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逼宮
林東看著妹妹, 全然不信,因為局勢太亂了,他根本不知道怎麽辦。
但倆孩子無腦迷信, 覺得媽媽肯定行。
法典理了理半夏額頭的碎發, 說:“以後媽媽要回去上班, 你會好開心的喔。”
“為什麽呀哥哥?”半夏舔著花生湯的碗,一臉疑惑。
法典形容:“廠裏有個大滑梯,還有小木馬,以後你就可以天天去玩啦。”
慈心是製藥廠,女職工多, 一到寒暑假, 大家就得帶娃上班。
廠辦公大樓內有個遊樂園,是林珺主張著修的,裏麵有個一層樓高的旋轉滑梯,那可是顧法典小時候的樂園, 他曾經在那兒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寒暑假。
那時的小民和小憲會每天打電話,還會經常許諾,說要送他各種小玩具。
那時的法典,開心的就像個泡泡一樣,每天都飄在空中。
“滑滑梯嗎, 好玩嘛。”半夏追著問。
“當然好玩啦, 小時候我天天滑的喔。”法典說。
半夏太激動了, 因為原來秦秀總會帶小龍去上班,而據小龍說,他可以一整天都在遊樂場玩, 坐滑滑梯的感覺就像是在飛一樣。
不過女孩突然想起一件事, 問哥哥:“媽媽帶我去上班, 會不會覺得丟人啊?”
“為什麽會覺得你丟臉?”法典很吃驚。
小女孩說:“原來我也想跟秦秀媽媽去上班,可她說我太笨,隻會給她丟臉。”
明明是因為妍妍的死,秦秀故意折磨半夏,可小女孩不懂,她當真了。
秦秀已經被抓,涉及走私,十年起判,但她留在半夏心裏的傷痛無法磨滅。
顧法典把妹妹架了起來:“走,咱們坐著飛機去玩滑滑梯。”
半夏還沒明白什麽叫坐飛機,已經被哥哥單手舉在了腦門上,繞開媽媽,他一路舉著她下樓,是很驚險,但也很刺激,而且感覺真的像是在飛喔。
半夏給樂的呀,咧開了嘴巴,任憑呼呼的風往嘴巴裏灌著。
下了樓,哥哥還翻牆,帶她去幼兒園玩滑滑梯。
暑假嘛,幼兒園沒人,半夏足足滑了一個上午,最後給孩子滑暈,都吐了。
餓的饑腸轆轆,渴的嗓門冒煙,倆孩子這才回家。
媽媽的廚藝早已不再是瞎糊弄了,今天居然炒了兩個菜,還用半球電飯鍋蒸了香噴噴的大米飯,笑眯眯的,她問:“你們去哪玩了呀?”
顧法典了解媽媽,知道她會擔心,撒謊說:“我們就在樓下散了會兒步喔。”
要論排名,半夏心裏最愛的是點點哥哥,然後才是媽媽爸爸。
所以哥哥撒謊,她抱著水杯咚咚咚,跟著撒:“是喔,我們隻是慢慢的散步。”
可她一轉身,純綿的小褲褲上,屁屁那塊磨出好大兩個圓圓的大洞洞!
小內內都露出來了。
對於新找回來的女兒,林珺有種病態的嗬護,這有生理和心理雙方麵的原因。
她不願意女兒出門,不願意她玩危險刺激的東西,明知道這是種病態的控製,是不對的,但她還是說:“外麵很危險的,可能有人販子,在遊樂場還會受傷,半夏以後要少出門,跟媽媽呆在一起。”
半夏果然嚇到了:“對喔媽媽,好危險的。”
“所以你要多多呆在家,不然會被壞人抓走。”林珺說。
半夏可不這麽認為:“在家也不安全喔,萬一壞人悄悄溜進來偷我們呢?”
林珺被她問卡殼,去廚房洗碗了。
半夏於是去問法典:“哥哥,壞人要是來家裏,怎麽辦?”
顧法典正在看古惑仔,手腳並用:“打打打,殺殺殺。”
“就不能不打架,隻是趕走他們嗎?”半夏反問。
法典說:“咱爸才有不戰而屈人本事的威力,我更喜歡打架。”
半夏不想打架,從臥室出來,女孩坐在沙發上思考著。
最近媽媽教她認字,爸爸媽媽,點點,二狗和數字她已經認識了。
正好桌上有電話簿,女孩翻開電話簿,一個電話打給了爸爸:“喂,爸爸嗎?”
顧謹正好在辦公室,問:“半夏啊,你怎麽啦?”
