以先拖住他嘛。

這種混道的人,你直戳戳的拆穿他,萬一他報複你呢?

高崗掃了一眼碼頭,此時兩輛大卡車停在了不遠處的,一隻鏽跡斑斑的集中箱前,從上麵跳下幾個人,正在遠遠看著他。

高崗悶了一會兒,問林珺:“你說你家小民回來了?”

林珺指了指觀景台上:“在那兒吃東西呢。”

高崗一看,頓時說:“那上麵的東西哪能吃,我去對麵的大酒店,給孩子買點幹淨的,好吃的東西吧。”

林珺示意法典先回去,並說:“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法典不肯回:“媽媽,咱們一起去吧。”

高崗不高興了,說:“小子,你高伯伯好歹是東海市政協委員,社會名流,你還怕我吃了你媽不成,你先走,伯伯要跟你媽媽談點私事!”

林珺示意法典:“放心吧,高伯伯是媽媽的同學,他不會把媽媽怎麽樣的。”

是顧謹讓林珺來的,而公安方麵為了收拾高村長,派出了專案組和武警,足見國家想要打擊違法犯罪的決心,這時高崗要敢殺人越貨,那就是不想活了。

先讓法典回去吧,林珺倒要看看,他葫蘆裏要賣些什麽藥。

法典不願意走,給林珺推了幾把,這才走了。

而等他一走,高崗就收了臉上的笑,且一臉嚴肅了。

他開門見山:“林珺,既然你堅持,非要跟著我,行吧,今天的生意,我分你一半賺頭,來吧,咱們來商量一下發財大計。”

林珺特別生氣,一拳頭就捶過去了:“高崗,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你違法犯罪,殺人放火,你兒子才會得肝癌的,那是你的報應,卻報在孩子身上,你自己犯罪,殺人放火還不夠,想拖我下水?”

高崗一聽也急了:“你瞎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參於違法犯罪,我一直做的都是正當生意,違法時有,但犯罪不可能,我手上也沒有沾過任何人的血,老子隻賺錢,不殺人的。是這樣的,五河村不是被剿了嘛,但高村長的錢不在五河村,為了方便逃跑,他把錢和護照分散藏在各個碼頭,地點隻有他自己知道,而且全是硬通貨,不是美金就是黃金,西口港就有一小部分,他現在即使沒死,肯定也已經被抓了,他的錢不就無主了嘛,這樣,錢,咱倆一起去拿,對半分,這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怎麽樣!”

林珺目瞪口呆!

這就是高崗的真麵目嗎?

顧謹一直認為他會是高村長的手下,於是派了一大批的警力跟蹤。

想查他的犯罪問題。

卻原來人家並沒有參於犯罪,反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也一直在等高村長被捕,而他看中的,是高村長藏在各處的錢。

這人腦子夠聰明,可惜就是不走正道。

“行啊,走吧,咱倆一起去找。”林珺說的當然是氣話,但高崗卻當真了,並由此展開了聯想:“一起拿了錢,咱們可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你已經有四個孩子了,我也有一個,養孩子的樂趣咱們都享受過了,你年齡也大了,咱倆結婚後就再不生了,把孩子們培養大,就專心過咱的二人世界。”

林珺氣到結舌,悶了會兒,反問高崗:“高村長在碼頭能存多少,幾百萬,一千萬,你一大老板,守法做生意,難道賺不到那些錢?”

一步又一步,行至林珺麵前,高崗低頭,咧唇一笑,臉上還是年青時的囂張和意氣風發,帶點頑皮,他說:“不不,這跟具體有多少錢沒關係,男人都愛冒險,而那筆財富,除了我沒人知道,我拿到它也不過順手為之,這就好比撿起扔在地上的錢,我沒錯呀。”

林珺當然不會同流合汙,既她來了,高崗當然也不過白跑一趟。

她準備去給顧謹打電話,喊他來的,但這時遠處響起隱隱的汽笛聲,碼達聲,應該是船隻要歸港了,但天上怎麽還有直升機的聲音在隱隱盤旋?

