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偏執男配掌中嬌(3)

夜晚。

別墅的書房內氣氛緊張。

“誰讓她進來的?”顧珩漆黑的眸光懾人,一字一頓像是淬了冰的利刀,掃向裴秘書和王嫂。

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艾璿想起娛樂圈的事情,這件事也和靳言息息相關,是她最逃避的事情。

她一定不開心,不然不會抗拒這段回憶。

王嫂低著頭,麵色煞白,顫抖著聲線不斷道歉:“對不起三少,是我的錯。”

裴秘書看著麵露暴戾的顧珩,並不詫異,隻是格外擔憂和畏懼:“艾小姐應該沒發現什麽不對勁,人已經控製了。”

現在說什麽都沒用,艾璿那張臉太有辨識度,王嫂是從顧家帶來的人,但事出緊急,很多傭人是來這邊招聘的,出現了顧珩最不能容忍的疏忽。

顧珩犀利陰寒的眸光落在兩人身上,神色薄涼。

書房內氣氛像是被凝固了般,王嫂不敢抬頭,大氣都不敢出。

許久,顧珩淡淡的語氣從前頭傳來:“如果是因為這件事讓她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你們誰都躲不掉。”

裴秘書緊抿唇,站得筆直,沒有反駁,王嫂唇色慘白,手腳開始發軟。

“把人處理了。”顧珩話語冷漠。

裴秘書剛要回話,書房的門就被從外打開,裏麵凝重的氣氛倏然被打破。

艾璿站在門口,見顧珩麵色陰鷙,渾身都是戾氣,身子都跟著僵了好幾秒,隨後目光落在渾身止不住哆嗦的王嫂身上。

地上還有四處破碎的陶瓷碎片,茶水灑落一地。這樣的行為,出自那個溫柔和善,始終對她好脾氣的顧珩身上,有些違和,也意想不到。

顧珩看見她的臉,一時錯愕,局促不安收回放在桌麵的手,垂落放在身側,眼底皆是惶恐慌張,喉嚨幹澀到一個字也沒有勇氣說出來。

他被她發現了最狼狽不堪的一麵,如此不堪。

艾璿那雙好看的杏眼又看向他,嗓音輕軟,語氣征詢道:“明天天氣好,我想出海垂釣,你有空嗎?”

“明天我帶你去。”顧珩立刻說。

聞言,艾璿眉眼彎了彎,又扭頭看向王嫂:“今天早上的那個椰香粿條不錯,我明天還想吃。”

“好的艾小姐。”王嫂埋著頭,連連點頭。

艾璿:“不早了,你們忙完早點睡,明天見。”

顧珩不放心叮囑:“晚上冷,關好窗蓋好被子。”

她的情緒沒有異樣:“知道啦。”

……

艾璿回房後,顧珩掃了裴秘書一眼,邁步離開。

等到對方的身影消失,裴秘書閉上眼,抬手揉了揉眉心,好一會後才放下手睜開眼,看向王嫂:“把這裏收拾了,你暫時留下來,明天多準備些艾小姐喜歡的早餐。”

他當了顧珩六年的貼身秘書,一路陪他走過來,見過太多對方暴戾狠辣的樣子,更多的是漠然冷血,但隻要涉及艾璿的事情,就有破例。

艾璿是禁區,也是良藥。

*

臥室的落地窗前。

艾璿聽著呼嘯的海風,瞭望遠方點點繁星,腦海裏都是方才書房的場景。

她不是故意闖進去,而是站在門外很久,聽著裏麵的話語,也讓她更多的記憶開始串聯起來。

顧珩每一次和她的見麵,都像個溫和清雅的貴公子,彬彬有禮。兩人好像很有緣,他幫了她幾次,所以她對他印象極好。

但是小說裏,作者對他的描述是個偏執型人格障礙患者,簡言之,極端又病態。男配之所以是男配,必須有不如男主的地方,這或許就是作者設置的一個缺陷。

文中並沒有對他做過多的描述,隻說是一個暴戾又狠辣的人,偏執又固執,唯一的看點就是對女主的守護。

他後麵為了救女主,幫女主鏟除女配,還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可以說,傾盡所有,愛得義無反顧。

男主隻在虐女主和甜甜的時候就出現,受罪的事就讓男配來。

她細細回想,關於靳言這個人物的記憶也開始複蘇,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曆竟然和書中毫無違和,難道她一開始就穿書了?而作者已經把每個人的命運進行設定?然後她經過這一次車禍覺醒了?

