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義薄雲天生死賭局
本來是道義和輿論上壓製張執象的,結果張執象表示1300萬兩他能解決,隻要朝廷點頭即可,這一下子就把朝廷架住了。
高睢陽呆愣了一下,看著民眾們那副狂喜而期待的樣子,頓感不妙。
當即反駁。
他怒斥道:“信口雌黃,1300萬兩,又不是1300兩,你說解決就能解決?張執象,你小小年紀,嘴中便沒有一句真話,盡扯些彌天大謊,本性惡劣至極!”
高睢陽的激動讓大家也反應過來。
是啊,1300萬兩,朝廷都無力解決,張執象一介小兒,哪怕是天師府的嫡傳弟子,這也沒轍啊,把天師府賣了也湊不出這麽多銀子。
信任是很重要的東西。
此事有人信,那就是至純至善,沒有人信,那就是信口雌黃、欺世盜名。
不過,人們還是希望張執象能有辦法的,畢竟,有銀子才能兌付紙鈔,可在他們的期盼下,張執象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債務是資產的這一套,說給民眾們聽他們是不懂的。
至於民眾們信不信他……
在人心又有些浮亂的時候,王源之站了出來,他用煙杆敲擊身邊的金屬燈杆,發出醒耳的聲響,待人們被吸引著看過來後,他才抽了口煙,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來擔保。”
“1300萬兩,張執象若付不出來,我給。”
兩句話,震撼全場。
人們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做有錢,鈔能力直接讓全場靜止,安靜的幾乎落針可聞,王源之口氣之大,甚至讓人們下意識的忘了質疑。
不識貨的還在想王源之是誰。
識貨的則倒吸了一口涼氣,為王源之這筆生意而震驚,1300萬兩,哪怕是王家也得傷筋動骨!財富是財富,資金是資金。
便是汪家一口氣調動這麽多資金也要感到吃力。
更遑論王家這種。
恐怕王家這些年結餘下來的活動資金,也就一兩千萬,這幾乎等同於將全部身家押到了張執象身上,這有必要嗎?
“敢問足下可是歙縣王守義?”
“是我。”
王源之輕描淡寫的認下身份,那名出聲詢問的便是最開始投槍幫忙的江湖義士,此人得到回答,便對王源之抱拳一禮。
然後向眾人說道:“歙縣王家,最為仁義。”
“1300萬兩銀子,我相信桂源商行拿得出來,某不如王家富貴,拿不出銀子擔保,可至純之人做個善事還要飽受懷疑、譏諷,我石敬岩看不下去。”
“石某願意為小天師作保,倘若小天師撒謊,石某沒銀子賠,唯有以命相抵!”
“血濺於此,決不食言!”
此乃江湖真豪俠也!
當即響起一片喝彩之聲,隻為這副俠肝義膽,接下來雖然沒有多少作保的,但相信張執象的呼聲卻一片高過一片。
人們一齊逼著朝廷答應賑災。
這一下,不僅僅是高睢陽,而是整個南京朝廷都騎虎難下了。
奉天殿內的會議已經散去,楊廷和的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了承天門裏邊,聽著外邊的聲勢,楊廷和麵沉如水,眼神如猛鬼。
王倬可能覺得高睢陽先前辦得很好,值得提拔。
可在楊廷和看來,大錯特錯!
他根本就不在乎什麽首尾的處理,在想到登聞鼓可以被皇帝敕封發揮類似於神器的效果後,楊廷和心中的天平就完全傾斜了。
不惜一切代價殺死張執象,才是正確的解法。
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是,機會錯過了,高睢陽貪功,沒有直接射箭,反倒是朝廷這邊騎虎難下,在這一連串的變動之後,他們再動手,那便是朝廷故意不賑災,大通錢莊一案就是朝廷收刮民脂民膏所為,更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強殺張執象,製止他為民伸冤。
這是什麽?
這是可以六月飛雪的冤案!
再加上張執象先前開壇講法,包無保留的傳授長生之法,江湖俠客們本就承了一份恩情,若是現在當著他們的麵殺了張執象。
那是什麽?
那是將整個江湖的臉往地上踩!
楊廷和眼睛一閉,就能看到無窮無盡的刺殺,看到那些前仆後繼,為了爭這口氣的江湖義士……
說不得整個武林都要聯合起來。
畢竟,若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可張執象是天師府的人,到時候老天師與三豐祖師攜手,再帶上少林和全真……
楊廷和的表情十分難看,因為,真的錯失了殺張執象的最好機會啊。
可一陣扭曲之後。
楊廷和終究還是平靜了下來,隻是眼神格外的冷冽,他在思考,事情做到這個份上,張執象應該是的確有能力兌現那1300萬兩的。
張執象要怎麽做,楊廷和不清楚。
但張執象這麽應承下來,賑災的名義拿到了他手上,朝廷這邊就沒有辦法依靠賑災讓富商捐輸了,也失去了買賣紙鈔獲利的可能。
一來二去,損失了兩千萬是有的。
錢多錢少,對於當了十多年首輔的楊廷和來說,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進項沒了,對他的權威是有影響的。
更重要的是,這不是代表他楊廷和……輸了?
因為被嘉靖趕出內閣,楊廷和至今還耿耿於懷,他過往對勝負沒有這麽敏感,可偏偏先在一個少年傀儡上栽了跟頭,又要輸給一個稚童,這口氣他順不下去。
於是,他吩咐道:
“劉渡舟沒死,在等機會,讓高睢陽以張執象是否問心無愧為由跟他打賭,高睢陽射張執象一箭,若是張執象問心無愧,定能夠再次召喚出金光來,自然無事。”
“相反,若是張執象有欺世盜名的嫌疑,金光自然不會升起。”
“張執象肯定會答應這個賭約。”
“高睢陽射箭的時候,就是劉渡舟動手的時候,事到如今,劉渡舟也沒有了抽身的餘地,那些江湖人士可不會放他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一搏。倒是不知道青龍榜副冊高手的舍命一擊,張執象死不死。”
幕僚聽聞自是一陣佩服。
但還是擔憂的問了句:“如此一來,汪家……”
“死不了。”
楊廷和淡淡的吐出了這三個字,便閉目養神,等待賭局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