此時天色已暮,氣笛聲越來越猛,還伴隨著警笛聲,空曠的港口忽而起了大風,吹的林珺差點摔倒,得給高崗扶著才能站穩。

風越來越猛,海上起了浪,響聲也越來越大。

林珺和高崗同時抬頭,就見天上幾架直升飛機,朝著港口迅速飛來。

警笛從四麵八方響起,這個古老的,黯淡中透著繁華的碼頭,陡然之間,成了一個正在激**的旋渦,頓時衣服呼呼,傘被吹風,人們東倒西歪。

風這麽大,怕要漲潮起浪,林珺當然得去找孩子,可她才走了兩步,隻聽劈裏啪啦一聲響聲,高崗旋即撲了過來,將她撲倒在地。

長在和平年代的林珺從來沒有聽過槍響,以為高崗這是想打自己,扭頭就是一巴掌。

“你瘋了嘛,槍,有人在打槍!”高崗在直升機的轟鳴聲中嘶吼。

……

再說早些時候,法典這邊。

一心兩用,他一邊要盯著高崗,一邊還要招待不滿於現狀的大哥。

過來後就說:“哥,媽媽去給你買幹淨吃的了,你再等會兒,咱吃大酒店的幹淨東西。”

小民反問:“多幹淨,比元素周期表還幹淨?”

法典再是個差學生,也是衝刺班的一員,他背過元素周期表,知道的,那裏麵全是重金屬。

把吃的比成重金屬,大哥這是在罵人呀。

可吃的這東西,法典也沒辦法,他不會做飯啊。

正好看桌上擺了盤子,也是髒髒的,法典就說:“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嘛,這樣,我去把盤子洗一下,洗幹淨了咱們吃。”

小民眉頭一皺:“用什麽洗,恒河水?”

恒河,法典剛剛在課本上學過,聽說那條河裏到處漂著屍體。

愣了一下,男孩反應過來了,大哥這是在罵他。

這就是天才罵人的方式嗎,好難聽啊。

要弟弟小點,小民就會無視他,可弟弟人高馬大,一米七幾了,小民就當他是個大人了,居高臨下,他說:“本來我計劃呆三天,但現在,我打算再呆一天,見過爸爸後我就走,你如果像我一樣,是個傳統的,花國式的,孝敬父母的好孩子,就跟我一起勸他們,讓他們跟我一起走。”

“大哥,我們這兒挺好的,為什麽要走?”法典摸不著頭腦。

顧民攤開雙手說:“這兒混亂,沒有秩序,髒,亂,差,為麽麽要呆在這兒?”

“我沒覺得呀。”法典提高了聲音。

這時鄰桌一人看小民黃頭發嘛,就說:“這老外厲害啊,咱漢話說的很溜嘛。”

另有人說:“人家是老外,前兩天我看報紙上說,老外天生智商比咱國人高。”

法典聽了這話,皺起了眉頭,心說大哥隻是個花國人呀,他隻是染了個黃毛,難道他的智商,是從染黃毛中得來的?

但顧民顯然很受用別人的誇讚,臉上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溫和的,但不帶感情的微笑,他說:“你和半夏也可以去漂亮國,舅舅和舅媽會很歡迎你們,我也會幫助你們適應那邊的生活。”

法典打架狠,但吵架不行,此時氣的恨不能掀桌子,卻也隻說:“我不去,我們都不會去漂亮國的,我們在東海市呆的很舒服。”

“這兒沒有法律,沒有秩序,非常的不安全。”顧民說。

法典不知道大哥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使勁捏拳頭,他說:“大哥,我在東海市長到十四歲了,我覺得自己很安全。”拍拍胸脯,他環顧四周,看零星的幾桌人:“看看,有誰敢欺負我?”

世道嘛,社會人有社會人的道兒,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道兒。

東海市是亂,可那是道上亂,普通人過普通人的日子,有啥不安全的?

法典賣力的展示,是想讓大哥覺得這是個安全的,穩定的國家。

可小民理解錯誤了,他若有所思,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感覺不到危險,是因為你雖然小,可你在社會上是既得利益者,你也是造就社會亂象的大哥之一。”

這是委婉的說法,意思就是:社會的不安定本身就是法典創造的。

兄弟吵架,法典想過的,隻要哥哥不罵娘,他都會讓著。

可現在,他的手不受控製了,他攥住了棒球棍,他想打哥哥那黃毛的腦袋。

而就在這時,狂風驟起,警笛大作。

法典嗖的站了起來,就見夕陽下,海麵上,幾艘氣艇,摩托艇和衝鋒艇正在相互追逐。

緊接著叭叭叭,一陣子彈搜過。

狂風大作,喇叭在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天上有直升機在盤旋,攪起了風,攪起了浪,引擎轟鳴,法典就像一隻掉進米倉的老鼠,落在鼠窩裏的貓,他還沒看到,但他能感覺到,四麵八方全是武警,正在剿捕犯罪分子。

所以,五河村有犯罪分子逃到西口港來了吧。

他居然要親曆一場抓捕行動了?