“媽媽晚上害怕,你回家來住吧,保護我們。”女孩說。
前妻回心轉意了,通過孩子,要邀請他回去住了?
顧謹心裏咯噔一聲:“她自己說的?”
媽媽有說過嗎?
小女孩不太記得了,但她覺得媽媽跟自己一樣愛爸爸,所以她說:“當然,我和媽媽都愛你,我們要跟你一起睡,讓你保護我們!”
……
馬書記的辦公室裏。
馬宣揚正在跟老父親聊天。
“林珺最近表現可以啊,比我媳婦還賢惠,現在的她,看上去才像個女人。”他說。
馬光明望著窗外,一臉陰霾:“還是不能小覷她。”
“沒事了,咱們準備的那麽周全,您還有啥操心的?林珺一女人,沒啥能力的,當初是靠著大小姐的光環,長的漂亮大家才把她捧的高,咱們不用把她放在眼裏的。”馬宣揚說。
馬光明的心七上八下,冷冷瞪兒子一眼說:“你啊,驕傲,自滿,跟沈四寶根本沒得比,林珺是個女人,不足為懼,可她背後還有顧謹。顧謹可是能打敗沈四寶的人物,爸真正怕的是他。”
“行了吧爸,你看最近顧謹也沒來過呀,你急個啥呀。”馬宣揚說。
其實營改私的事,早就萬事俱備了,馬家,一則馬光明給林珺氣出了心髒病,要搶救,二則,怕林珺要鬧事,一直沒敢動,這都連著一周了,林珺整天呆在家裏,給女兒做飯,帶著女兒下樓跟老太太們聊天,整個兒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兒,馬家諸人終於,覺得她總算有點女人的樣兒了,也放鬆警惕了,機不可失嘛,這就準備進行簽約儀式了。
“去吧,讓明霞帶人布置上,下午5:30,領導們就要來了,今天必須簽約成功。”馬光明捂著胸口說。
今天就要簽約改私,可直到中午兩點半,馬光明才通知職工們。
這會兒正是車間忙的時候,職工們想打聽點情況,機子開著,走不開。
中層領導們接到通知就要布置會場,更是想問點啥情況吧,根本沒時間。
林東就在單位,眼看大家忙起來了,特別著急,就又給林珺打電話:“妹,人家都開始布置現場了,你到底準備咋辦,啥時候來?”
林珺說:“哥,你去財務室,盯著薛主任,讓她哪都不要去,等著我。”
“妹,你到底要幹嘛呀?”林東問。
因為才玩過滑滑梯,半夏很期待,在等著要跟媽媽一起去上班。
“拿回慈心廠,我來掌舵。”林珺拍了拍女兒,示意兒子也跟自己一起走。
馬家為了謀廠,拿她做墊腳石,沈四寶為了能貼上馬家,分得一杯羹,從雕塑裏尋寶,還誘她賣掉藥品專利,險些逼她入絕境。
可商場的殘酷在於,壞人惡事作盡,卻不必負法律責任。
好人被逼到崩潰,可人人隻覺得是你有病而已。
鬧來鬧去,連她的兒子們,都因為她有病而不聽她的話了。
林珺當然要拿回慈心,而且她已經不信任國資委了,她要逼宮!
而現在,大戲開場!
媽媽換了一件雪青色的襯衣,麵料滑滑的,她喜歡把襯衣掖進西褲裏,她的腰可細了,又精幹又好看,跟著這樣的媽媽出門,半夏甭提多開心了。
今天慈心廠有點熱鬧的,坐著輪椅的馬書記下了樓,親自坐陣,正在指揮大家填池塘,畢竟來得人多,他也怕哪個領導萬一摔進池塘就麻煩了。
拱門,橫幅,前幾天馬宣揚就準備就續了,此時充氣的充氣,掛的掛。
桌子,紅布,話筒一應都是齊備的,擺在院子裏就行。
紅要從廠門外一路鋪到辦公樓下,用來迎接領導。
剛剛鋪展開來的,嶄新的紅毯上出現一雙精致明亮的,乳白色小羊皮皮鞋,正在滾毯子的保安生氣了:“怎麽這麽沒眼力見兒的,這是給市領導準備的紅毯,你誰啊你就亂踩……”抬頭一看:“大……大小姐。”
招呼對麵的:“快點滾,大小姐要走呢。”
半夏驚呆了,因為她和媽媽一路走,保安一路賣力的滾著紅毯。
就這樣踩著幹淨,漂亮的紅地毯,半夏一路進了慈心廠。
此時馬家人如數在場。
馬書記坐在輪椅上,正在跟馬宣揚交待著什麽,周圍圍了一圈,全是他在廠裏攏絡的死忠,而馬明霞雙手抱臂,正在指揮一幫職工們鋪紅布,放杯子,擺名牌,電視上看的,所有的杯子還要用繩子來拉,擺成一條直線。
剪彩用的花剛剛送來,剪刀就位,馬明霞還得一把把試,別剪刀太鈍,剪不斷繩子就尷尬了。
今天是為了營改私而簽約,過段時間她哥馬宣發會把外資喊來,還要跟外商合資,忙裏抽閑,馬明霞還要學幾句英格力士。
太忙,林珺從她身邊經過,馬明霞忙到全然沒有發覺。
進了辦公大樓,林東就在財務室的門口堵著,薛主任在裏麵。
林珺開門見山:“把公章,私章和財務章,合同章,以及支票簿全部給我。”
今天因為要現場簽約,所有的章子全部在廠裏,而且就在薛主任手裏。
但她現在該下樓,把東西要交給馬書記的,林珺拿走,合適嗎?