想到此,艾璿隻覺得一股不適感襲來。

她剛剛闖進去為了給王嫂他們解圍,也為了確認自己對這樣子的顧珩是什麽樣的感覺,得出的結論是她不怕,倒是他怕她了,一副不敢言說又小心翼翼的模樣,頗有幾分搞笑。

他對她的好,她都知道,隻是也好奇,他為什麽會對她有這麽深的感情?

*

翌日。

艾璿從樓上走下來。

她穿了一件印花雪紡長裙,婀娜曼妙,更襯得膚若凝脂,還畫了個淡妝,一張臉嬌豔明媚。

“艾小姐。”王嫂語氣畢恭畢敬。

艾璿把一張照片遞給她,“麻煩幫我把這個轉交給她,謝謝她的喜歡。”

王嫂看著簽了名的照片,驀地一怔,一時間手忙腳亂。

“沒事的。”艾璿輕聲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語氣太輕緩,帶了安撫,王嫂才伸手接了過去。

餐桌上。

顧珩將一切看在眼裏,他脊背繃得直,一動不動,隻是擱在腿上的一隻手緊握,呼吸都變得急促,瞳孔殷紅。

她知道了,也記起來了。

他騙了她,那她會怎麽想他?肯定覺得他病態又虛偽,肮髒透頂了,恨不得趕緊離開。

“早上好。”艾璿聲線清脆,說著在他對麵坐下來,視線在他臉上停了停,柳眉微擰,“你昨晚沒睡好嗎?”

他眼下泛著一層淺淺的烏青,饒是再掩蓋,也有一絲疲憊,好似還有些頹廢的氣息。

“還好。公司有些事要提前處理,不礙事。”一夜未眠的顧珩撒了謊,怕行程取消,於是又說,“我們九點要出發,船上什麽都有,不要格外準備。”

“你要不要休息?我們改天去。”艾璿語氣關切。

顧珩笑,溫潤的嗓音裏帶著肯定:“我不需要休息,我也好久沒出海了。”

看到她就精神了,一點困意都沒有。

聞言,她輕揚紅唇,點了點頭,繼續吃她的早餐,時不時與他閑聊幾句。

他看著她,也跟著動手吃早餐,餘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艾璿自然能感受到那股炙熱的視線,她也隻當不知,對她來說,顧珩並不是一個危險的人,相反,他對她很好,救命之恩,就無以為報。

