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詭案

晚飯隻有兩個人,所以關熙怡隻做了三菜一湯,也沒準備酒水。

鎢絲燈泡瓦數不高,於是關熙怡身上染上了一層昏黃。她時而鶯聲燕語,說著小時的趣事;時而布菜斟茶,聽費景庭說著什麽;時而又會笑得直拍桌子,隻因為費景庭無意中說了個小段子。

菜過五味,兩人都放下筷子,關熙怡莫名又拘謹起來。起身收拾了碗碟,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倉促間就要回去。

天色已晚,費景庭騎著自行車送她回去,後座上的小手探過來,悄然環住費景庭的腰,半個身體也慢慢貼合在他的背脊。

一路沉默著到了地方,目送關熙怡從後院進到店鋪二樓,那亮了燈的窗子上映出曼妙的剪影,朝著費景庭輕輕揮手。

費景庭失聲輕笑,點了一支煙,慢慢騎著車回返。待到了轉角,回頭觀望,那剪影依舊停在窗邊。

他覺得自己挺渣的,不過這年頭渣怎麽了?渣得合法啊。

回到新住所,費景庭興衝衝的拿出手機與充電器,然後發現自己犯傻了!

電,是通了,電燈還亮著呢。問題是沒有接線板啊!沒接線板怎麽充電?總不能徒手拆電線,零線、火線接充電器吧?

他隻是個築基修士,修的也不是雷法,這麽幹八成可能直接提前渡劫了。

鬱悶的歎息一聲,修煉了一會兒假形術,依舊不得其法,隨即心懷不甘地睡了。

周日清早。

“簽到。”

“叮!簽到獎勵宿主初級電工技能、電工套裝、接線板。”

【姓名:費景庭】

【種族:人類】

【年齡: 26】

【狀態:正常】

【根骨:極佳】

【道法:參同契(玄玄子改)、參同契—玄女經(玄玄子改)】

【修為:築基】

【術法:太上洞淵秘法(太素真人改)、《匿靈機》(和穀子創)】

【技能:綜合格鬥(業餘)、素描(初級)、飛牌大師(大師級)、電工(初級)】

【當前任務:努力活到靈氣複蘇!】

費景庭:“……”

這係統是故意的吧?剛搬到有電的新住所,回頭就給了這麽一堆東西,哪有這麽巧的事兒?

可惜不論費景庭怎麽跟係統溝通,係統都沒反應,就仿佛是按照既定邏輯運行的程序一般。

他暗自懷疑,或許是自己道行不夠,所以係統才不夠智能?沒準係統還得升升級什麽的?

起身洗漱,熱了剩菜隨便吃了一口。費景庭大著膽子,從燈座裏接了一根電線,連上插線板,緊忙給手機充電。

板磚手機終於有了反應,過了片刻,看著開機畫麵,費景庭五味雜陳。他翻看著相冊裏的一張張照片,隻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擺弄良久,收拾了心緒,費景庭琢磨著也該教教倪秋鳳製作藥丸了,便鎖了門、騎著車往大雜院而去。

推車進到中院,正好碰到推門而出的李誌章。

“喲,李巡長周日也不休息?”

李誌章喪氣道:“甭提了,我這是去送我那兄弟一程?”

“嗯?”

“金學新跟金柳氏死了!”

“死了?”

費景庭大吃一驚!

費景庭趕忙詢問事情經過,李誌章搖著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腦袋,說他也才得的消息,具體如何也不清楚。

費景庭唯恐錯失了邪祟,幹脆也不急著去找倪秋鳳了,騎著車跟著李誌章又去了秋山道。

金家的小二樓,門口有警察警戒,進出的也全都是黑衣警察。李誌章一路打著招呼引著費景庭進到小二樓裏。

有負責的巡長迎上來,略略寒暄,便把案情說了個大概。

昨天費景庭給金學新提了個醒,過後金父又反複叮囑,金學新便將家中利器藏了起來。不但如此,還將自己的配槍拆卸開來,子彈塞襪子裏藏在床底皮鞋裏。

晚上大約十一點左右,金父睡夢中就聽得一聲槍響,爬起來愣了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緊跟著又是一聲槍響,片刻後傳來孩童的哭泣聲。

金父慌忙上去砸門,那門被反鎖著,金父年老力衰一時間打不開。此時周遭鄰居與巡街的警察也趕到了,眾人合力砸開房門。房門一開,頓時一股血腥味撲鼻。房間裏,金學新的兒子金耀祖蹲在角落裏放聲大哭;**,金學新眉心中彈;床下,金柳氏鼻翼中彈;那把金學的配槍就在金柳氏身旁。

看情形,應該是金柳氏先一槍打死了丈夫金學新,再舉槍自殺。

最先趕到的兩名警察不敢怠慢,一麵保護現場,一麵通知上司。上司馮巡長趕到之後,立刻開始問詢當事人口供。

金父的說辭無甚稀奇,倒是幼童金耀祖的說辭嚇得所有人汗毛倒豎!

