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簡單的了斷
33簡單的了斷
彥龍瞪起眼擺出一臉驚愕,皺高眉大聲問,“你這是什麽意思?”他與梵家兄弟相交多年,從未聽對方說過半句重話,倆人一起做生意相互扶持,自己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就因為一時大意犯個錯,就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
“我倒是很想問問你是什麽意思?”板著臉的老板站起身,斜眼瞥向紅發男人,厲聲問,“把所有責任攬上身,不就是想讓我放過白希辰麽?”對方在算計什麽他早就知道,一進門就賠著笑臉道歉,決口不提白希辰的半點責任,如此明顯的意圖,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重新擺出討好的笑臉,被拆穿來意的彥龍立即用力點點頭,懇求道,“他不過就是個有點任性的孩子,你何必跟他計較?再說你又平安無事,看在我麵子上放他一馬吧。”
“嗬嗬,憑你的麵子?”嘲諷地挑起唇角,梵禎像聽笑話一樣輕笑兩聲,目光冷冽地瞪著彥龍,正色道,“如果你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那就請回吧,就算不為我,為我哥哥,為多年的心血,我也不會放過他,無論如何都不會!”
此言一出,彥龍笑著的臉立刻變得無比慘白,眼中夾著隱隱可見的慍怒,一臉冰冷地看向梵禎,整個人都沒了言語,沉默好一會兒,才強擠出一絲僵硬的微笑,毫無感情地開口,“好吧,既然你有你的堅持,那我也有我的選擇,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以後自己保重吧。”說完這番話,強壯的紅發男人就麵色凝重地轉過身,昂著頭,步履輕快地走了出去。
就這樣結束了……聽著門外響起的馬達聲,梵禎一臉憂傷地合起雙眼,想不到多年的情誼,原來斷起來竟如此簡單,從很久之前他就知道,哥哥永遠是插在那個男人心底的一根刺,隻要輕輕挑撥,就能讓對方痛徹心扉,而明知這一點的自己,卻故意說出那番話,無非是想利用哥哥,逼對方在自己和白希辰之間做個選擇。
好卑鄙,身體無力地斜靠在店鋪花白的牆壁上,緊閉雙眼的老板臉上浮現出從未有過的脆弱,十指憤恨地緊摳著身後冰涼的牆壁,多年的感情從懵懂的好感上升為親情般的依靠,到最後,他仍然是那個輸家,“哈哈……”
倚在牆上的身影漸漸滑落,與此同時,簡陋的店鋪地響起陣陣苦澀的笑聲。
用呆毛捂住自己的頭,阿蒙小聲地自言自語道,“八卦原來也有很憂傷的,唉。”
早晨的時光總是感覺格外短暫,從被窩裏鑽出來的蘇小北,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半夢半醒地下了床,兩眼朦朧地接過阿蒙遞來的毛巾,搖搖晃晃地走進洗漱間。
“早。”神清氣爽的老板放下擦臉的毛巾,麵帶微笑地看著推門而入的員工,看似心情不錯地打著招呼。
看清人的一瞬,蘇小北立刻完全清醒,滿眼驚奇地指著牆上的壁鍾,全然不敢相信地看著一身華麗正裝的俊男老板,大聲道,“你怎麽這個打扮?難道要去相親?”據他所知,生活節儉的梵禎衣櫃裏隻有兩套比較正式的西裝,除了去黑市冒充精英之外,平日裏很舍不得穿,愛護得跟寶貝似的。
鳳眼傲慢一挑,梵禎鄙夷地瞥眼大驚小怪的店員,冷聲道,“去遞狀紙,當然得打扮的正式一點。”平日裏那幾套居家的舊衣服實在是拿不出手,何況在如今這個習慣“以貌取人”的時代,想要事半功倍第一印象還是很重要的。
“狀紙?”蘇小北愣了片刻,沒太聽清楚對方話中的意思,不過腦筋不慢的他,很快想通這兩個字的含義,微蹙著眉頭小心翼翼道,“你要去告他,那彥龍沒什麽反應?”
