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拜師
36拜師 燃文
沒有拒絕對方的邀請,梵禎和蘇小北跟著年輕侍者走進大廳的專用電梯,很快來到摩天大樓的樓頂,在七拐八拐走過一個類似迷宮般的通道後,二人被帶到一間異常華麗的女性房間。
華貴的水晶吊燈把室內照得如白晝般明亮,精美的包金梳妝台上,隨意丟著數顆光彩奪目的珠寶飾品,就連最不起眼的牆角,都擺著一對紅木小櫃,看著地中央鋪著的真皮地毯,蘇小北不滿地抿了抿唇;瞥眼牆壁上的水墨字畫,梵禎滿眼驚歎地蹙緊了眉,仔細查看,整間屋子到處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奢華得讓人難以置信。
“很準時嘛!”梵禎拉著蘇小北坐下沒多久,就聽到門口響起熟悉的女聲,兩人急忙抬頭望去,就見身穿紅色開叉旗袍的歐陽先生搭著銀狐短裘,身姿妙曼地走了進來,直接坐到梵禎身旁的主位上,很隨意地甩落腳上的紅色高跟鞋,將雙腳往身下一縮,柔若無骨地半倚在沙發靠背上,撩起微卷的長發,盯著一臉鎮定的老板,輕笑道,“嗬,聽說你一直在找尋哥哥的下落。”
陡然色變的梵禎眉頭一緊,兩眼寒光乍現,冷冰冰地瞪向滿眼笑意的歐陽先生,抿唇不語,讓一貫很少見他怒容的蘇小北暗自嚇了一跳。
全然不在意怒瞪自己的梵禎,歐陽先生悠哉地摸出一隻銀質雕花煙盒,動作熟練地夾起根香煙,將一枚鑲鑽的打火機丟到梵禎懷裏,媚眼一勾,豐唇一抿,含住煙身衝對方嫵媚一笑。
依然板著臉的老板心領神會按開火機,主動為對方把煙點上。
深吸一口香煙的妖嬈美女撅起塗滿胭脂的性感豐唇,故意對著梵禎吐出一記煙圈,淺笑道,“真是可怕的表情,我好像很久都沒見你擺出這樣的臉了。”
“是嗎?”梵禎皺緊眉,反問道。
嘴角始終噙著一絲淡笑的歐陽先生點下頭,默默夾著手中的香煙,任憑昂貴的煙草化為灰燼,目不轉睛地盯視著麵前的青年,輕輕搖了搖頭,四年前,她第一次見到這個俊美少年時,對方也是擺出一副含威怒目的臉,要緊牙,拚命強忍著早已附在眼眶中的淚水,緊緊拽著他的哥哥,死命地勸說對方放棄那筆即將掛牌的交易……“找人可是要花很多錢的,這些年你的負擔可真不小。”
“還能應付得來。”摸不清對方提起這個話題的意圖,做事謹慎的梵禎隻好小心地應付著,每句話都是點到為止,不肯多露半句。
掐滅手中燒盡的香煙,歐陽先生低笑道,“聽說你的生意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這是在勸誘?蘇小北警覺地瞥眼麵色沉靜的老板,故意捂著額頭清咳了一聲,很是難受地垂下頭,粗重地喘口氣。
瞄眼麵色蒼白的蘇小北,歐陽先生不等梵禎開口,直接拎出一瓶淨化水,倒滿一杯推到小店員麵前,調侃道,“看來有人替你擔心呢,真是不錯。”
接過歐陽先生遞過來的水杯,梵禎一口未喝地放到桌上,正色道,“您我往來這麽多年,有話不妨直說,何必兜圈子讓我難堪?”蘇小北都看出來的事他怎麽可能沒有察覺?與其陪對方這樣沒完沒了的繞圈,莫不如大家都爽快一點,直接把話挑明。
慢悠悠地喝口水,歐陽先生垂低眼眸,若有所思地猶豫良久,輕歎著開口道,“我年紀大了,需要一個幫手。”
聽到這句話的蘇小北讚同地點下頭,滿眼笑意地看向外表年輕美貌的歐陽先生,以梵禎的能力,完全能夠勝任黑市經營,在失去主要經濟來源之後,幫手段犀利的黑市老板做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頗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得到黑市老板邀請的梵禎沒有衝昏頭腦,冷靜道,“為什麽會選我這樣一個毫無管理經驗的人?”據他所知,歐陽先生身邊早就有好幾個能力強悍的助手,所以事情根本不可能是對方所說的那樣簡單,如此重要的事,還是當麵說透比較好。