都是老相識,而且馬書記都沒跟職工們開會就把廠子給賣了,先斬後奏,大家正不忿呢,薛主任思想鬥爭了片刻,索性就把章子全給林珺。
就連馬光明的私章都交了。
不過涉及路線鬥爭,薛主任也要求自保,她說:“大小姐,章子我可以給你,我也可以呆在財務室不出去,但你要說……”
“我會說是我和林東搶走的。”林珺說著,拍了法典一把:“去吧,帶妹妹去玩滑滑梯,但要記得,不要磨破了褲子。”
可憐的小丫頭,早上頭一回玩滑梯,興奮壞了,睡午覺的時候一直在夢裏笑。
林珺遂把她也帶來了,讓她在廠裏的大滑梯上好好玩一下。
而關於在營改私時,需要提交給國資委的匯報材料,乃至簽約用的合同,林珺花了一周的時間,早就自己打印了一份出來了。
此時一遝東西掏出來,啪啪啪的,把所有乙方的章子蓋上。
她就擁有一份出自慈心廠的,可以當場提交給國資委的材料了。
今天的馬家,防火防盜防林珺。
所以她甫一上樓,就有眼尖的好事者把小報告打給馬書記了。
馬書記是給林珺氣到犯了心髒病,搶救了整整三天,目前不能走路了,可既然他拚了命想拿下慈心,自然是把林珺當成最重要的敵人來看盯著的。
於他,今天也有一場硬仗要打。
此時剛好國資委的牛主任來了,馬書記遂招手,既喊來他,也喊來馬明霞。
這倆人一直有私情,牛主任正是馬家的保護傘,上周倆人鬧了一場矛盾,但馬明霞選擇了服軟,馬光明也送了牛主任點錢,於是他們又合好了。
一家人團結一致,齊心協力,布局,他們要一舉打垮林珺。
不就一精神病嘛,想鬧?
那就打擊她,刺激她,讓她發瘋,讓她在領導麵前出醜,丟臉。
立刻,馬明霞和牛主任帶著親信,嘩啦啦的圍上了辦公樓。
這時林珺抱著公章,正好下樓。
馬書記一看,又要心梗了。
公章這東西平常沒啥用,要丟了,掛失,補辦一個就得。
可一會兒市領導就來了,就指著它簽約呢,居然給林珺搶了?
此時他隻能寄希望於女兒了。
馬明霞不擅長別的,但作為女性,她最擅長的就是攻擊同為女性的林珺。
“喲,林珺也來了,今天這是刻意打扮了呀,但你的口紅顏色不行呀,一點都不顯年青,你都四十的人了,塗這個顏色好顯老啊。”她說。
攻擊外貌,壞你心情。
你要想跟她吵,潑婦,神經病,馬明霞能立刻栽林珺腦袋上。
牛主任有大哥大呢,此時正在拔三院的電話,林珺隻要接招吵架,三院的救護車就會直接把她拉走。
但林珺並不接招,走到長桌前,掏出一張寫著林珺的名牌,換掉了馬明霞的。
她不吵架,她還想在簽約時取代她?
馬明霞心急如焚,恨不能上去跟林珺撕打一場,可還是得壓著自己,勻著說。
“林大姐,你都一把年紀了,又沒實力拿下慈心,何必給廠裏的職工們當槍頭呢,有這時間,你保養一下自己的臉不行嗎,你看你都老成啥呢,法令紋,魚尾紋,又瘦又幹癟的……”馬明霞聲音不高,可句句毒點。
但林東不幹,他說:“馬明霞你眼睛瞎了吧,我看我妹比你年青,漂亮得多。”
還有人說:“這馬主任沒毛病吧,幹嘛老拿年齡說事,她是不是有病?”