小民聽了太多人說花國國內亂。

他臨行,回來之前還有很多人給他送行,要他注意人身安全。

還說東海市道上的大哥們動不動就會持槍火迸,有人非常體貼的要送他一件防彈衣。

要不是海關不讓帶,他就帶回國了。

漂亮國是個不禁槍的國家,所以小民知道那是槍響,也知道子彈的威力,明白該怎麽應付這種情況,此時人們在掀桌子,在踩踏,在跑,但他毫不猶豫,拉過半夏就趴到了地上,桌子底下。

此時法典還站著,他甚至跳上了桌子,一群迷彩服魚貫而入,在喊:“不要驚慌,請配合我們的行動,原地臥倒,小朋友,原地臥倒!”

觀景台上人雖然不多,可一看到武警就亂了,小販要跑,吃飯的人要尖叫,孩子們還在哇哇而哭,大聲的喊媽媽。

終是小民扯了一把,法典才意猶未盡的趴到了地上。

小民問:“是幫派在火迸吧,法典,我們應該臥倒,還是應該逃命。”

法典脖子伸了老長:“大哥你是不是有病,那是武警,他們正在執法,抓捕罪犯。”

四處都是槍響,它跟放鞭炮可不一樣,聲音極具穿透力,本來在跑的,這時全都臥倒了。

有穿著戰靴的腳從他們身邊跑過,腳步踏踏。

這一看就是軍人,他們從四麵八方而來,向港口趕了過去。

但這時小民又擔心了,因為他聽說在花國,公檢法還不如犯罪分子武器先進。

聽說他們經常是眼睜睜的看著犯罪分子們肆意橫行,卻無可奈何。

倆兄弟中間是妹妹,貼著地麵趴的緊緊的,小民又問:“點點,警察能贏嗎?”

法典很生氣的,而且覺得特別不公平。

能親自經曆這種事,多幸運啊,武警都出動了,犯罪分子怎麽可能抓不到,大哥簡直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說:“大哥你閉嘴行嗎,肯定馬上就抓到了,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小民不信:“不可能的,前陣子洛杉磯才發生了一場銀行搶劫案,犯罪分子當場擊斃了兩個警察,揚長而去,事情已經過去兩個月了,直到現在案件還沒有完全偵破。”

“那是你們漂亮國的公安,不是我們花國的。”法典說。

小民反唇:“漂亮國的公安是全世界最優秀的,而花國的,以無能著稱。”

法典好生氣,要不是因為武警叫他們趴著,要不是還要一起保護妹妹,他才不要跟這個愚蠢,自大,盲目的哥哥呆在一起,他好討厭他啊。

半夏也在表達自己的不滿,最先是小民把她壓倒的,所以她在小民的懷裏,法典在旁邊。

但這時,一聳一蹬,小民想扯,可她硬是趴到了法典的懷裏。

然後倆兄妹一起,恨恨的瞪著大哥。

法典從小是個天分不高,學習麻麻,性格也有點馬虎的孩子,但正因為他別的方麵比較平凡,所以他的性格也很好,很隨和,雖然哥哥已經快把他給氣炸了,可他還是願意跟對方交流,這時槍戰已經結束了,但武警沒有通知大家起來,大家也不敢起,還趴著。

法典就趁勢跟他哥簡略的科普了一下五河村的可怕。

以及對方兵團式的管理,和巨大的走私網。

“那完蛋了,我們今天肯定會死在這兒。”小民覺得好悲涼,沒想到剛回祖國,他就碰上這麽大一樁案子。

法典說:“武警都出動了,他們肯定會一個不留,圍殲所有犯罪分子。”

“那麽大的團夥,即使漂亮國的警察也不可能一次圍殲。”小民在強。

法典給氣的呀,伸手捶地,正想著什麽,忽而聽頭頂響起一個沉沉的聲音:“都抓住了嗎?”

