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會有誰特地交代呢?大抵非應小檀莫屬了。

彼時花末兒的事剛出,唯一對此耿耿於懷的人,便是應小檀。

赫連恪的懷疑並不奇怪,然而,應小檀卻忍不住心涼,那天與娜裏依對質時,他並非不懷疑自己,隻是事有輕重緩急,赫連恪一時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時間而已。

昔日他盛寵之下的娜裏依尚且落得這般結局,那麽倘使自己有稍微的行差踏錯,恐怕還不如娜裏依。

心涼之餘,應小檀愈發謹慎,看也不看福來壽,隻與赫連恪一同靜等著他的回答。

“回王爺,沒有人吩咐奴婢,是因上次事出實在鬧得府中婢子人心惶惶,奴婢身為大總管,不得不采取手段有所壓製。”

赫連恪聞言頷首,露出欣慰一笑,“甚善,本王記得你家中尚有一個幼妹?來日接到府裏做事吧,既是漢人,就叫她來服侍應良娣,不過,規矩你可要教好了。”

福來壽大感驚喜,忙不迭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謝王爺大恩!”

赫連恪揮手命他下去,轉過頭來,溫存地撫了撫應小檀的手背,“你一個人,在府上端的是太可憐些,本王又不能時時護著你,你要自己立起來才好,花末兒本王已命人去你家裏接了,你與她體己,便叫她給你做個伴兒,福來壽既是本王的人,他的妹妹也是信得過、靠得住的人,有福來壽的麵子在,再沒人敢輕易動你的婢子了。”

應小檀聞言,忙不迭斂裙而起,作勢便要給赫連恪磕頭謝恩。

男人的手臂卻緊緊托住了她,“別動,小檀,別動……”

少女的話依稀在耳。

正因真心體貼一個人,再難過都心甘情願地忍耐著

他長歎一聲,將人順勢攬在了懷裏,“小檀,你是好姑娘,本王不會叫你受委屈的。”

這一個年,是應小檀過得最沒意味兒的年。

除夕的守歲,因為努蒙從宮中回家,倒顯得整個王府都是側妃的天下,赫連恪待呼延青玉,也比昔日更為優渥。

正月裏,赫連恪又要與大妃頻頻進宮,失了男女主人的王府,又冷寂成一片沉潭。

與此同時,娜裏依的死在朝堂上一石激起千層浪,她與太子、赫連恪之間的事,雖說是皇室糾葛,但許多薩奚臣子對他們的關係都是心知肚明,因而也不由得猜測紛紛。

四王在翌日就進宮請罪,自稱守衛京畿不嚴,願將功折過,追查罪魁禍首。

於是,當著臉色煞白的太子,赫連恪從容將兩把鉞劍交到了四王手上,兄弟三人神色複雜地對視,彼此都是滿懷心事的模樣。

寧國公對赫連恪的態度頗有微辭,連著在皇帝麵前告了他好幾狀,眼見著皇帝就準備料理赫連恪的時候,赫連恪又跳了出來,悄悄給皇帝獻了把“寶刀”。

自此之後,三王之“過失”,皇帝在寧國公麵前閉口不談,甚至第一次叱責自己的拜把子兄弟——不知自省。

朝堂上,風雲變化,王府裏,亦是多事之秋。

二月的天,屋簷上的積雪終於開始消融,滴滴答答化成一道水流,從廊簷上淌了下來。

應小檀漫不經心地望著支窗外麵,側妃的話就像是早春的暖意,風一吹就散得無影無蹤。

半晌,她遲遲回過頭來,裝傻充愣地一笑,“誒?姐姐適才說了什麽?”

呼延青玉被她堵得胸口作痛,怪道娜裏依那般不待見漢人,其實她說得興許沒錯,漢人委實就是一隻隻奸狐狸,還記得應小檀初入府邸時的溫順與小心,她豈會想到那樣嬌軟的小姑娘,竟也對她置若罔聞。

深吸一口氣,呼延青玉還是展開了一個笑麵孔,“瞧瞧你,最近怎麽精神這樣不濟,才說幾句話,就打起盹兒了呢?”

