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應小檀從水中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臉色都有些發白,花末兒嚇了一跳,忙不迭上前扶她,“主子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難受得很,可能是來月事的竅兒……不打緊。”捂住小腹,應小檀直接往羅漢床上歪了過去。花末兒不敢耽擱,忙叫天綺去準備紅糖水。
“之前沒見主子這樣不舒服過呀,之前受涼了?”
應小檀搖頭,示意花末兒給她找了個毯子蓋上,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困乏,洶湧地將人擊倒。
應小檀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沉,她撐著身子坐起,才發現自己並不在羅漢床上了。
青紗垂帳,玉枕錦緞,應小檀愣了愣,才挑起簾子向外探出身。
她還在多寶閣沒錯,紅燭高燒,應小檀隱隱綽綽瞧見書房裏有個人影,她試探地喊道:“王爺?”
果真是赫連恪。
男人撂下筆,朝她徑直走來,“在呢,花末兒說你身上不爽利?”
應小檀羞赧一笑,任由赫連恪坐在了床沿上,“嗯,不能侍候王爺了。”
赫連恪大掌貼在女孩兒的小腹上捂了捂,替她輕揉了兩下,“不打緊,本王就在這兒陪著你,還想睡嗎?餓不餓?本王讓人給你熬了粥,起來喝一點?”
確實餓得不行,應小檀毫不猶豫地點頭。
赫連恪失笑,捏了捏應小檀的臉,起身往外間去了。
趁這個工夫兒,應小檀忙讓花末兒豎起屏風,躲在後頭換了一條月事帶……不過,等等……
應小檀有些驚惶地抬起頭,低低地喊了一聲花末兒,“血……血沒了。”
花末兒隨之一愣,“什麽叫沒了?”
應小檀拽了拽花末兒袖口,示意她過來看了一眼,花末兒亦是臉色微微發白,“怎麽這麽快……興許是頭一天的緣故?要不明天再看看,不成,咱們就請郎中來看一眼。”
應小檀慎重地點了點頭,不敢多在裏麵耽擱,起身便往外間去了。
赫連恪親自留下的吩咐,底下人辦事自然麻利兒。熱騰騰的粥,配了幾道口味不同的小菜,看起來確實可口宜人。
應小檀笑嘻嘻地謝了赫連恪,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
身子上的不適仿佛已經被她拋在腦後,唯有眼前的食物可以吸引應小檀的注意。
赫連恪看得好笑,一時也忘記回去寫未完的奏章,就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陪著應小檀。
然而,片刻之後,赫連恪就看出了些不對,往日的應小檀口味清淡,配菜大多吃的還是小黃瓜一類,今日倒好,半碟子辣子雞,竟全進了應小檀的肚子裏。
赫連恪看了一會兒才按下了應小檀舉筷子的手,“別吃那麽多辣的,該睡了,仔細胃裏不舒服。”
應小檀倒一如既往的乖巧,聽話地收回手,專注地喝完了最後幾口粥。
少女的反常並沒讓赫連恪注意太久,而她的月事,也並沒有妨礙男人繼續在這裏留宿。
夜明珠在黑暗總發出隱隱的光亮,兩人頭抵著頭,睡得安穩。
翌日,應小檀不得不開始正視自己這一次反常的月事,天綺年紀還小,應小檀生怕嚇到她,便將她支了出去。隻留下花末兒,與她麵麵相覷。
“照理是該請郎中的,可是,我怎麽有點兒害怕呢……”應小檀搓著手,在屋子裏反複徘徊。
花末兒立在一側,雖然自己心裏沒底兒,卻還是鼓足勇氣寬慰應小檀,“主子怕什麽?我頭一回來天癸時,我娘就說了,女孩子要等生育過,才能把身上的病根養好,主子過去從不難受,偶爾有個難受的時候,也是正常的嘛。”
“不不不……”應小檀站住腳,素日裏清麗的麵孔,慘白若一張紙,“我是怕……我……我有孕了。”
話說出口,應小檀仿佛支撐不住地在一旁坐下,“昨天王爺說我口味變了,我就覺得有些奇怪,昨晚上瞧見那水靈靈的黃瓜,我非但不想吃,還覺得一陣惡心,倒是吃了些辣的才能壓下去……可是……”
她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眼淚都浮了上來,“可是昨天見了紅,我是不是,保不住這個孩子了……”
花末兒比應小檀年紀還小上幾歲,豈能明白個中原因,除了與應小檀大眼瞪小眼地發著慌,也別無他法。
良久,花末兒才試探地問道:“主子想這麽多也是沒用,何不先請郎中來瞧瞧?”
“不行!”應小檀咬牙,“要是請了郎中,側妃立刻就能得了消息,如今府裏的對牌還都在她手上,她能在紅珊瑚上動手腳,焉知不會把手伸到多寶閣來?”
“那王爺呢?再不濟,咱們就跟王爺說一聲,叫他想想辦法嘛。”
應小檀還是搖頭,“王爺從不管後院裏的事,告訴他,最後還是要落到側妃手裏去……”
花末兒愣了愣,為了防著側妃,郎中不能請,王爺不能說……還剩下誰能依靠呢?