“報告,逃到西口港的已經全部被我們控製了。”有人答。

這一聽就是武警的聲音,那麽的穩重沉著,中氣十足。

那個沉沉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威嚴:“全村總共523人,目前抓到的是521個,還有2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必須找到。”

“是!”武警說。

莫名其妙,卻處在旋渦中心的法典得意的給大哥擠了個眼色,一天時間,五百多人的大犯罪團夥,就漏了倆,剩下的全抓到了,就說花國的公安厲不厲害。

這時有武警來拍:“小朋友,沒事了,趕緊起來,回家吧。”

法典覺得意猶未盡。

他都準備好了,看不到,就算趴這兒聽,他也要聽兩個小時的槍戰大片才行。

可全程不過三分鍾,就結束了嗎?

喇叭在廣播,要求附近的人集體撤離,可法典並不想走,他磨磨蹭蹭的,他多想再有個犯罪分子出其不意的出現,讓他看一眼武警叔叔的神槍手英姿。

但不行,看眼大哥,他說:“起來吧,我們花國無能的武警已經把犯罪分子全殲了,你不用再趴著了。”

而小民臉上的神色,那叫一個好看。

剛才林珺趴倒時,是和高崗趴在一處的,這會兒也找過來了。

雖然槍戰是發生在海上,而且離碼頭很遠,幾艘犯罪分子的摩托艇也很快就會被擊中了,可隻要是當媽的,就擔心孩子,大的也擔心,小的也擔心。

得看看他們有沒有受傷,磕到碰到,每一個都要檢查。

這時碼頭已經被封鎖了,高村長的錢高崗肯定拿不走了。

但林珺得去找武警們的負責人,匯報高崗的事。

而就在這時,喇叭裏響起顧謹的聲音:“林珺,你在嗎,林珺?”

畢竟跨區域作戰,外溢的犯罪分子會逃到西口港,這是武警沒有料到的。

不但外溢了,還發生了交火,也是夠凶險的。

顧謹的女人,孩子,都在港口,他也很著急,顯然,這是追來了。

法典已經看到爸爸了,跳起來喊:“爸,我們在這兒呢。”

林珺也已經朝著前夫奔過去了。

對了,半夏一直一跳一跳的在朝著顧民在跳,她還氣呼呼的,但就是一直在對著哥哥跳,小兔子一樣。小民彎腰問:“你怎麽了,你想幹嘛,要我幫你嗎?”

半夏才不跟他說話,她一臉認真,跳啊跳,終於,夠著了。

她從大哥頭上抓下一團衛生紙,遞給了他。

卻原來他趴地上時,沾到髒衛生紙了,小民一看,咦,好髒,扔了。

隻是個普通的動作,可女孩更不高興了。

她撿起紙,又撿了好幾樣垃圾,朝著垃圾桶走了過去,而且她似乎更生氣了,小民明白了,是因為他把衛生紙扔地上,惹的她不高興了。

他追上去說,為自己剛才的無禮行為作解嘛,就說:“這兒的人都習慣隨地亂扔垃圾,你隨便把垃圾扔地上就好,不必刻意扔進垃圾桶的。”

“可老師教育我們,說愛護環境,人人有責,垃圾必須扔垃圾桶,要不然,我們的環境就會越來越髒,我們就會變成像小狗狗一樣,要跟垃圾住在一起,我不想變成小狗狗,我要當個愛護環境,幹幹淨淨的好孩子。”半夏說。

顧民這是人生第一次,發現小孩子還挺好玩。

他說:“在漂亮國的時候,我也會把垃圾扔垃圾桶,因為全民素質高,自覺,大家都會遵守習慣,可花國沒有那樣的環境,大家都髒亂差,你一個人遵守能有什麽意思,好了,不撿垃圾了,走吧,我帶你回家。”

說亂扔垃圾就會像小狗狗一樣,隻是幼兒園的老師跟孩子們開玩笑的。

可在半夏眼裏,老師的話就是真理。

她是真的以為亂扔垃圾就會變成小狗狗,而照著這個思路想,她是這樣理解小民的:“哥哥,你在漂亮國的時候是個幹幹淨淨的,守規矩的好孩子,可回到自己的家,卻要把家弄的髒髒的,弄成小狗窩,所以你是想變成一隻小狗狗嗎?”

狗窩?小狗?

顧民怎麽覺得妹妹是在罵他?

她又說:“要變小狗大哥變吧,我和點點,爸爸媽媽才不要。”

顧民以為她是個天生凶相的小女孩,因為她對著他,一直是凶巴巴的。

可這是時他爸來了,在遠處,一幫公安陪著,正在往這兒走。

小女孩伸開雙臂,笑的陽光燦爛,朝著顧謹奔了過去:“爸爸。”

糟糕,她的聲音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