且不說他會不會和小說裏那樣為她付出半條命,比起靳言,她覺得還是和顧珩走近比較好,畢竟她不想平白無故被虐得半死。

當然,她存了私心,能和靳家比的,就是A市那幾大家族,她惹不起,躲得起,若是有一天躲不起,也想活一命。

*

海邊。

艾璿看著這艘豪華遊艇,不得不感慨有錢人的生活。

她這幾年從來沒有空檔期,一直都奔波在各種通告片場。毫不誇張說,這幾年休息的時間用手都能數得過來。如此愜意的生活,讓她心情舒暢。

遊艇上應有盡有,奢華的套房和按摩遊泳池讓艾璿覺得自己壓根不是來垂釣的,適合開個party。

難怪那些公子哥最喜歡帶上一群嫩模,在海上浪上一圈,頂級的享受啊。

艾璿想到此,目光落在一側的顧珩身上,他正在琢磨著垂釣的工具,目光專注,那張臉棱角分明,絲毫不比靳言遜色半分,對她來說,甚至更加和善。

哎。

她總覺得,他們兩個人都是書中很慘的角色,下場都不好。

艾璿對垂釣是一點都不懂,以前拍戲也有過這一段,但那是擺拍,還沒過癮導演就已經喊了哢。

然而,垂釣和她想象當中有差別,她釣了半天,也沒見有一條魚上鉤。

顧珩就站在她旁邊,他也沒釣上來一條魚,但比她沉得住氣,一直都不急不緩。

“這裏是不是沒魚啊?我看別人很快就能釣到好多條。”艾璿有些失落。

話語一說完,顧珩便說:“魚上鉤了。”她眼底一閃,連忙往他那頭湊,還一臉興奮,開始手動幫他收杆,一路往上拉。

兩人離得近,他的鼻翼裏皆是她的清香,讓他眼底更加柔和。

這個魚兒還挺有勁,她身子往前傾了傾,顧珩蹙眉,趕忙伸手去抓她的手。

“你用力拉呀。”她沒什麽力氣,一直在催促他,神色激動,“一會跑了,趕緊把它拉上來。”

她那雙眸子一直盯著海麵,看到有條魚被拉得浮出海邊,更加激動,伸手指著:“在那,是一條大魚。”

顧珩手上稍稍用力,魚兒一直被往回扯。

“這是什麽魚?”艾璿看著被他拎上來的魚,身上透明又泛紅,她好奇湊過去看,話都沒說完,那條魚突然劇烈翻騰起來,魚身上的水四處飛濺。

她倏然被嚇了一跳,腳下打滑,條件反射雙手抓住他的胳膊,還抓得很緊。

顧珩被她抓著,隻覺得那一處滾燙。

艾璿烏黑的眸裏有些驚魂未定,站穩後看著那條魚,給它安排最後的歸宿:“今晚就把你烤了!”

顧珩察覺到她的氣惱,眼底泛起不易察覺的淺笑。

垂釣不過是艾璿當時能想起來的借口,在她沒釣到魚之前還會較真不服輸,釣上了幾個,她已經有些興致缺缺,覺得也就那樣。

折騰。

今天豔陽高照,她已經流了不少汗,顧珩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情緒,把魚竿往回收:“估計也沒什麽魚了,不釣了。”

他的借口找得真扯,這麽大的海,他沒說魚了,她笑著戳破他:“你壓根就不是誠心來釣魚。”

顧珩並不反駁。

艾璿走近護欄,看著海麵上盤旋飛著的海鳥,側頭問他:“我們可以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嗎?”

“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這麽刻意縱容我。”艾璿抿唇笑,隨後又說,“就多待一個星期吧,總待在這邊也不是辦法,度假結束,就要回去了。”

顧珩眼神裏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壓抑著聲線裏的苦澀:“你記起來多少了?”

他沒有想到這一天這麽快。

也是了,她那麽聰明,稍稍回想,就應該記起來七七八八,不知道會怎麽想他。

“很多。”她看向溫軟一笑,又有些歉意,“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怕我受刺激,不過,演員這個工作是我的熱愛,我以後還是會繼續演戲,身體現在也沒什麽問題。”

她覺得他所有的隱瞞和欺騙,都不無道理,不然她就得被虐得死去活來。

顧珩心裏一滯,私心轉移了話題:“記起來為什麽出車禍了嗎?”

艾璿回想過,沒想起什麽有用的信息,隻知道當時情緒受到極大影響,稀裏糊塗的。其實她算不上和靳言正式戀愛,他在公司幫她解圍,她就一頭紮進去,有點戀愛腦,兩人隻能算地下戀。

加上她這些年順風順水,沒受到什麽挫折,一股勁往他身邊湊。

後來靳家要和謝家聯姻,這事兒靳言都沒告訴她,她還是從新聞上看到的,準確來說,兩人應該是分手了,她算失戀。

靳言和她小打小鬧,估計覺得她不配當靳家大少奶奶,既然如此,吊著她做什麽?一方麵覺得她身份不行,另一邊又對她有點感覺,當她阿貓阿狗呢?

接下來,她要是想當靳家大少奶奶,那就得經過流產、大出血、綁架.....

艾璿沒繼續想,也沒多說,含糊道:“當時心情不好,可能受了影響。”

遠離靳言這個渣男可保平安,平安萬歲。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臭名昭著。

顧珩沒有錯過她眸光裏的惱怒,眼底一閃而過一絲冰冷。

除了靳言,他想不出第二個讓她受傷的人,害她差點沒了命,大概是訂婚那件事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