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應小檀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赫連恪竟然已經不在府上了。

春岫從旁解釋道:“王爺說主子身上有傷,要好好歇著才是。”

照例是洗漱更衣,用膳換藥。

不知是因為日子還短,還是赫連恪確實對自己保有一份體貼與尊重。雖然搬到了赫連恪的寢殿裏,但應小檀舊有的生活步調,卻一成也沒有變過。

不需要對赫連恪大獻殷勤,赫連恪也沒有提出更多的索求。

輕輕鬆鬆的感覺,並沒讓應小檀有如臨大敵的危機感。

換好手臂傷口的藥,應小檀心思一動,命春岫去傳了福來壽,“王爺叫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住在正院就有這樣一樁好處,總算不必像在莊子上一樣,完全被動地等待消息,福來壽隨叫隨到,恐怕側妃和娜裏依如今也沒有她這般近水樓台。

由於事涉花末兒,麵對應小檀,福來壽自然不必打哈哈遮掩,躬身行了個禮,福來壽坦率回答:“昨夜盤查了所有守門之人,但隻對其中兩個動了刑,隻是他們堅稱沒見過外人往來。”

“其他人呢?”

“時辰太晚,恐驚擾了各位主子,後來便沒再動刑。”福來壽話音頓了頓,一改素日裏公事公辦的表情,壓低了聲,無奈道:“不過,依奴婢看……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再下大刑也未必會有改觀。”

福來壽垂著腦袋,頭也不抬,但應小檀還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

“都是被人交代過的忠仆,動刑逼供也是枉然。若是鬧得大了,沒法收場,吃虧的隻怕是良娣您。”福來壽像是生怕被應小檀誤會,突然抬眼,解釋了一句,“奴婢也是漢人。”

應小檀豈會不知福來壽是漢人,如今薩奚人在漢人的土地上活得如魚得水,就算是奴隸,也絕對犯不上要淨身為宦。

但她從來沒想到,一向忠實於赫連恪的福來壽,竟然會和她透露這些。

福來壽並不打算往深了交代,點到為止,便出聲告退。

應小檀不好攔他,卻又有滿腹疑竇,假模假式地把福來壽直送到廊下,她才站住腳,訕訕道:“給你添麻煩了。”

福來壽腰板兒一躬,膝頭子往地上輕點了下,“良娣客氣,都是奴婢的份內事……”

他動作停了片刻,慢慢直起身,用幾不可聞地聲音道:“良娣要想做什麽,還是另尋辦法吧,光靠拷問這些人,根本查不出結果。”

這是一句再實在不過的話了,應小檀隱約能明白福來壽為何會在這時突然幫她,同為人下人,福來壽對花末兒的同情,遠比對當初陷在王府的自己要多。

再加上應小檀本身也是漢人,福來壽更沒必要吝嗇這幾句對他而言無關痛癢的提點。

但是,對應小檀而言,單單是這樣幾句話,就足矣讓她避免掉日後被動的局麵,提前有所準備。

她站在廊下隻停了片刻,心思轉了過來,便不再逗留,“春岫。”

應小檀低聲喊了人,“你去多寶閣,看看花末兒醒了沒有,我去園子裏轉一轉,過會兒去多寶閣瞧她。”

春岫應是而去,應小檀的腳步卻根本不是往花園走。

她去了宜心院。

“我來拜見側妃,怎麽,不行嗎?”被內侍攔下的時候,應小檀一臉和煦無害的笑容,心裏已經準備好了說辭,“王爺隻是不叫側妃出來走動而已,我進去瞧瞧,總不礙的吧?”

昨天娜裏依掌摑應小檀的事情,早在下人之間傳得開了,赫連恪一反常態地維護應小檀,自然讓仆人們重新審視起這個年紀輕輕的漢人女子。

內侍猶豫了一刻,並不打算得罪應小檀,恭恭敬敬把門讓開,就這樣把應小檀放了進去。

耶以正出來給娜裏依換茶,見了立在門口的應小檀,活像見了鬼似的,連連倒退兩步。應小檀皺一皺眉,卻還是保持著舊日對側妃這邊友好恭謹的態度,“耶以姑娘,青玉姐姐可得閑?”

