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風雨欲來
50風雨欲來
收拾好東西,葉千澤接過阿蒙遞過來的水杯,看著窗外比往日稍亮的天,吹著杯中水的熱氣,麵色溫和道,“今晚很可能會下雪。”以前和尚錦住在一起時，每次下雪,對方都會特意早起,為喜歡雪的他拍些照片放到電子相冊，雖然那個男人生性風流，但對戀人一向體貼入微,很會投其所好的討情人歡心，因此和對方交往的那段時間，一直是他最美好的人生回憶。
“有預報過，貌似是場大雪。”同樣望著窗外的蘇小北晃晃手中的電子報紙，附和道。
對天氣一向沒有什麽特殊感情的梵禎無所謂地撇撇嘴角，抓過蘇小北手中的電子報紙，目標明確地飛快瀏覽一遍，皺眉道，“下雪之後氣溫會降低，你明早一定要多穿些衣服，還好我是用飛行器去上班的，不會受到太大幹擾。”
“用機械化工具掃雪很快就會清理幹淨的，下雪對地麵交通的影響並不大。”葉千澤聞言微皺起眉，開始為梵禎普及社會常識，住在醫院公立宿舍的他，長年居住在二層平台的服務區，對地麵交通的認知比梵禎要高很多，“等到二層平台覆蓋到這邊，以後你就是想享受雪花漫舞的感覺都難了。”
“二層平台？”聞言屋內兩人眉頭同時一緊，蘇小北搶先開口道，“難道你得到了什麽小道消息？”前不久刊登那則擴充二層平台的新聞之後，這個話題就在平民區銷聲匿跡了，沒想到過去一個多月，居然又死灰複燃，可是梵禎也在二層平台工作，要是正常渠道發布的消息他肯定會知道，結果一看到老板同樣擺出的一臉震驚，蘇小北就斷定葉千澤肯定是得到了什麽私人信息。
被兩人虎視眈眈盯視的醫生不安地攤開手，滿眼鄙視地掃眼滿臉驚詫的兩人，鄙夷道，“難道你們都不關心國家大事麽？最近內閣正要對那份擴充提案進行表決，媒體解讀說通過的可能性很大。”
“真的？”梵禎將眉頭擰的更深，馬上低頭重新翻看著手中的電子報紙，折騰好一會兒，才頗為無奈地抬起頭，瞥眼麵色凝重的蘇小北，抽抽嘴角道，“怎麽沒有經濟版？”
斜眼將目光投向站在牆角裝蘑菇的阿蒙，蘇小北無比淡定地抿嘴一笑，慢悠悠道，“它的程序隻能理解娛樂八卦，看不懂經濟要聞那些太過複雜的東西，而且會把所有它討厭的內容全部用係統屏蔽掉。”
無辜地搖搖頭上的呆毛，窩在牆角的阿蒙低著頭，用機械爪輕輕戳戳蹲在自己麵前的小黑貓，弱聲弱氣道，“主人，你鄙視我不要緊，但卻不能小看娛樂八卦，八卦新聞也是有尊嚴的！”
“尊嚴何在？”抓過梵禎手上的電子報紙，蘇小北露出老巫婆般猙獰的表情，冷聲道。
看著慢慢站起身的阿蒙，站在它腳下的小黑貓突然一個炸毛，直接衝到梵禎腳後，從主人的小腿邊探出半個腦袋，歪著頭看向氣勢洶洶奔過來的機器人夥伴兒，戰戰兢兢地“喵！”了一聲。
豎著呆毛站在蘇小北麵前，衝過來的阿蒙一把搶過電子報紙，非常迅速的用機械爪找到一個娛樂界麵，好像獻寶一樣得意洋洋地拿到主人麵前晃了晃，鄭重道，“看！這個新聞就很重要，人家一直都在幫你打探敵情的消息哦主人！”
“什麽東西？鑫家小姐夜訪楊家獨子，逼婚不成報複性聯姻？”蘇小北眯起眼，就著阿蒙的手仔細看完上麵刊登的新聞標題，立刻把報紙奪回手中，將那段八卦從頭到尾認真看了一遍，麵色凝重地長歎口氣，皺眉戳戳阿蒙的額頭，“如果我沒記錯，你說過楊家和殷家是世仇吧？”
“當當當。”門外傳來的敲門聲吸引了正要回答主人問題的阿蒙，機器人徑直走向門口，搖晃著頭上的呆毛邊走邊道，“是啊，絕對的世仇，還在假日酒店滾床單大戰三百回合呢，八卦小報上都這麽寫。”
穿著長厚睡衣的尚錦一進門，就警告性地敲下阿蒙的腦袋，惡聲惡氣道，“胡說八道什麽！小心把你拆掉賣廢品。”在門外他就聽見這個沒節操的機器人在談論自己上司的偽八卦，作為一個長年被童年玩伴壓迫的下屬，即使他內心深處對阿蒙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好感，也決不能認同八卦雜誌的胡編內容，拜托啊！主編大人們，你們就是編也弄點靠譜的好不好！害得他想擁護都沒理由。
葉千澤瞪眼走進門的男人，冷聲道，“你來幹什麽？”
“嗬嗬，喊你們回去休息。”尚錦小心翼翼地湊到醫生身旁，笑嘻嘻地伸出手，剛想去拽對方的衣袖，就被冷臉的葉千澤毫不留情的揮手打了回去，皺臉道，“好吧，其實我是來請假的，剛接到命令，明早我要回去一下，可能一天都回不來。”