“要不然……”
大妃兩個字,花末兒還沒出,應小檀便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嫡子未生,大妃怎麽可能毫無顧忌地幫我?”
事到如今,應小檀才發現,她在府中還是那個孤立無援的人。
沒有可以完全托付的依靠,更沒有可以完全信賴的人。
赫連恪不能,那是她的夫主,主的意義遠大於夫。
大妃側妃各懷目的,都與她無法謀和。
她之所以能走到現在,平平安安,隻是因為她自己。
從今往後,大抵也隻有她自己。
“花末兒,我的事,你不要與任何人提起。”應小檀咬了咬牙,竟生生擠出了一個笑容,“咱們再等一等,看看我下個月的月事……還來不來。”
深吸一口氣,應小檀攥緊的拳頭,久久不曾放開。
三月初,四王的生辰如約而至。
赫連恪一早就與大妃出了王府,自然,也帶上了應小檀“承讓”出來的玉臂擱與象牙筆架。
零七八碎的玩意兒自然還有,隻是算不得大頭,不必由赫連恪親自交到四王手上。
府中,因為男女主人都不在,氣氛顯得格外寧靜。
應小檀這幾日十分小心,等閑不出來逛遊,赫連恪不在,她索性命花末兒把房門一關,獨自在多寶閣裏與花末兒和天綺讀書繡花。
女人家,能打發時間的事情多了去。
深居王府,應小檀更是漸漸諳悟此道。
因而,倒也不覺得有多無趣。
隻是……
因為自己總能有開闊的心境和優渥的生活,所以也永遠不會明白,旁人在安靜中的壓抑,與寂寞裏的恨妒。
門板被人敲響。
應小檀手中一抖,筆尖在紙上點出一個難看的汙痕。
她歎了口氣,朝天綺努了努嘴,“你去瞧瞧,是什麽人。”
天綺應是而去,半晌,冷著臉回來,“主子,是周姑娘。”
花末兒一怔,脫口問道:“她怎麽來了?王爺不是說……”
“王爺又不在府上,她想過來,誰還敢攔她不成?”應小檀無奈地搖了搖頭,撂下筆,將汙了的紙隨手疊了兩疊,扔到一旁,“推說我休息了,叫她哪來的回哪去。”
天綺才應是告退,門卻被人無禮而直接地推開了,“姐姐就這麽不想見到我?還是害怕見到我?”
周宓的嗓音在多寶閣裏響起,應小檀眼皮一跳,隻得繞出來應付,“是不想見到你,妹妹舉凡有點自知之明,就該避我避得遠遠的。”
“姐姐就這麽討厭我,連敷衍都不願意敷衍嗎?”周宓一臉不甘,大大咧咧地站在多寶閣當中,逼視著應小檀,“就因為我當眾拆穿了你的虛偽,所以叫你記恨至今?霸著王爺不許他親近我,姐姐的手段,可真夠下作!”
應小檀挑了個座兒坐下,基本靠著圈椅的花棱,能給她帶來微微的安全感。
周宓是一無所有的人,她隨時可以放棄自己的一無所有,再把應小檀拉下水。
可是,應小檀如何敢放棄自己已有的一切,與她不管不顧地爭個高低?
尤其是她腹中,興許還有一個孩子。
“我不記恨妹妹,一點都不,我也根本沒有阻止王爺親近你。”
周宓冷笑一聲,一步步向應小檀走近,“虛偽的人,果然就算在私下,也不願與人交一句底……姐姐就靠這個,把王爺哄到手的嗎?難道你不怕,我早晚把你的真麵目在王爺麵前拆穿?”
應小檀無奈,“你盡管去就是,隨便你怎麽做,隻要你能不出現我在眼前,你做什麽都行。”
周宓仿佛根本不在乎應小檀說了什麽,不斷地向應小檀走近,直到居高臨下地站在應小檀麵前,“不不不,奴婢可以什麽都不做,但求出現在姐姐麵前。”
兩人太近的距離,讓應小檀憑空生出一種逼仄感。
從胸口浮上一陣陣的惡心,連小腹都開始墜痛。
她偏首,高聲喊人,“天綺,你去找人,把周氏給我拖走!花末兒,去派人稟告王爺,就說我不舒服得很,想立刻見到他……”
第一次不管不顧地任性。
兩個丫鬟應是而去,周宓臉上,卻浮出了得逞的笑意。
“姐姐知道為什麽不舒服嗎?”她從腰間取出了一個荷包,在應小檀眼前晃了晃,“這是麝香,側妃給我的麝香……第一次在隆善寺裏犯惡心,再到短短結束的月事,姐姐想瞞得過旁人,如何能瞞得過誕育大哥兒的側妃娘娘呢?”
周宓微笑著向後退了幾步,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姐姐好好保重,奴婢先告退了。”
她攥緊了手裏的荷包,得意地離開多寶閣。
隻是,她並沒有返回蟾瑜院,而是去了春暉殿。
大量的麝香,總要找個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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