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終於,瑾瑜伸手接過鐵青著臉從廚房出來的江文昊手裏的碗,看著裏麵白裏透黃的一碗東西,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倒是有股香味兒,隻不過是糊香:“你確定這裏的東西能吃?”

說真的江文昊不確定,因為他實在沒勇氣親自去嚐這東西,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照梓堯交給他的方法去做的,怎麽做出來就變成這樣了:“要不別喝了,再等會兒出去吃吧。”

“浪費糧食那是犯罪,農民伯伯會鄙視你的,知道嗎?”瑾瑜把碗端起來送到嘴邊,又忽然扭頭問道,“急救中心電話知道吧?”

“幹嘛?”江文昊一愣。

“待會兒喝完了萬一出現什麽不良反應記得打電話來救命。”瑾瑜皺著眉一口口地把粥喝下去,“你這碗東西實在太詭異了。”

江文昊瞪著眼睛看瑾瑜竟然把一碗“粥”都喝了下去,頗有種看人飲毒自盡地驚悚感,接過空碗後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味道怎麽樣?”

你還真好意思問,瑾瑜躺下蓋好被子:“隻能說味道確實很特別,特別得沒法形容,唯有親自嚐過才知道。”

江文昊回到廚房,用勺子攪了攪鍋裏剩的粘稠物體,忍不住舀起一點兒用舌頭舔了舔,立刻扭頭吐了出來,味道果然相當特殊,到不由地有些佩服自己,能把白粥熬成這種味道其實也挺高難度的。

掏出電話撥給梓堯,江文昊咬牙切齒地說:“死小子你是不是耍我呢?這熬出來的東西是給人吃的嗎?”

梓堯在那邊笑得讓人牙癢:“哎呀呀,人家是為了讓你給女朋友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我保證她這輩子一吃粥就會想到你,絕對是無法磨滅的記憶,多好啊。”

“你再用人家造句當心我拍扁了你!”

“哦,人家好怕啊。”梓堯索性哈哈大笑,笑得江文昊肚子一陣抽筋,恨不得直接從電話裏鑽過去狠狠修理他一頓。

到了晚飯時間,瑾瑜燒已經退的差不多,兩個人一起到附近的小飯館吃飯,瑾瑜捧著菜單看了看,然後把菜單豎起來擋住臉,隻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江文昊:“這頓是你請客嗎?”

江文昊覺得頭大,這小子能換換路數嗎:“是,不過這裏鮑魚龍蝦一概沒有,況且你那小肚皮能吃多少東西。”

“人家正在長身體,對營養的需求量是很大的。”

嘿真邪性了,現在都流行用人家造句嗎?江文昊看著瑾瑜歡快地在點餐單上勾勾畫畫,伸長脖子瞅了瞅,發現這小子還真不客氣,什麽貴點什麽,等到瑾瑜勾畫完剛想叫服務生收單,江文昊大手一撈把單子截過去,刷刷一番修改,所有葷菜全部PASS掉,隻剩幾樣清淡的清粥小菜。

“喂,我又不是屬兔子的,我要吃肉!”瑾瑜不滿地用筷子敲敲單子,“小氣。”

“這不是小氣的問題,你病剛好不能吃得太葷腥,不然胃承受不了。”

“我連你熬得那麽恐怖的粥都能承受還有什麽是承受不了的。”

“咱能不提這段曆史了嗎?”江文昊把單子遞給服務生,見瑾瑜撅著嘴把頭扭到窗外不理他,心說這是又鬧別扭了,果然還是小孩子,為點兒吃得吃不到嘴就擺臉子,不過自己不是榭衍,沒義務無原則地哄著他,索性也不主動搭理瑾瑜,拿過服務生遞過來的啤酒倒在杯子裏,就著眼前的涼菜自斟自飲起來。

瑾瑜梗著脖子等了半天也沒見江文昊理他,脖子都扭酸了隻好又轉了回來,看著江文昊杯子裏那金黃色還冒著泡泡的**物,嗯,看上去很好喝的樣子。

江文昊見瑾瑜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杯子,笑著拿過另一個杯子倒了半杯啤酒放到瑾瑜麵前:“事先聲明,不能多喝。”

“我有說要喝嗎?”瑾瑜很傲嬌地把杯子拿起來,“不過你既然給我倒上了,那我就給你個麵子好了。”