聽到這番話，蘇小北立刻笑著擺擺手，示意對方不要有壓力，估計尚錦從殷睿那裏領了什麽服從自己的命令，每次出門之前，副官都會把他當做上司，特意報備一下行程，搞得小孕夫壓力很大，“沒關係，放心去好了，我有阿蒙照顧，絕對沒有問題。”
“你不覺得有它照顧才是問題麽？”梵禎撇起嘴角，毫不客氣地指出問題的關鍵，天知道這個倒黴催的機器人會把主人吐槽成什麽樣？光留孕夫和一個沒下限的機器人在家，他實在是不放心，“要不然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交易行好了，正好歐陽先生明天沒有外出安排，很久沒見到你她很惦記。”
“這樣也好。”明天上白班的葉千澤立刻點頭附和，有梵禎照顧蘇小北比那個不靠譜的花癡機器人強多了。
於是在眾人的強力要求之下，身為蘇小北最忠誠、最貼心的好夥伴，被無情的剝奪了與自家主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弱弱地縮在牆角，目送訪客離去的阿蒙委屈地晃著自己頭上的呆毛，用機器抓托住自己胖乎乎的包子臉，美滋滋地小聲道，“又可以單獨和阿帥在一起一整天啦，哇哈哈，這個世界真美好！”
深夜的雪花像棉絮一樣，悄無聲息地自空中飄落，把冬日的沉悶大地裝點得煥然一新，被銀裝素裹籠罩的古香小院，迎來寒冬中的新一天。
“好厚的雪！”穿著厚厚的禦寒服，蘇小北在梵禎的攙扶下，一臉謹慎地邁著步子，步步謹慎地踩著剛剛清理出來的路，還好有阿蒙這個不怕吃苦的主要勞動力，一早便把通往大門的積雪清掃幹淨，要不然他今天出門可就麻煩了。
看著腳下被打掃幹淨的石板路，梵禎滿意地點點頭，“除了氣人，它還有點用。”
“哈哈，其實從某個方麵來看，它還是挺可愛的。”艱難走出大門的蘇小北極力想要挽回自家機器人的形象，趁這個時候趕緊多為阿蒙美言兩句。
笑著搖下頭，梵禎伸手捏下蘇小北的臉頰，無奈道，“嗯，它確實很可愛，尤其是氣人小心眼的時候。”調侃完人，兩人一路說笑著坐上去交易黑市的飛行器。
雪後的早晨異常寒冷，在飛行半個鍾頭後，兩人乘坐的飛行器終於平安降落在公用停機坪，扶著孕夫走下機艙，梵禎下意識地打個寒顫，急忙為蘇小北戴好厚重的防寒帽，囑咐道，“裹嚴實點，咱們先去向師父打個招呼。”
“好。”許久沒見到歐陽先生的蘇小北搓搓手，毫不遲疑地點頭，跟著好友走進摩天大樓。
站在門口的侍從一見梵禎，立即一臉微笑地為他拉開拍賣行的大門，對於這位被老板欽定的未來接班人，他們這些效忠歐陽先生的老人即使心裏還不太服氣，但也會給對方幾分薄麵，起碼在行為舉止上表現得很尊重，畢竟想要成為有黑道背景的地下交易行大佬，除了才華和美貌外，還必須對交易行有更加過人的貢獻，“歐陽先生在老地方等你，老板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連早飯都沒吃完。”
對方話中的暗示語氣讓梵禎心頭一沉，淡定自若地點下頭，他揣著滿心疑惑，拉著蘇小北走向師父在拍賣行常用的工作間。
聽到敲門聲的歐陽先生放下手中的酒杯，麵色凝重地看著走進門的二人，用染著蔻丹的纖長手指緊緊捏著手中的高腳杯，神情嚴肅道，“今天來的路上，有沒有收聽早晨新聞？”
不解地搖下頭，梵禎像個受到長輩責罰的孩子，瞬間白了臉，小心翼翼地皺眉道，“出了什麽事？”由於黑市的客人多數都是非富即貴的社會名流，因此拍賣師不但要求擁有優雅的舉止，還更要掌握淵博的社會知識和美學素養，尤其是時政知識，不僅是與各類人物建立交際的談資，還是掌控拍賣行身後勢力平衡的關鍵，所以在成為歐陽先生的徒弟後，梵禎便每日在乘坐飛行器上班的路上收看早播新聞，不過最近幾日事情比較多，這項例行公事被他暫時擱置到了一邊，沒想到卻連續錯過好幾條比較重要的時政消息。
滿眼擔心地瞄眼站在梵禎身後的蘇小北，歐陽先生朝身懷有孕的雌性招招手，將人拉到身邊坐好，欲言又止地皺緊眉，猶豫良久後長歎口氣，緊握住蘇小北的手，語重心長道，“我相信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要振作，因為現在的你，並不是一個人，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