“哈哈。”看著滿眼謹慎的年輕人,歐陽先生愉快地大笑兩聲,托著下巴,笑彎眼角柔聲道,“因為我喜歡你的臉。”
“噗!”剛巧端著杯子喝水的蘇小北毫不客氣地噴出來,強忍著笑意,很艱難地仔細打量遍身旁的老板,雖然歐陽先生的話聽起來像種敷衍,但他無論怎麽看都覺得是句發自肺腑的大實話,單論外表來講,梵禎的顏貌確實是數一數二的好,要不是性格太過孤僻,估計會迎來一大把追求者。
狠狠瞪眼一臉賤笑的蘇小北,梵禎麵無表情地站起身,皺眉道,“我出去透口氣。”得不到歐陽先生的真實想法讓他倍感煩躁,即使對這項提議已經有所心動,他也不敢輕易點頭。
見人離開,意識到自己與歐陽先生獨處一室的蘇小北立刻緊張起來,故意低頭躲開老妖婆的注視,小口地抿著杯中的水,也想趕緊找個借口溜出去。
瞥眼房門,歐陽先生收起掛在臉上的親切微笑,微蹙起眉不滿道,“他什麽都不錯,就是做事太過畏手畏腳。”
和你這樣狡猾的老女人相處,肯定得小心點,難不成被你賣了還傻乎乎的替你數錢?偷偷瞄了一眼對麵的招搖美女,蘇小北在心裏默默翻個白眼,繼續默不作聲地專心喝水。
“嗬,不要這樣提防我嘛!”好似有讀心術一般的歐陽先生,一眼便看出蘇小北掩藏在心底的想法,挑起朱唇輕笑道,“人活一輩子,總不會一帆風順,誰都難免有登高跌重的時候,我幫他,隻是想償還一份人情罷了。”
“哦?”驚訝地抬起頭,蘇小北瞪大眼,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歐陽先生,梵禎能力雖強,但還沒強大到可以呼風喚雨,怎麽可能讓眼前的黑市大佬欠下人情債?
輕歎口氣,歐陽先生重新點起一支香煙,吸了一口幽幽道,“他幫我並非出自本意,這事說來,到底是我對不起他。”七年前,她的黑市生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為了擺平其他競爭對手的騷擾,急需一大筆錢去打點渠道,可自立門戶時間尚淺的她,一時根本無法湊出那筆巨款,正當她一籌莫展即將垮台的時候,一樁天價交易拯救了瀕臨破產的地下市場。
吐出一連串煙圈後,歐陽先生難掩憂傷的淡淡道,“那是我至今為止,做過的最大一筆勞動力買賣。”當見到那對兄弟來求助時,她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轉機,為了償還父親欠下的天額賭債,自小相依為命的倆兄弟帶著祖產的地契,希望能從她這裏抵押出一筆貸款,而當時資金緊張的她,在了解對方的情況後,極力說服那位美麗不可方物的少年,簽下了一份黑市勞力買賣的合同,用單純的工作幌子,將少年最珍視哥哥,拍出了兩億七千萬的天價。
也是從那天起,梵禎就再也沒得到過哥哥的消息,那位性格溫柔的漂亮青年,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失去了蹤影。
“人將大限,總是想為當年做過的惡事做點補償。”再次瞥眼關著的房門,歐陽先生苦笑道。
原來是這麽回事!緊貼在門後的梵禎痛苦地閉上眼,死死握著雙手,狠狠砸向身後的門板,平日裏很少高調打扮的哥哥,突然一改往日髒兮兮的裝扮,穿起幹淨的長服,帶他走進一間隱藏在小巷地下的店鋪,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不久之後,嗜酒如命的父親突然爆斃,那位高調美豔的店鋪老板找到了他,交還了被父親抵押出去的房契,還替他還清所有債務。
正因如此,小巷裏的人才開始頻頻傳言,說是他賣掉了哥哥還債,才保全住自己和老宅。
聽到一聲巨響的歐陽先生,擰起眉,衝著房門冷聲大吼道,“你可以恨我,怨我,但不要和自己過不去,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對你沒有壞處。”
