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世襲百戶將軍聽道
道士施法都是有章程的。
如祈禳這類,小事需要用符誦咒,大事需要開壇齋醮。
張執象借用登聞鼓的力量,怎麽都應該是此類才對,若是他用個雷法什麽的,便是招道天雷下來把人劈死了,他們也坦然接受。
畢竟那是張執象自己修煉來的力量,一切在理解範圍之內。
可張執象怎麽做的?
沒有咒沒有符,他甚至沒有修行沒有真氣,就是隨口宣判,登聞鼓就響應了,直接將那個守門校尉給鎮殺了。
這就有點離譜了。
楊廷和卻沒有多意外,隻說道:“昔日倉頡造字,天雨粟,鬼夜哭。文字的力量本來就通天徹地,念誦文字的語言自然也就是咒法。”
“普通道士修為不夠,隻能按照規矩來,就同我們考科舉寫文章一樣,為了科舉考試規範,也考慮那些才氣不夠的人,漸漸的隻能寫八股了。”
“可自古以來開科取士就是寫八股嗎?不然。”
“唐宋之時,詩詞亦是重點。”
“李太白在我朝估計是要黜落的,但在大唐就是貴妃研墨,高力士脫靴。”
“文人如此,道士也一樣。”
“張執象既有仙人轉世的名頭,去年冬至又傳出了沒有修為卻能夠同於天地的消息,不拘泥於形式來施法,也沒有什麽好意外的。”
“我等因果深厚,登聞鼓便是為他所用,也無法……”
楊廷和說著說著,忽然停了下來,他好似想到了什麽,神情變得極為嚴肅,長考了許久,低沉的說道:“汪家應該會刺殺張執象,順水推舟吧,無需對張執象直接動手,攔住那些保護他的人就可以了。”
“殺死張執象的也會是汪家,天師府還追究不到我們的頭上。”
眾人詫異於楊廷和的改變,但楊廷和卻沒有解釋的打算,他們也覺得無所謂,賑災的事情,張執象死了也可以繼續做,不過是他們要自己推個代理人出來罷了,沒什麽區別。
有些人覺得這樣更好,畢竟張執象是個不可控因素。
“保護張執象的主要力量是張永煥,還有王家的護衛吧?王源之是個有本事的,但喬裝到承天門前靜坐的家丁應該不多,身上也是不好帶什麽武器的,應該起不到多少作用。”
“聽聞王源之身邊跟著的隻是個耳順境的宗師。”
“我們大抵隻要盯緊兩位耳順境的宗師就可以了?”
彭澤分析張執象身邊的力量,兩名耳順境的宗師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們占據南京朝廷,雖然不如宋朝那般有帶禦器械效力,但南京錦衣衛卻也在他們手中,收納了不少江湖高手。
錦衣衛在京師那邊自永樂年間就有南北鎮撫司。
但留在南京的這一部,就隻有一個鎮撫司,南京錦衣衛最大的官職也隻有鎮撫使而已。
錦衣衛的17個千戶所全部都是北邊的,應天鎮撫司這邊,則故意架空,沒有給編製,所以沒有成規模的千戶所,應天鎮撫司也隻能封一些“百戶”,給不了“千戶”這種官。
但以百戶的身份,領千戶的職,也不是不可以。
不論是那些沒有職稱的千戶,還是統領錦衣衛的鎮撫使趙克戎,作為武將的他們,天然被排除在士大夫階層的遊戲之外。
錦衣衛如此要緊的機構,鎮撫司趙克戎也依舊不是議員。
他隸屬於兵部,受王倬管轄。
收到調令,趙克戎才過來覲見,他打包票道:“如果隻是兩位武道宗師,定然不會有任何差錯,可是卑職聽說大防風於數日前又下山了。”
“已經快要抵達應天了。”
“若要阻攔大防風,需以一營騎兵圍堵追殺才可。”
大防風位列青龍榜副冊第一,可以說是十位青龍之下的第一人,僅一人就殺得許海膽寒,整個許家都為之頭疼。
他的大名,這些議員自然也聽過。
不同於其他高手,大防風的體格和神力,讓他有著超乎尋常的衝陣能力,其他高手氣力有限,總是要容易耗死一些,可要殺大防風非大軍出動不可。
他們調一營騎兵對付大防風,那不就暴露了?
眾議員還在討論對策,王倬敲了敲桌案,待議事院安靜後,說道:“無需一營騎兵追堵,讓大防風進來就是,我麾下有一人可攔大防風。”
“哦?是誰?”眾人皆感興趣。
王倬答:“泉州百戶,俞大猷,他正在兵部述職。”
……
兵部衙門。
因為父親病亡,作為家中獨子的俞大猷放棄了學業,辦理好父親後事,便來到了南京兵部,他將繼承父親的泉州百戶的官位。
他這幾天都在往兵部衙門跑。
除了手續之外,還有一些考核,考核不過,遞銀子當然也能行,但若是考過了,就能少一些花費,俞大猷的父親不喝兵血,不把士兵當農奴,俞家經常赤貧,俞大猷也沒有銀子打點。
所以對考核還是相當上心的。
因為成績過於優異,前天還得到了兵部侍郎王倬的召見,兩人相談甚歡,王倬對他很賞識,還送了他一柄寶劍,今日他辦完手續,就可以領到新的印符和委任文書了。
在他等待文書蓋章的時候,今日的千步街好像格外熱鬧。
他跟著大夥走出兵部衙門一看,謔,烏央烏央一片人坐在千步街那裏,好像是搞什麽靜坐請願呢?
怪不得今天早上還有粥鋪在施粥來著。
他早上還領了碗粥呢,沒別的意思,就想看看這粥鋪的粥是個什麽水準,畢竟賑災施粥的,即便不摻沙子,大多也都是稀粥。
今天的粥鋪倒是挺良心的,一碗粥下肚,也能填飽肚子。
當時他還誇了粥鋪仁義來著……
如今看來,粥鋪也是今天請願的一環,是為名為利都好,能夠帶著老百姓來靜坐請願,大通錢莊的災民多少能兌換點錢過日子。
不過,朝廷應該不會答應吧?1300萬兩呢,哪裏有那麽多銀子……
“嗯?”
“《炁體源流》?”
俞大猷本來在看熱鬧,卻聽那小道士說什麽靜坐是表態,但不能荒廢時間,他不講什麽道理,隻將道經,若有能聽懂的,或可領悟修行,邁向長生。
小仙人說這是他夢中一位師傅所傳。
此書自序為:餘自十七歲參入道門,就誌學道,參生死之變,習長生之術……《太清元道真經》直指生死,長生久視,至道不煩……兩目之光乃元神真意之體,千佛萬祖不肯說破此光真性。
道長偈曰:
巽風吹到水麵上,海底常送無油燈,千言萬語難說盡,一字道破定南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