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又對上了
不提辦公室內徐啟光與田冬梅一番交談,就說徐長青吧。留下談話空間給她爹之後就先去了個令她又開始心悸不已的地方。
遠遠的,徐長青也不敢靠近上麵標有“搶救”兩個大字的門前,她就這麽從快步而來又慢吞吞的一步步挪到一位護士前麵。
沒?
這兩天都沒司機送過來搶救?
得到這一句答案,徐長青一時不知她是不是該鬆口氣,還是繼續再接再厲趕往車站親自驗證個一清二楚。
站在走廊上發了一會兒呆,其實徐長青就是在努力回想昨天那一場夢和淩晨夢中又出現的那些片段畫麵。
徐啟光告辭田醫生出來時就見他女兒仰頭望著走廊天花板出神,平時一聽到他腳步聲的小機靈居然還收不回小腦袋。
一手拎著一個背筐,一手拎著一個網兜,徐啟光慢走到閨女身邊,他也學閨女仰頭望向天花板,“研究出個啥來了?”
“啊?”徐長青反應過來不由地輕笑出聲,“爹,忙完啦?”說著,她邊伸手去夠她爹拎著的背筐邊轉頭看向田醫生辦公室方向,“我還沒和田奶奶道別,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不用。”側身避開閨女伸來的手,徐啟光率先邁開大步往前走著,“現在有病人就診,你田奶奶不講究虛禮。”
去了,還打斷她工作,小老太可得要惱了。“你田奶奶喜歡清靜,不過可以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以後有空可以多接觸。”
徐長青應了一聲好,看了看前麵快步而走的爹,看了看左右見無人,她遲疑了一下問出心底疑問,“我咋一直沒見過?”
“不是說了你田奶奶喜歡清靜?”徐啟光不是很喜歡道人是非,尤其是涉及到他尊敬的長輩。此刻麵對閨女的疑問,想想他還是多說了一句,“她的情況有些複雜,隻不過你奶生了我,她就一個人。”
這還不止,她老人家再婚的繼子繼女為了能接替繼母工作打成狗,氣得田奶奶就是到臨終那一天也不認那些人。
“爹,那你是咋認識她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如當年無機會認識田姨,他走的或許又是另一條路。“就是一個病人,一個醫生後來慢慢熟悉了。”
徐長青見她爹不是很想詳說,再加上現在外麵日頭高,走在路上毫無遮掩熱得很,她索性就提議要不要去一趟車站。
既然她爹有機會調到車站工作總要先去瞅瞅,她可不承認她就是想去驗證什麽,更不承認內心有多排斥調到那邊工作。
但話又說回來,要是她爹喜歡調到這邊工作,那她肯定不會阻攔。不說夢隻是夢而已,能有一份順心的工作那是多麽不容易。
“先去飯店。”再然後就去田姨幫忙租的房子那邊,既然鑰匙已拿到手正好趁今天先去拾掇,免得到時手忙腳亂。
徐長青看著一手拎背筐,一手拎網兜的爹,她隱晦地摸了下自己身上暗兜,頗為無奈地看著自己一改往日作風的爹。
您這是受啥刺激了?
國營飯店裏,徐長青冷眼看著她老子在她無言抗議之下要了兩份水餃還不夠,又要了細糧白饅頭,心疼得她隻想走。
這一頓浪費的,足夠她買白麵回家一家人吃個兩天。娘不治家,爹又手鬆,再加上一個老好人的奶?
這個家啊,甭說有沒有兩千五的積蓄,就是兩萬五?唉!就她家還要馬上迎來弟弟妹妹,有多少錢都不夠霍霍。
幸好她早已準備,早早就準備了飯盒。不讓她帶菜出門,不讓她帶餅子出門,她還不能帶上飯盒了?
可很快的,徐長青再也顧不上心疼。
“聽說了沒?”
“聽說啥?”
“咱們街尾那個老王家的姑爺昨兒出車沒了,在道上就沒了。人沒了,連車上的一車貨都丟了。”
“啪”的一聲,鄰座一個光膀子套著一件發黃汗衫的光頭中年人一巴掌往自己腿上一拍,“是大姑爺?”
“可不就是大的那個!聽說整個血的呼啦,去的幾個老大爺們瞅見都吐了,你說說這得有多慘……”
啪嗒一聲,徐長青的筷子一下子掉在了桌上。真有!真死人了,老王家的姑爺,是了,那人就是王家的大姑爺!
“爹,王、王、王……”
“不認識。”看著臉色一下子煞白的閨女,徐啟光很是不悅地瞅了眼邊上挨著桌子就餐的倆人,“他們在開玩笑。”
“不是!”徐長青出口方知她聲音大了,下意識地伸頭朝她爹靠近壓低了聲音,“李大頭就是老王家的大姑爺。”
你居然連這都知道?徐啟光詫異,不過想想平時家裏托人捎東西給自己時閨女沒準見到對方有細心盤點過,他又釋然。
“是嗎?”徐啟光不置可否搖頭,“要是你李大爺的話,應該不會。他那人性子是急了些,可開車都快開了幾十年。”
哎,咋就不明白,那是車開多了就能避免?開一百年的車也沒用……徐長青這個急的,越急反而越不知該從何說起。
要讓她爹帶她去看看情況嗎?
不!
隻要一想起夢裏那些發生的事情,想起對方還不如一條狗知恩,扔下一兩百塊錢就生怕被她家拖累偷偷搬走?
她更是不想她爹和那一家子有所接觸……“也是,肯定是我記錯了。”徐長青趕緊擠出笑容拿起筷子。
這傻孩子,不想笑就不笑唄。徐啟光幾乎快要不忍直視閨女的笑容,“行了,快吃,吃了咱們爺倆還要忙乎。”
“好。”
好什麽好,也不問問接著要忙什麽,徐啟光暗暗搖頭。見孩子已經動起筷子吃餃子,他索性就沒再多言。
不過,由此可見,調到車站這一份工作真不適合他。倒不是他有意辜負老師一番好意,有意與人做對,而是真不合適。
看,就這麽一則小道消息居然就讓他家一向沉穩的長青驚慌失色。正如田姨之前所言,還不如趁這次機會離開。
二十多年了,該走還是終須要走。哪怕為了孩子,他也該博手一試,孩子奶如今應該是能理解他這個兒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