門的那邊恢複了最初的寧靜,蘇小北滿麵擔心地鎖著眉梢,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想要出去看看老板的情況,卻被歐陽先生一把拽住,暗示性地搖搖頭,美豔的女人附在他耳畔,低沉道,“給他一點時間。”
沉沉歎口氣,重新坐回原位的蘇小北愁眉苦臉地望著緊閉的房門,今天的事對梵禎的打擊真是太大了,真不知他這位老板還能不能保持住理智,歐陽先生的做法固然可恨,但聯係到這對兄弟當時的處境,想必也是梵禎哥哥逼不得已的無奈之選。
過了良久,那扇讓人倍感沉重的房門再次被人緩緩推開,握緊正在滴血的手,梵禎步履堅定地走向橫臥在沙發上的女人,目光凜凜地堅定道,“我同意你的邀請,但有一個條件。”
“你想要當年購買梵卿的客戶資料?”早有所料地一挑眉,妖豔的歐陽先生動作熟練地掐滅手中的煙蒂,搖頭道,“沒有用的。”身為黑市大佬,她自然會遵守約定俗成的地下交易準則,不過一般走這種非法渠道的客戶,怎麽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交易行裏的眾多資料,基本都是虛假的。
麵不改色地看著對方,梵禎依然固執地伸出手,歐陽先生所說的情況他早就知道,但找人心切的他,心底總是懷著一絲希翼,希望能從那些仿冒的資料中,尋得一點線索。
掃眼梵禎受傷的右手,歐陽先生扶著沙發扶手慢慢站起身,嚴肅道,“急什麽?反正這些資源遲早都會交給你來打理,既然事情已經談妥,以後我就是你行裏的師傅了,趕緊包紮好傷口跟我下樓,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嚴厲地吩咐完新收的徒弟,歐陽先生用手指指眾人身後的紅木小櫃,在蘇小北取東西的空擋,轉身走進掛著水晶珠簾的臥室。
一眼就看到醫療箱的蘇小北立即拿著東西坐到梵禎身旁,小心地為老板包紮著手上撞擊的傷口,心疼得直撇嘴,“你下手可真夠狠的,還好沒傷到骨頭。”
心情沉重的梵禎默默搖下頭,上了藥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卻還是無法掩蓋掉他心裏的痛,在遊龍混雜的黑市摸爬滾打過這些年,他早已不複當年的純真,自然知道哥哥拍出高價的原因,那些有錢人總會有幾個見不得人的嗜好,為了滿足他們的邪欲,經常會托人到黑市,借用購買勞力的名號來搔刮一些長相標致的少年……知道這些消息後,他幾乎每晚都無法安睡,更加瘋狂地想要找到哥哥,而他之所以答應歐陽老板的主要原因,就是想憑借對方黑市交易的資源,盡早查出梵卿的下落。
“還沒包好嗎?”重新換了一條長裙的歐陽美女走出臥室,手裏拎著一件絲綢質地的黑色紋花長衣,步履輕盈地丟到梵禎身上,命令道,“換好衣服,收起你那張要債臉。”
收回纏滿紗布的手,梵禎二話不說地拿起衣服走進洗手間,很快便整理好儀容走了出來。
“不會吧!”目瞪口呆地看著整個人都煥然一新的老板,蘇小北很沒出息地咽了口口水,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平日裏穿慣廉價粗衣的梵禎,被這件華麗的外套襯托的格外高貴,那張本就俊美的臉,完全散發著引人犯罪的氣息,用手戳戳身旁的女人,小店員抽抽嘴角,小聲問,“你說他哥哥比他還要漂亮?”
“至少十倍。”滿意地挑起唇角,歐陽先生拎著長裙,挽起梵禎的手臂,昂首挺胸地走向門口,口中不停地教誨道,“記住,在走出這扇門的一刻,你將收起所有喜惡悲歡,成為拍賣場上的唯一主宰。”
跟在他們身後的蘇小北心情不錯地看著前方的朋友,十分難受地揉揉自己的胃,這次暈機的後遺症還真是持久,他都休息了這麽久也沒見好,苦著臉走回樓下的交易大廳,簡單與梵禎告別後,小店員便獨自一人踏上了歸家的路。
“小北?真的是你?”剛剛走出摩天大樓的門,蘇小北突然聽到有人在身後叫自己的名字,擰著臉慢慢轉過身,他麵色蒼白地盯著快步走來的男人,無比艱難地喚了一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