“啊……良娣萬福!”耶以後知後覺地補了個禮,雖不敢即刻放應小檀進去,嘴上說話,倒是十分客氣的,“主子似乎沒事,請您稍後,奴婢進去為您通傳。”

應小檀莞爾,“有勞。”

呼延青玉反應一向不慢,聽了耶以回稟,當下就讓人把應小檀請了過來。

自從莊子上回來,呼延青玉和應小檀之間已經隱約有了嫌隙。但是呼延青玉為人一貫滴水不漏,應小檀更是乖巧順從的性子,縱使不如之前親昵,麵子上,兩人的關係一如往日。

不過,兩人心裏都清楚,花末兒的事一出,呼延青玉所表現出沉默的態度,一定會影響兩人一直以來和睦的關係。

呼延青玉巴不得趕緊找個機會撇清自己的嫌疑,盡可能挽回一下應小檀。畢竟,正當寵的年輕少女,沒有子嗣,又是漢人,怎麽看,應小檀都是極好拿捏的對象,呼延青玉無論如何也舍不得這張王牌。

然而,應小檀卻未必再願意在側妃的羽翼下生存了。

毫不客氣地在呼延青玉下首落座,應小檀臉上,已沒有過去小心翼翼的神情。呼延青玉敏銳地發覺,應小檀的從容,比舊日裏多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不動聲色地呷了一口茶,呼延青玉倒還算鎮靜,“小檀妹妹怎麽來了?正院那邊住得可還稱意?若有什麽缺的短的,不好向王爺開口,盡管同我說就是了。”

雖然被關在了宜心院裏,王府的管家權,赫連恪並沒從呼延青玉手裏繳走。

這也是應小檀為什麽今日會主動找上門來的原因。

“處處都好,王爺對我照拂有加,多謝姐姐費心了。”寒暄的話總還是要說的,應小檀唇角含笑,清麗的眉眼透著怡然自得。

呼延青玉一哂,“是了,是我多此一問,王爺待妹妹,那是半點敷衍都沒有,單看娜裏依多著惱,我就該想到了。”

這是給自己遞了話鋒呢,應小檀領情地笑笑,“得到了王爺青眼,自然就躲不過旁人的紅眼,這點道理,我還是省得的。好在還有姐姐肯真心疼我,也不妒忌,真是難得。”

呼延青玉笑容一僵,但很快就恢複了自然,“我妒忌你做什麽,祉兒如今越來越大了,我一顆心撲在他身上,斷然是不會再與你們年輕姑娘爭寵了,也就是娜裏依……她更在意王爺。”

應小檀盯著呼延青玉的表情,並沒忽視她眼中的真誠。想來,側妃所言確實是她的掏心話。

努蒙既是赫連恪的長子,又已經入了宮學讀書,似錦前程擺在眼前,於呼延青玉而言,絕對是比男人的寵愛更可靠的憑恃。

她不必為爭風吃醋給自己找沒臉難堪,安享現有的富貴日子,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側妃既然如此重視努蒙,那就說明,應小檀也好,賢妃也罷,懷疑呼延青玉曾對娜裏依用過什麽避子的手段,不無可能。

畢竟,娜裏依身家優渥,又得赫連恪寵愛,若她誕下一子,輕而易舉便可奪去如今努蒙所擁有的一切。

應小檀微微膽寒,倘使側妃真有這樣的手段,焉知來日不會用在自己身上?

臉上的笑意不再如之前那麽深,但應小檀說話,依舊溫和,“是姐姐本性寬仁賢惠,王爺雖然不常過來,心裏還是欣賞姐姐的。”

與呼延青玉對視一眼,側妃眼裏迷惑的神情越來越明顯了,她在等自己道出今天真正的來意。

應小檀耐心也不多,迅速結束掉場麵話,她直入主題,“如果小檀沒猜錯的話,萬壽節那日,我和王爺進宮後,府中門上當值的人,就被姐姐換過了吧?”

呼延青玉沒想到她是為此事而來,驟然蹙眉,“妹妹這話是什麽意思?”