馬明霞沒病,隻是抓住了林珺的痛點。
年青時長得漂亮的女性,會比普通女性有更大的容貌焦慮。
因為不論她自己還是外人,都會去關注她的容貌。
但人豈有不老的,歲月都所有人都是公平的,隨著年齡變化,淚溝,魚尾紋,是不可避免的。
林珺確實曾為年齡和容貌而焦慮過,畢竟她曾經是東大的校花,她一次次的生育,她身材走形,她從育兒上收獲了快樂,可她也會為了身材走形,撫養孩子,夜不能寐而陷入焦慮,怨懟。
這時再有馬明霞這種好事者天天在旁假裝關懷式的打擊,她的病情就更重了。
但當明白馬明霞的險惡用心後她就坦然了。
她說:“我比不得你,在慈心有親爹撐腰,在國資委還有牛主任這個情夫幫你跑關係,你隻要躺著受用就行。”論嘴毒,林珺也不是蓋的。
馬明霞刷的色變,牛主任也懵了。
心說他們的關係一直保持的很絕秘的,林珺從哪知道的?
圍觀人眾,而馬明霞和牛主任,此時就並肩站著。
牛主任慌得往後退,卻撞翻了剛擺好的桌子,話筒被他不小心撞開,滋哇亂叫,頓時圍的人更多了。
“你……你胡說……林珺你不要汙蔑我。”馬明霞磕磕巴巴。
林珺上前一步:“李保堂死的多蹊蹺啊,你懷孕八個月,他怎麽突然就被火燒死了,馬明霞,我記得他死前跟你吵過架,他當時發現你和牛主任私通的事了,對不對?”
被林珺猜中,馬明霞嚇了一跳,大聲說:“你胡說。”
“孩子不是李保堂的吧,本來你是想生來著,可聽人說查血型就能查出孩子是不是親生的,所以才會引產的吧?”這才是她孕身八月,冒險引產孩子的原因。
馬明霞大肚皮到八個月的時候,國家開始普及血型知識。
正是那時庫房起的火災,繼而,她在拿到錢以後悄悄流產的。
而背後的隱情是,孩子壓根就不是李保堂的。
李保堂,也正是因為發現了她和牛主任的奸情,才被他們全家聯手害死的。
一樁人命案,五年後被翻起,而且林珺居然猜到了最核心的關鍵點。
“我沒有,你胡說!”馬明霞快瘋了,連連搖頭:“我沒有,真的沒有。”
但林珺緊逼:“保險公司賠了一百萬,廠裏30萬,馬明霞,那錢你用的舒坦嗎?”回頭說:“林東,報案,就說馬明霞殺夫騙保,今天我們要掰扯這樁案子!”
馬宣揚還在埋頭背稿子,沒察覺亂子,但馬書記一直在觀戰。
乍聽林珺這樣說,他深喘一氣:“宣揚,顧謹果然了不得,我小瞧林珺了。”
當顧謹過問慈心的事以後馬書記就開始擔心了,知道他的查案能力,所以雖然一直在搶廠子,可也生怕女婿的死要被翻出來,保險公司的一百多萬拿不幹淨。
從林珺喊出殺夫騙保四個字,馬書記就知道,顧謹查到慈心失火的事情上了。
保險一案,被捅出來了。
晴天霹靂啊,馬宣揚頓時慌了:“那咱們怎麽辦。”
馬書記真是恨,恨沈四寶關鍵時刻掉璉子,更煩大兒子慌張冒氣。
捂著心髒,他說:“顧謹頂多能查出130萬,剩下的500萬他查不到的,先盡力拿廠吧,市裏的領導都來了,國資委應該不敢推脫,你給政府的錢可以分三次付清,先拿五百萬簽廠,剩下的,等把慈心拿下來後,賣林珺的藥方來付吧。還有整整八百萬的外資呢,得咱家宣發來談,國資委為了那筆錢,也必須簽約。”
馬宣揚愣住了:“爸,你不是說這是逼不得已的險招嗎,現在就要用嗎?”
半夏那小女孩的回歸治好了林珺,而不會發瘋的林珺,再加上顧謹,就是勁敵了。
馬光明反問:“現在不用,更待何時?”又說:“殺人就得做好償命的準備,我去給李保堂償命吧,你們幾個可不要再犯蠢了,尤其是你,今天一定要拿下慈心!”
