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獻藝(一)
第二十一章 獻藝(一)
七月初八夜,添香獻藝。
紅袖招今日人山人海,卻並不混亂。原因無它,能進得來的這裏的,都不是好惹的主,還是收斂點好,免得惹到比自己更難惹的。
紅袖招雖是青樓,卻是以歌舞為主。招內的女子可自行選擇接不接客,接哪些客,隻要不是態度惡劣惹惱客人,因“拒陪”而得罪的客人,招主思憶自會打點好。唐朝妓女不管是賣身還是不賣身,自是最怕得罪了得罪不得的客人,為此喪命的不在少數。就奔這一點,各地才藝超絕的女子蜂擁而來,將紅袖招的整體水平提到其他青樓無法超越的層次。各地頂紅的青樓均恨得牙痕痕,卻毫無辦法,誰叫人家做到了自己沒可能做到的事呢。
紅袖招的舞台為直徑三十尺的圓形,高於地麵六尺,表演時歌舞者隨興轉向四周,可令更多人觀賞。離台十五尺外開始散著些桌椅,並一級級上升,桌椅布置合理,使前麵的稍高一些也不會擋做後麵的視線。
這是一樓,二樓則是各種各樣的包房。
圍著舞台上空一圈,是較小的包間,稱為觀賞間,麵向舞台一邊無牆,隻掛著布簾,客人可隨時隨興放下或拉上。另外那些不臨舞台的,稱為貴賓間,是較大些的包間了,那日蕭晨與冷絕來叫的便是貴賓間,客人可叫歌女伶人單獨表演或叫女人陪酒。
添香到場的時間一向不定,時而酉時便到,時而子時都不見蹤影,因此多數人都早早便來了,隻為了不錯過她的表演。
申時末,樓下早已坐滿了人,以武林人士居多,有認識的互相打著招呼,顯得很悠閑。沒有人會在紅袖招挑事,就算遇到對頭也會另約時間地點決鬥,更何況今日便可再次見到添香,大家心情都很好。
當前江湖有十大勢力。
冷堡自不必說,兩百年前冷情建堡之後,憑一已之力將當時的拜月教幾乎趕盡殺絕,墊定了其兩百年來的江湖地位。隨著冷絕八年前的介入,他冷酷的手段,決絕而迅速的做法,不隻為其贏得所謂“玉麵修羅”的稱號,更讓冷堡穩居武林第一。
還有便是些古老到幾不可考的門派,雖說因年代久遠難免有些沉悶,但穩紮穩打的底子使他們仍是占著武林中舉足輕重的地位。其代表便是:少林寺、武當派、華山派、崆峒派及昆侖派。
四川唐門,有人曾說,有江湖的地方便有唐門。唐門子弟眾多,雖武功並不入流,卻好在精通暗器與毒。唐門的暗器,唐門的毒,如果你都不了解,便不要出來走江湖,因為你很可能死得不明不白。而江湖人大多都要用到唐門,唐門的地位自然便水漲船高。
雲南烈家,冷絕所救之美——烈君陽的家族,亦有百年的曆史。據說雲南烈家人如火,不止家傳武功《烈焰神功》是極為霸道的內功,隻是說烈家人的性格便令人無法忘懷。烈家祖先烈陽——《烈焰神功》之創作人,曾因當時幾乎霸占整個中原武林首屈一指的蓋世教教主一句帶有汙辱性字的話,而單人匹馬闖上蓋世山,最後一刀將他劈開,創口焦黑似火燒過。此後又發生了些烈家人將得罪他們的人斬殺或折磨之類的事情,烈家便漸被評為“武林不可惹”世家之一。所以,烈君陽的驕傲是有的放矢的,隻是用錯了對象。
多情閣,近兩三年方興起的情報組織,以情報精確及時而聞名。閣主名為多情,少有人知其底細,甚至大多數人連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自古以來,無論是賺錢還是打仗,情報都至為重要,這樣一個組織,就連當朝天子玄宗亦防了三分,更何況一般江湖人了。
易樓,嚴格說來算不得江湖中的門派。易樓重在個“易”字,它是交易的場所,無論是普通貨物還是珍寶名品,都可以在這裏交易,但普通貨物卻是有限量的,簡單來說,易樓隻做高收入的交易。普通貨物,易樓會幫你聯係買家,珍寶名品,則會舉行一個拍賣會進行競價,價高者得,易樓則收取成交價百分之十的費用。來易樓交易的人不必擔心貨物的安全,它有一隊護衛隊,其保全手段是當世最完美的,就算是號稱天下第一神偷的“來去無影”——駱鬆,都沒有在易樓得手過。易樓能在江湖上流傳至廣,除了因為它經常拍賣些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武器及藥物外,便是因為這支由樓主莫言訓練的護衛隊了吧。
今日這占江湖前十的各門派,除易樓與多情閣外,明裏均有人在,這些人的到來自是與十多天前多情故意傳出的添香與冷絕的曖昧有關。
戌時,蕭晨與冷絕便坐於名為“雲霽”的觀賞間,此間位於大門方向,是歌舞者最常麵向的方向。添香早已派人通過氣,亥時方到,他二人早來半個時辰,也不過是國為“逛逛”而正好走到此處而已。
蕭晨邊品著茶,邊隨意地從觀賞窗向外看著。
前幾日隨口留下的“蠢豬”竟然也在二樓包觀賞間,蕭晨倒有些驚訝,聽了樓下人的八卦方知,此人是唐朝時期的首富沈運之子——沈繼運。沈運,真的是個極有運道的男人。他自從商貶賣普通絲帕開始便極為走運,生意之路可為極為亨通,未有敵手,一路升為唐國首富,隻是,卻有了個不怎麽成器的兒子。
淡淡地收回視線,蕭晨掃對麵一眼,卻正對上冷絕凝視的眼眸。神色不變,心裏卻一窒,垂首啜了口茶,讓溫熱的水在嘴裏回轉了下,才咽了下去。微苦,卻泛著輕香。
昨夜他說的話在腦中回蕩,“別躲開我。”
帶著淡淡祈求的話語從冷絕的口中說出,讓人感覺那麽心酸,那暗啞的聲音像承受了幾生幾世的悲痛般,讓他無力拒絕。
卻又怎麽能不拒絕?
蕭晨睫毛顫了顫,放下茶杯,視線再度落向外麵。第一次麵對這樣強勢的“追求”(應該算是追求吧?),而且還是來自一個男人。
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嗎?前世遇到的女人,不過是試探地靠近,隻要他露出冷漠的神情便可以讓她們自動退走。那個世界,誰離了誰還不是一樣的活。
冷絕,這個冷酷絕情的男人,不知道是抱著樣的心態?那樣一個人,卻可以容忍他冷漠的態度,還一再地接近。其中的原因,他不想深究。
隻是,不知道冷絕知道自己是他兒子後,會有什麽樣的表情呢?
很期待……
蕭晨嘴角微斜,眼底閃過一絲趣味。
“錚、錚、錚——”
幾聲錚聲響起,紅袖招頓時安靜下來。
蕭晨淡漠地看向舞台,表演,要開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