“有啊。”正要往外走的梵禎滿不在意隨口說了兩個字,扭過頭,滿麵淺笑地看向蘇小北,低聲道,“以後做生意,咱們得自己想辦法找路子了。”
不是吧?剛把牙刷丟進嘴裏的蘇小北傻傻地停住手,張大嘴兩眼圓溜溜地瞪著老板從容離去的背影,用手狠狠掐了自己的臉蛋一把,小聲嘀咕道,“很疼,看來不是夢。”
洗漱妥當的小店員沒精打采地趴在收銀台上,望著放在眼前的幾顆藥片早餐,毫無食欲地哀怨著歎口氣,一想到自己即將麵臨職業生涯的首次失業危機,蘇小北的心情就無比沉重,說來說去,都是那個臭小鬼鬧騰的,要不是他在在梵禎和彥龍之間挑事,這倆個合作多年的夥伴也不至於散夥,唉。
“主人,你不想吃飯嗎?”撅著屁股逗貓的阿蒙聽到歎氣聲站起身,用呆毛指著桌上的早餐,非常關心地提醒主人。
沒什麽食欲的蘇小北搖搖頭,愁眉苦臉道,“我可能要失業了。”一旦生意減少,梵禎也不會再繼續雇傭幫手來增加負擔,到時候自己還要去重新找個落腳的地方,本來還指望空間那批白菜的錢做購種資金呢,結果還得先拿出一部分來解決吃住。
不解地歪頭看向自家主人,阿蒙晃動著呆毛鼓勵道,“沒關係的主人,你還有少將先生,地主婆是不會失業的。”
“嗬嗬。”幹笑兩聲的蘇小北撇撇嘴角,眯眼道,“那個才更不靠譜吧。”一想到自己一個大男人要向小白臉一樣被對方包養,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何況讓他鬱悶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吃飽飯的生計問題,而是不舍得告別梵禎和這座宅子,其實隻要他不提,想必老板也不會趕他走,不過沒了需要出力的工作,單憑維護一個根本賺不到錢的雜貨店,他也不好意思一直賴在這兒。
“那有……”剛想繼續勸說主人的阿蒙突然中斷語言功能,閃著頭頂呆毛的提示燈,報告道,“有內部通話,是否接聽?”
內部電話?聽到提示的蘇小北立即坐起身,麵色複雜地盯著阿蒙頭上不停閃爍的黃燈,緊張地握緊雙手,滿眼猶豫地咬了咬唇。家用機器人的通話功能隻限於家族內部成員,而能夠有權接通阿蒙通訊係統的,也隻有自己的家人,會是大哥麽?
腦中浮現出蘇羽從殷家離去時的樣子,在聽清對方最後一句話時,他的心就涼得如同落在寒冬臘月的水滴般,也許在以家族榮耀為尊的蘇家,隻有身為女性的妹妹,才是哥哥最重要、最牽掛的家人。
“無人接聽,轉入留言狀態。”阿蒙盡忠職守地做著通話工作,在主人沒有接聽後,直接將通話自動轉成語言留言,一句提示過後,蘇小北很清晰地聽到哥哥蘇羽的聲音。
“小北,最近過的怎麽樣?聽殷家人說你離開後我一直很擔心,再怎樣我們都是一家人,沒什麽不能解決的,有空給我回個電話,就這樣,再見。”
錄音結束的“嘀嘀”響起,蘇小北皺著眉頭,無比心煩地拍拍阿蒙的頭,是啊,大哥說的沒錯,沒什麽是不能解決的,隻要有人肯做出犧牲,哪怕當年他遇見的人不是殷睿,而是一個腦滿腸肥的糟老頭,恐怕為了家族利益,蘇羽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把他送出去。
逃避似的命令阿蒙關掉通訊器,一把塞完早餐的蘇小北開始認真履行店員的職責,吩咐家用機器人去打算店鋪的衛生,自己繼續趴在收銀台上發呆,最近身體似乎很容易疲憊,懶的完全不想動。
不知不覺趴到睡著的小店員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抬手按下通訊開關,好像永遠睡不夠的蘇小北軟綿綿道,“您好,是小巷雜貨鋪。”
從電話裏傳出一陣斯斯作響的雜音,過了好久,才響起一個老頭沙啞的聲音,“梵老板在嘛?我是昨天賣你們黃瓜的老頭。”
徹底清醒的蘇小北立即擺出一副二當家的架勢,熱情道,“大爺你好,我們老板出門辦事沒在店,有什麽事直接和我說就好。”
“那個……今天早上我剛接到村裏的消息,說是老村拆除時間提前了,限定我們三天之內必須搬完,你和老板商量一下,看看那塊黃瓜地要怎麽辦。”老頭周圍似乎非常吵雜,幾乎是強扯著嗓子很艱難地把話說完,隨後不等蘇小北開口便自顧中斷了通話。
不會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蘇小北愁眉不展地關閉通話,自己昨晚睡覺前,還美滋滋地惦記著即將到手的黃瓜籽,甚至連怎麽播種都規劃好了,結果沒想到居然半路出現這樣的岔子,真是運氣太差。
店門口的迎客小風鈴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以為是老板回來的蘇小北立即站起身,小跑著迎過去,卻被剛推開門的人一把攔入懷裏,嚇得他當場“啊”了一聲,看清來人後,小店員板起臉,怒視對方道,“你打劫啊!”