江文昊哭笑不得,覺得這小孩兒的性子實在是別扭到了極點。

瑾瑜高興地舉著杯子,這種東西以前見養父偶爾喝過,但是養父不給他喝,說小孩子不能喝酒,榭衍不喝酒所以也絕對不會讓他喝,但江文昊也還是個孩子吧,卻又抽煙又喝酒還飆車,這些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所以也是新鮮的,不能不說和這個男孩子在一起,自己是放鬆的,大部分時間也是快樂的。

但小孩兒的開心隻保持了幾秒鍾而已,一口啤酒下肚,瑾瑜的臉馬上就皺了起來,好苦啊,實在太難喝了。

江文昊看著瑾瑜皺成一團的臉,忍不住大笑出來,哪有人第一次喝酒是這樣喝得,當白水一樣大口灌。

“那些大人是不是有毛病啊?這麽難喝的東西他們還愛喝的不行。”瑾瑜覺得腦袋又開始發暈,卻和之前生病時的暈不太一樣,身體也輕飄飄的,趕忙用手托住有些發沉的腦袋嘟囔道,“好餓,怎麽吃得還不上來?”

江文昊看著瑾瑜兩隻手拖著下巴迷迷瞪瞪的樣子,那樣子好似托著顆大紅蘋果,要多好玩兒有多好玩兒,心說這孩子的酒量也太不濟了,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一口倒。

吃完飯,江文昊送瑾瑜回去時又碰到了在瑾瑜家門口站崗的榭衍,榭衍看到兩個人一起回來表情立刻變得相當難看,卻也不再搭理江文昊,拉著瑾瑜進了屋,江文昊看著重重關上的大門,聳了聳肩轉身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瑾瑜,我不是和你說過別和江文昊走得太近嗎?你昨天和他待了一整夜是不是?今天沒去上課也是和他在一起?”榭衍看著站在門口悶頭不語的瑾瑜,隻能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別太失控。

“我生病了,隻有江文昊知道我生病了,榭衍,你早上沒看出來嗎?”瑾瑜覺得很委屈,也覺得榭衍有些霸道,隻因為他不喜歡江文昊所以自己也不能和江文昊做朋友,曾經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事,但在經過一些事情後,忽然變得有些不可理喻起來。

榭衍這才發現瑾瑜臉上還帶著些病態的蒼白,早上看到瑾瑜和江文昊一起出現,隻顧得生氣擔心了根本沒察覺瑾瑜不對勁兒的地方,隻是中午去找他時才知道他沒去上課,而自己下午又被家裏叫去談簽約的事,也顧不上過來找他,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已經近在咫尺,感覺好像做夢一樣,但卻頃刻打翻了自己和瑾瑜之間過往的那種平衡,他已經沒有更多時間和精力放在瑾瑜身上了:“生病了就別出去亂跑,現在怎麽樣?好些了嗎?晚飯吃了沒?”

“吃過了,就是有些發燒,已經沒事了。”

“對了,你是不是受傷了?江文昊那幫人昨晚有沒有找你麻煩?”榭衍拉著瑾瑜坐下,上下仔細查看著。

“我沒受傷,是楚一辰救了我。”瑾瑜看著一臉緊張的榭衍,心裏卻隻覺得空空的,一顆心不斷地往下沉,冰冷刺骨,楚一辰沒有騙他,榭衍果然看到了那些血跡,卻還是選擇了不去管他,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責怪榭衍什麽,畢竟那是榭衍從小的夢想,而自己,不過是榭衍夢想途中突然□□的一段插曲,一個過客,和榭衍的夢比起來,根本無足輕重。

“榭衍,除了這些,你沒有別的事情要和我說嗎?”瑾瑜抬起頭注視著榭衍,看到榭衍目光中一閃而過地訝異和不安,但很快便恢複如初,瑾瑜無奈地笑了笑,榭衍真的很有演戲的天賦。

“你都知道了?”榭衍隻愣了一秒便明了了,“是江文昊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不重要,我更想你能親口告訴我,我不想等你走了,找不到你了,還得不到你一句實話。”瑾瑜的聲音低低的,看似波瀾不驚卻帶著說不出的心痛。

榭衍摸摸小孩兒的臉,剛才看著瑾瑜和江文昊走過來,他看到小孩兒在笑,那才是真正屬於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有的快樂,榭衍忽然意識到,從昨晚到現在,瑾瑜再沒對他笑過,“瑾瑜,你會等我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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