應小檀心知是呼延青玉誤會了,平和一笑,不卑不亢道:“我知道此事並非姐姐所為,就算一改常態的早睡,也隻是因為姐姐身體不適而已。順水推舟、隔岸觀火、借刀殺人、明哲保身……我都不怪姐姐。不過,花末兒曾有恩於我,我沒法忍氣吞聲,叫人白白欺負了她,姐姐,我一定不會叫那些人逍遙法外的。”

呼延青玉定定地望著應小檀,訝異於她的敏銳,更是難堪於她的直白。

應小檀觸及側妃的目光,不由得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姐姐該明白我的意思,娜裏依喪盡天良,我不會叫她輕易得逞,她做的事,我一定會讓王爺知道。”

“你……”呼延青玉被應小檀的大膽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緘默良久,她方驚疑不定地問:“那你想怎麽做?原先值守的人,不是已經被王爺傳審了嗎?”

“那些人什麽都不會說的,我還需要別人……姐姐既然借著花末兒的契機,白白占了不少便宜,總該做點什麽吧?”

被人直接戳穿,呼延青玉免不得有些焦躁,“你到底要什麽?”

應小檀見狀,知道這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能得到側妃的幫助,不成功便成仁,她已經沒有退路,“那些人是誰?那麽多男人……闖到府上來,見到的人,絕不會隻有娜裏依的人吧?誰見到他們了?他們打著什麽名義進來的,我統統都要知道,哦不,是統統都要讓王爺知道!”

她神情鎮定,怎麽做都已經有了盤算,“請姐姐幫忙找人,布謠,把話風傳到福來壽那裏去。”

“我倒是有心幫你,可眼下的局麵,也容不得我施展啊。”呼延青玉故意笑得無奈,如今除了應小檀,府上其他女眷,幾乎都是被赫連恪禁足的狀態裏。

她倒是還好,畢竟側妃的位分是不可動搖的,府上的實權也牢牢攥在手裏,任誰都不敢輕怠她半分。然而,娜裏依和察可的日子,都有些不好過。

娜裏依是罪魁禍首,必定是忙著自危。察可本就不得寵,底下人借機奚落必定免不了的。

也正因此,呼延青玉對應小檀提出的要求,並不怎麽配合。畢竟,她本來還隻是站幹岸的,若真攙和進來,才是淌了渾水。

應小檀早料到呼延青玉會婉拒,並不著急,“這麽丁大點事,想來難不倒姐姐吧?動動嘴皮子,底下人還會不替姐姐辦妥嗎?”

呼延青玉虛作一笑,“妹妹還真是高看我了,這王府終究是王爺的王府,王爺有心整治大家,我有什麽法子呢?”

“姐姐別再自謙了。”應小檀氣定神閑,“若是姐姐真沒法子,王爺也不會叫姐姐來管這個家了,我倒是有心親力親為,奈何姐姐才是當家人,隻好舍下麵子,來麻煩姐姐了。”

心知呼延青玉還會有得是說辭推拒,應小檀深吸一口氣,沒再給側妃張口的機會,“若是姐姐真不願意幫我,那小檀隻好去找王爺了,反正姐姐一時半會兒都隻能在宜心院裏呆著,管起家來,想必處處掣肘。小檀尚且算得上自在,又正經讀過書,很願意替王爺和姐姐分憂呢……”

她抬眼,神情裏有呼延青玉從未見過的自信,“所以,姐姐到底能不能幫我呢?”

呼延青玉握拳,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被人逼到這種地步!

應小檀所求,對她來說確實隻是舉手之勞,為了一點小事,失了管家權自然是得不償失。

呼延青玉暗自咬牙,生生擠出了一個笑,“既然妹妹都這樣說了,我就權且試一試吧。”

應小檀總算滿意地眨眨眼,“就知道姐姐疼我,那……小檀等姐姐的消息啦!”

作者有話要說:……完蛋了t t才碼完

徹底沒有全勤獎了,趴地大哭!!

說個好玩的吧,昨天在高鐵站候車,我跟我爸一起哄我媽陪我倆鬥地主,麻麻想睡覺,就是不理我倆,於是我跟爸爸軟磨硬泡半天,終於讓母上大人答應玩幾把!

玩幾把的結果就是我跟爸爸輸了一百多塊錢給我媽……我媽開心地數著錢上火車睡覺了。

我跟爸爸麵對麵(┬_┬)

想想今年一分錢壓歲錢都沒得拿了,就淡淡的憂桑啊。

淚奔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