按照金耀祖的說法,當晚他像往常一樣睡在父母中間。半夜裏,金耀祖感覺有人說話,睜眼便瞧見一個白衣、白發的姑姑正趴在母親耳邊說著什麽。至於說的什麽,金耀祖說當時聲音太小,他沒聽清。

半晌之後,母親直挺挺的坐起來,那白衣白發的姑姑又將手槍交給了母親。母親舉槍,一槍打死父親,又一槍打死了自己。

金耀祖嚇得大哭,那白衣白發的姑姑還低聲安慰,讓他不要哭。等到眾人合力砸開房門,那白衣白發的姑姑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馮巡長說了個囫圇,停下話頭這才瞧見一旁皺眉凝思的費景庭,趕忙問道:“這位是?”

“我弟弟,跟著過來幫把手。”

費景庭衝著馮巡長點頭致意,寒暄兩句,跟著李誌章進了房。

跟著忙了一會兒,費景庭找機會問李誌章:“李巡長,我能上去瞧瞧現場嗎?”

李誌章道:“你隨便瞧,反正屍體早就拉走了。”

費景庭看了案發的房間,隻餘下地上、**幹涸的血跡,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開了陰陽眼,什麽異常都沒瞧出來。

皺眉退出房間,鬆開捂住口鼻的手絹,費景庭定在那裏思索著。

這案子像是普普通通的凶殺案,可其中的疑問也不少!

一個是按照金父的說法,金學新已經拆了手槍,子彈單獨塞襪子裏藏床底了,這一切都瞞著金柳氏。金柳氏一個家庭婦女是如何找到子彈,又組裝了槍械,這才先槍殺金學新再自殺的?

再有,假使金柳氏平素從金學新那兒看會了操弄槍械,那自殺時理應對準太陽穴或者塞進嘴裏,怎麽會對著自己的鼻翼開槍?這不符合常理。

最後,六歲的金耀祖所說的白衣白發姑姑到底有沒有?

如果有,那是個什麽東西?如果沒有,金耀祖又為什麽這麽說?

費景庭下了樓,李誌章問道:“瞧出什麽來了?”

費景庭搖搖頭沒言語,想了下道:“我想去問問老人、孩子,或許慌張之下有些遺漏也說不定。”

費景庭下到一層,金父神色呆滯,根本就不信一夜之間兒子、兒媳雙雙斃命,說起話來顛三倒四,但大意還是說清楚了。跟之前馮巡長說的大差不差。

六歲的金耀祖一直哭鬧著要父母,費景庭問了兩遍也沒問出什麽新意來。

奇了怪了,明明一點邪祟作怪的跡象都沒有,偏偏這案子從裏到外透著邪門。

從小二樓出來,費景庭的眉頭就一直沒舒展開,站在門口抽了一支煙。李誌章也跟了出來,跟費景庭閑聊了一陣案情。

費景庭說道:“我看這就是普通的案子,沒有邪祟。”

“沒邪祟?那白衣白發的玩意是什麽?”

“小孩子說的話你也信?沒準是嚇壞了亂說的。”說罷費景庭神色一滯,急匆匆進到小二樓裏,便瞧見金耀祖已經在金父懷裏睡著了。

李誌章抖動一身肥肉追上來,道:“費老弟,你這是?”

費景庭盯著那孩子看了半晌,搖搖頭:“沒事兒,可能是我想多了。”

………………………………

費景庭不便多留,騎著車回了大雜院。

一進中院,便聽得西廂房裏傳出一陣爭吵。

倪秋鳳喊著:“錢呢?我拿回來的錢呢?”

張胡氏道:“什麽錢?我沒看到。”

“婆婆,那是我幫人賣東西的貨款,要是您拿了,趕緊還給我。我還得給人家呢!”倪秋鳳語氣有些急。

“我都說了,我沒看到!”

倪秋鳳急得哭了起來,氣急了一把拉過崩豆,嚷道:“崩豆!是不是你拿的?”

“我,我沒拿!”

啪!

“哇……”

“你幹嘛打我孫子?”

“那是人家的貨款,這錢沒了叫我拿什麽賠給人家?崩豆!你再不說實話,我就打死你!”

“賠什麽賠?你當我不知道那藥是誰的?沒錢拿貨你就去找姓費的賒,反正你早就跟姓費的不清不楚。”

“你……崩豆你給我過來!”

“嗚嗚……別打我,是奶奶拿的。”

西廂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隻餘下崩豆的哭聲。

“婆婆,錢呢?”

張胡氏不情不願的道:“壓箱底了。”

一陣翻找聲過後,倪秋鳳叫道:“怎麽隻有九塊?那三塊哪兒去啦?”

“花了。”

“花了?那是三塊大洋,不是銅板!你花哪兒去啦?”

張胡氏支支吾吾就是不說。

費景庭歎息一聲,不想再聽下去了,停了車,進到房間裏索性寫起了物理教材。

過了半晌,房門推開,紅著眼圈的倪秋鳳看了眼費景庭,緊走幾步乳燕投林一般撲入了費景庭的懷裏。

“誒?這是怎麽了?”費景庭明知故問。

倪秋鳳隻顧著哭,一句話不說。