錢,是拿李保堂的命換來的。
而最壞的結果就是一命償一命。
沒有父親願意犧牲孩子,所以馬光明早就準備好了,萬一錢拿不利索,他就自己上,給前女婿償命。
至少有五百萬他們能拿幹淨,神仙老子,也查不出那筆錢的來路。
……
不止馬光明堅信,他目前所有的630萬裏頭,即使公安,也隻能查到130萬的來路,能沒收,剩下的他們查不到來路,也無法沒收。
公安局,此時刑偵科的一幫人也犯了難。
請來協查的,還有國內安最大的,安壽保險公司的總經理,也在抓耳撓腮。
“我確定我們隻賠付了一百萬。”他說。
500萬,一大筆錢,還是以現金的方式,在幾年間分批次存進銀行的。
馬宣揚解釋,說是他愛人做生意得來的,可現在,除了賣白.粉,還能有啥生意,能在四五年間賺到五百萬?
不過一旦追蹤不到,檢察機關無權沒收公民財產,那就是人家的錢。
正好此時顧謹來,達隊講了一下情況,說:“顧教授,我們卡住了,這個關鍵點還是得你來突破,那五百萬,你要沒有新思路,我們就隻能當成馬家的正常收入。”
在這個高級教授才拿一千元月薪的年代,五百萬是一筆天文數字的巨款。
它能保一個家庭一生無憂。
而馬家戶頭上,就有這麽一筆巨款躺在賬上,它是哪來的?
顧謹接過換子一案的卷宗一頁頁的翻著,突然桌上電話響。
110調度中心來的電話,說慈心有人報案,是人命案,希望立刻出警。
這時五百萬的關節還沒打通呢,慈心怎麽又鬧亂子了?
不過既然有人報警,當然是立刻出警。
顧謹走在最後,公安們上車了,他還在看卷宗,達隊有些急:“顧教授,快一點啊,你在想什麽呢?”
看看院門外,顧謹說:“等我兩分鍾,我去買些東西。”
“你要買啥,我去買吧,你先看卷宗。”達隊說。
“牙刷,毛巾,拖鞋和**,**要37碼的。”顧謹說。
達隊有點驚:“您有急差要出?”
顧謹倒不是急著出差,而是,其實倆人一開始談戀愛,林珺就比他主動得多,她自上大學,就吸引了一幫追求者,有部隊領導家的孩子能偷開他爹的敞逢吉普。
還有些市政上的孩子能偷偷騎戰時留下來的,拉轟小摩托的。
可她於那麽多小夥子裏頭,跳上了他的二八大杠,然後坦率的說:“本小姐看上你了,以後每一天,你都要接我上學,放學,給我寫情詩,送應季的花,買口紅,雪花膏,漂亮的皮鞋,反正別的女孩有什麽,我都要。”
嚴格遵守,顧謹每天寫情詩,兼打兩分工給她賺皮鞋,雪花膏。
追到女神的男人嘛,不能虧了她。
是的,她後來變了,陰鬱,消沉,蓬頭垢麵,不修邊幅。
很多人說她是變心了,愛上別人了,顧謹也曾這樣懷疑過,但又否認了,因為她那麽愛美,如果是愛上了別人,不會那麽糟踐自己。
還有人說她瘋了,建議他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但顧謹沒有。
他覺得她那麽擁有那麽美好的心靈,又熱愛生活,總有一天會振作起來的。
他們是吵架,還動不動就戳彼此的傷疤,離婚時林珺剪自己的照片,顧謹也剪自己的,可在他心裏,永遠有她跳上他自行車後座時驕傲又自信的樣子。
現在的林珺又變回去了,跟曾經一樣主動自信,還讓女兒傳話,請他回家住。
他都顧不上回家,現買洗涮用口,搬家啦!
不過馬家的500萬到底是從哪來的呢?
涉及走私,拿的黑錢?
不會,因為涉及走私,錢來錢去,肯定有蛛絲螞跡,而慈心的賬麵上也沒有任何異常。
保險公司吧,全國就兩家,全查過了,隻有一份一百萬的保險。
錢,從何而來?
目光停留在李保堂的檔案上,反複推敲,顧謹突然明白那筆錢從何而來了!
“你們去慈心,我要去市局找證據。”顧謹說著,出了公安分局,眼看一輛28路駛來,毫不猶豫跳了上去,直奔市公安局。
一條人命能值多少錢呢?
隻要你策略得當,運籌帷握,心黑大膽,他就能值整整六百萬!
這個案子在顧謹這兒,終於打通關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