無視懷裏人的張牙舞爪,身穿軍綠色長風衣的殷睿直接扳起蘇小北的下巴,對著兩片唇瓣,低頭蠻橫地吻了上去。
“唔……啊。”毫無防備的蘇小北被男人的突然襲擊吻個正著,霸道的殷睿不僅強硬地撬開他的唇,還狡猾地四處戲弄他的舌尖,又舔又允的讓當事人羞得滿臉通紅。
激烈的擁吻還在繼續,站在收銀台旁的阿蒙視而不見繼續擦拭著桌上的電腦,仔細地清理上麵剛剛落下一天的浮灰。
用力敲敲男人的後背,接吻經驗不足的蘇小北終於推開殷睿高大的身體,急促地喘著氣,捂著胸口橫眉抱怨道,“憋死我了。”
伸手輕輕拭去對方唇邊殘留的口水,殷睿擁著人走進來,心情大好地看眼正在勞動的阿蒙,拍拍戀人的後背,低聲道,“我帶的家庭醫生就在外麵,讓他進來給你檢查□體。”
終於把氣喘勻的蘇小北頗為反感地皺起眉,抗拒道,“沒有這個必要吧?”他最近確實有點嗜睡過度,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本來昨天自己都已經拒絕過的,沒想到殷睿還是堅持著把人帶來了。
還在擦電腦的阿蒙晃晃呆毛,突然想到些什麽似的提醒道,“主人,阿蒙也想進行身體檢查。”自從與這台電腦結合後,它就一直很擔心自己的身體,當時又沒做什麽預防措施,萬一有個後遺症該怎麽辦?
“你做檢查幹什麽?上次不是剛找人幫你看過程序?”不解地看向奮力擦拭微型電腦的機器人,蘇小北莫名地撇起嘴角,自從為幫阿蒙檢查程序而連接過梵禎的微型電腦之後,他的機器人就每天都要仔細打掃這台電腦,甚至還非常詭異的經常和這台電腦對話,難道是傳染上了奇怪的病毒?“阿蒙,你幹嘛總擦這台微型電腦?”
垂落下頭上的呆毛,阿蒙依然沒有停下手中正在勞動的抹布,可憐兮兮道,“誰叫它是我的第一次呢?機器也是有節操的。”雖然這台電腦的型號破舊了一點,外形醜了一點,功能差了一點,但身為一個擁有眾多傳統美德的機器人,它絕對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家夥。
“說的好。”拍拍一臉呆愣的蘇小北,殷睿很是隨意地開口稱讚了一句,掏出放在胸前的微型通訊器,吩咐道,“帶著東西進來。”
看眼已經被關閉的通訊器,蘇小北隻好妥協性地長歎一口氣,很是無奈地瞥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也許是出身軍營的關係,殷睿身上總是帶著說一股一不二的強勢,隻要是他決定的事,無論自己如何推拒,對方都會奉行到底,不過既然人都來了,自己也實在不好再繼續推辭。
低頭看看戀人那張勉為其難的臉,習慣使用先斬後奏策略的少將先生低聲開口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為自己的第一次負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