應小檀微微低眉,神情羞赧,“姐姐別笑我,昨日……那不是王爺來了麽。”

“哦,是麽……”呼延青玉微顯尷尬,自從大妃到了鄴京,王爺每日的去向,她便再得不到底下人送來的消息了。有正主兒坐鎮春暉殿,底下人再沒有昔日那般好拿捏了。

盡管,赫連恪至今還未要求她把管家一權交回大妃的手上。

呼延青玉撫了撫自己的裙裾,“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該早早將妹妹請來,妨礙妹妹休息。”

側妃肯把身段兒放低到這般地步,是應小檀預想不到的。

自從之前應小檀逼迫側妃配合她在府中放出風言風語,她便知道,自己與側妃再沒可能回到原先一樣的和睦了。

一方麵,應小檀自己心裏存了芥蒂,側妃在花末兒受苦的時候選擇了隔岸觀火,她便再難對側妃掏心掏肺地敬重,而另一麵,應小檀沒給側妃留什麽台麵,側妃那邊興許也會記恨上她。

之前側妃巴巴兒地叫她搬出多寶閣去,便已印證了應小檀的猜測。

然而,她沒想到側妃還會再派人來請她,甚至用這樣和氣寬容的口吻,與她說話。

謹慎地笑了笑,應小檀道:“姐姐言重了,不過我確實乏得很,姐姐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直說麽?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先前聽王爺說你不願意住到裕湘院去,特地想勸勸妹妹。如今咱們府上不比從前,大妃既來了,許多事就該有個章程。倘使你住在了多寶閣,以後再進府的,比你還年輕的妹妹們,該要往哪兒住呢?總不能越過你這個正經的良娣吧。”

側妃依舊是那般溫柔氣性兒,叫等閑人都不忍拒絕她。

隻是,應小檀仿佛根本沒注意在那裕湘院的事情上,“以後進府的?姐姐的意思是……咱們王府進人,素來是有定例兒的?今年就是該為王爺添人的時候?”

呼延青玉氣定神閑,“定例兒倒是沒有,隻不過咱們府上人丁兒稀薄了些,王爺膝下子嗣也少,這樣下去,未免引人非議……為此,我正與大妃商量著,看是從自家的奴隸裏頭給王爺提兩個知情識趣兒的上來,還是仿你的舊例,從你們漢人的書香世家裏,挑一兩個名門閨秀。”

應小檀一愣,臉上的表情霎時就不如方才自然了。

呼延青玉看在眼裏,免不得得意,“當然了,妹妹的心思我是懂的,從來隻有新人笑,不單是你,我也不願意叫王爺再納旁人呢……可惜遺憾呢,這事大妃一力主張,倘使我一個人管家,自然能壓下來,偏偏如今大妃事事都想做個主,我也無能為力。”

應小檀瞧著側妃唱念做打,把戲演得周全,很快就明白了呼延青玉的暗示。

赫連恪遲遲沒將管家權的去向交割清楚,大妃與側妃之間的明爭暗鬥已愈發明顯。大妃身份貴重,又是王府的女主人,一切雜務交到她手上,那是再理所應當不過了。然而側妃也勞心勞力操持王府多年,一番心血空流水,不免有些不甘。

於是,因為不甘,所以不想放手。呼延青玉打得好算盤,再把應小檀做一次棋子,既能將那些女人堂而皇之的拒之門外,又大可以叫應小檀這個寵妾來背黑鍋。

可是,這世上哪有人心甘情願做別人的棋子呢?

應小檀定定地望著呼延青玉,側妃眼中的期許愈發明顯了,而這一次,應小檀免不了又要叫她失望。

“小檀不會怪側妃的。”

“嗯?” 呼延青玉尚在一頭霧水中。

“姐姐無能為力,要叫新人過府的事,小檀不會怪青玉姐姐的。”應小檀直接站起身,“我的本分隻是服侍王爺,至於這些事,有大妃……和姐姐處理就好,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叫做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想來,青玉姐姐該是明白的吧?”

呼延青玉被人戳中痛腳,一時大怒,昔日流盼美目,此刻燃盡了怒火,“應小檀,你當真聽不懂我的意思麽!”

應小檀神情淡漠,“不,小檀聽懂了,而我的心意也正如我適才所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姐姐可明白了?”

權力,是應小檀得不到的東西,因為不屬於自己,所以愈不能覬覦。

貪心不足蛇吞象,應小檀在心底警告自己,遵從規矩,是自我保護,而不是自我約束。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春暉殿中,大妃饒有興味地慢慢琢磨這兩句話,片刻,側首一笑,“應氏當真這樣說?”

跪伏在地上的小婢磕了個頭,溫聲稱是。

呼延青媛滿意地勾起嘴角,“就該是這般,咱們府上倒終於有個剔透的人了。好了,你回側妃身邊去吧,日後這等小事,就不必來同我說了,倒是下回努蒙回府的時候,你該幫我聽一聽,她們母子二人都說了什麽。”

小婢依言應諾,躬著身子退了下去。

二月的雪,快要融完了。

一定是我最近老炫耀自己是大學霸,然後感動了上蒼。

昨天拿了三千八獎學金,比我稿費還多,開心cry。

所以就算來不及,也要跟大家分享喜悅,哈哈哈!叫我人生贏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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